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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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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王府。
侍卫统领彭戍拿着一小瓶上前道:“睿王殿下,这是那南沼楼主给的药,可使人短期内精神大震,半年后药效一过,身体就会出现衰竭,不出几日便会迅速死去。”
睿王:“御医可会察觉?”
彭戍道:“属下已确定,御医院院正李大人,根本都不识得此药!”
睿王大喜:“好,你这几日就叫我们宫里的人把这药不经意地透露给皇后,待皇后试过,必会忍不住给父皇服用……”
彭戍心领神会:“殿下放心吧,属下晓得。”
睿王恨恨道:“老大不是孝顺么,本王倒要看看,若是父皇发觉他认为最孝顺的孩子,竟然给他下毒,会是个什么反应?”
彭戍沉默低头,不发一言。
半晌,睿王收敛了情绪,又问道:“‘祁老板’的线索可找到了?”
彭戍这回摇摇头:“并未找到任何线索,那南沼楼主极其警觉,我们跟踪他两个月,每次总是半路跟丢,或者一无所获。但在他的下榻之处找到了好几封他写给‘祁老板’的信件,已能确认此人必是祁老板的手下。”
睿王眉头微锁:“这祁老板富拥两国,才惊四海,却又低调神秘,虽说暂时没有野心,但万一被老大……甚至老五招揽了去,那后果可不太妙。”
彭戍想了想道:“属下斗胆推断,祁老板虽拒绝殿下招揽,但也应该不会投奔平王和锦王麾下。”
睿王挑眉:“哦?此话怎讲?”
彭戍认真回想:“据那南沼楼主透露,这祁老板虽挂着一副悯人济世的好名声,但脾气古怪性情恶劣,想当年我们围了莫岚书院查案结果转眼就被陛下得知参与诬陷镇南王一事,这其中虽没证据,但必有他手笔;后来他只因被贤王查封一家染坊,就捅出贤王藏匿巫蛊案,让贤王瞬失帝心;平王当年想私吞“怀玉商号”结果兵部马上被查出私吞军饷;还有,那祁老板得知自己属下的心仪之人是有夫之妇后,竟丧心病狂地给那女子下慢性毒,使其衰弱难孕,遭夫家厌弃……”
睿王闻言却眼睛一亮:“那妇人是何人?可还活着?可能找到?”
彭戍噎了一下,遂答:“那妇人便是锦王妃。”
睿王恍然大悟:“怪不得那锦王妃常年卧病在床,本王原先还以为是先天体弱!哈哈哈!你可知那位下属又是何人?”
彭戍拧着眉道:“便是之前的‘怀玉商号’的掌柜郑钱。”
睿王一愣:“本王记得郑钱不是逃去了西凌,后来被五弟给杀了吗?”随后恍然大悟:“噢!本王知道了!原来老五发现自己被人给绿了啊?哈哈哈!”
彭戍继续道:“想当年但凡提起‘怀玉商号’,整个北齐无人不晓,谁知后来……祁老板不但因此基业全无,不得不给皇城送钱以求自保,更是直接失去一大臂膀,所以属下认为他不会投奔平王和锦王——他很可能压根就不想接受皇室的招揽。”
“这等人才,真是让人又爱又恨……”睿王倍感失望:“再去查查锦王妃的近况,听说被老五送去了别苑,看看她身边,还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彭戍疑问:“郑钱已死,这锦王妃于祁老板已无用处,又不受锦王宠爱,王爷去查一个妇道人家做什么?”
睿王盘算道:“现在我们也没有别的线索可查了,就碰碰运气吧。再说了,五弟妹可能以前不受宠,但现在受宠了——前些时日老五总往别苑跑,就是为了看王妃——本王就奇怪娶回来七八年的王妃没见怎么重视,忽然就能开始喜欢上了?说不准有猫腻!你且派人查,若无异常,再撤人也不迟。”
彭戍:“是。”
*
宋绮玉感觉这皇城郊外别苑大概也不能再待了。
皇帝近来磕了药,精神状态好得不得了。吴岷顺利进入了朝堂,没去户部也没去兵部,成了大理寺少卿。叶颛终于还是从各种蛛丝马迹中,敏锐探到了她的身份,不过竟然意外的与景宁日久生情……如今名义上早已回南沼国,实际上又跑来北齐,趁着景宁省亲,就扮成花匠待在她别苑里侍弄花草,顺便驯雕。而据报莫岚学子毕业后,竟对朝堂不感兴趣,不来考皇试,纷纷学她这个祁老板,跑去当隐士指点江山装清高,令人窝火。
她假扮隐士高人,是因为分身乏术不便露面,而这些学子正是投身报国的大好年纪,瞎跟风个什么劲儿?欠收拾!
但最让她头痛的是,睿王不知道抽了哪根筋,竟然派眼线监视她,而更离谱的是,她查完发现这个眼线竟然还是已逝镇南王的手下——舒鹏舒将军的人。
当年镇南王被赐死后,据说舒鹏“畏罪潜逃”,至今他的通缉悬赏还没撤。所以睿王知不知道自己手下都是些什么人?
反正宋绮玉知道,睿王身边有个得用的谋士叫彭戍。此人知晓睿王极多秘密但始终孤身一人毫无亲眷……其实,就是曾经那年少潜逃的舒鹏小将军。
宋绮玉想,这睿王到底感没感觉到他自己快要领饭盒了?
宋绮玉又想起了自家依旧没忘记白月光的那位痴心王爷,顿觉身边遍布狗血与危机。
她才胖了没多久,看来又要掉秤了。唉活着可真难。
让宋绮玉庆幸的是,还好西凌的千珍阁依旧在兢兢业业地帮她赚着钱,不理会凡俗的纷纷扰扰,在乱世中对她从一而终。
不如以后就搬去西凌吧……
“王妃。”香荷轻轻进来,低声禀告:“叶师傅又养出来一株奇花,问您要不要赏玩一二?”
宋绮玉扶额。
这“叶师傅”就是南沼风软楼的楼主,扮成花匠却狂妄的连名字都不改的叶颛。也不知道是不是常年鼓捣蛊虫毒药,脑子被嚯嚯傻了。好好的大掌柜不当,荣华富贵也不享,偏贴着舔着跑来她这里干活儿当仆役。
“花放茶廊吧,申时过半我去赏花。”宋绮玉道。
香荷应道:“是。”
宋绮玉皱眉看着窗台上一株盛开的“长日烟”,静静思索风软楼近期有什么事务,还需要叶颛非得面见她才能汇报。
*
未时,王府的信率先到了。
宋绮玉拆开贺瀛的信,一目十行看完。
大体就是,之前贺瀛的大皇兄和三皇兄斗的不可开交,皇后想拉惠贵妃下水,贺瀛进宫后没处理好,几日后皇上气病了,罚他在王府闭门思过。因此他十分思念爱妻,望多书信诉情云云。
宋绮玉面色平静——
贺瀛得知平王毒害皇上,不假思索就让手下告发,皇后怒称被诬陷,指控惠贵妃的宫女,宫女被杖毙,贺瀛则呈上证据言皇后也毒入腹脏。皇后不信,结果传御医诊完,直接晕了过去。
平王得知后倒是马上反应过来是睿王的阴谋,却因证据不足冲动攀咬而被皇帝责骂。
贺瀛不知道背后还有睿王的手笔,但皇帝明显猜到了。现在罚贺瀛禁闭显然是在保护他。
事实上贺瀛告发前日,她曾吩咐暗线把彭戍与边疆的信件挑几张不要紧的放入平王府书房。
平王与睿王争斗多年,手中必握有睿王诸多把柄。因此搜府之事,睿王必会想方设法派自己的人去,如此才能消除隐患。
果然去的人是原户部尚书的门生,与吴岷同任大理寺少卿的张大人。
吴岷说,曾亲眼看见张大人对着署名彭戍的那几张信件大惊失色——同僚的笔迹对于这些天天念书写奏折的文人来说,太好认了。
总之,如此打草惊蛇,彭戍与睿王必然离心。而对于真正的舒鹏来说,最有望扳倒睿王并帮他避免身份暴露的人,不是置身漩涡之外的锦王,而是恰好被睿王陷害,恨不得速速置睿王于死地,却又苦于没有重要把柄的平王殿下。
虽然不知道那位在睿王手下蛰伏多年的舒鹏将军到底干了些什么,不过从皇帝气病了这件事猜测的话,大概是真抖出了什么不得了的皇室秘辛吧。
要不然,也不可能搞成现在这样——睿王暂停所有职务送交宗人府,皇后被收走统管后宫之权,平王府被彻查,惠贵妃被降位份,锦王被罚闭门思过。
不过经此一役,想来睿王就没工夫监视她了。
至于剩下的皇子更废,还不如前头的这几个厉害呢。
宋绮玉叹了口气:北齐啊!
连个像样的储君潜力股都挑不出来,尽是些不靠谱的。
还好据可靠消息,旁边的南沼没有进犯之心,西凌之前也被贺瀛打怕了,暂时不敢妄动。
而她能做的,也不过就是赚点儿富人的钱,拉拔一下北齐百姓了……勉强也算位卑未敢忘忧国?反正这些年真是累死她了。
“王妃,申时过半了,可要去茶廊赏花?”香荷提醒道。
宋绮玉收好情绪,去茶廊。
花匠“叶师傅”已等候多时。
宋绮玉单刀直入:“何事非要当面禀报?”
叶颛拱手,也不废话:“王爷查到了‘莫岚书院’。”
宋绮玉没反应过来:“哪个王爷?”
叶颛抬头瞅了她一眼,复又低头道:“锦王。”
宋绮玉皱眉:“他?他怎么查到的?查到了多少?”
叶颛语气听不出感情:“只知道‘莫岚书院’背后真正的创立者是‘祁老板’,至于王爷是怎么查到的……据报,是书院学子心怀大志,前去投军,忍不住主动把书院秘密透露给了锦王。”
宋绮玉惊了:“这些学子怎么回事?怎么学了本事偏偏全都不干正事?这回又是哪个分院的人才干的这种糟心事?不对……他们看上锦王哪一点?!”
叶颛又抬头,表情古怪地又瞅了一眼宋绮玉方道:“正是北齐衡州总院……而且据属下这边的消息,锦王在书院学子中,其实名声甚好……”
宋绮玉:“什么?!”
叶颛低头禀报:“锦王英俊威武有勇有谋,而且为人仗义做事爽利,体恤下属心怀百姓,关键还……”
宋绮玉升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关键还什么?”
“……而且关键还十分爱重发妻,”叶颛硬着头皮把打听来的消息一口气背出:“——据闻锦王妃身体不好,成婚八年来无所出,锦王却从未嫌弃,府内侍妾视如不见,依旧待王妃如珠如宝,此情此意世所罕见,故学子们断定锦王日后必是良主……”
宋绮玉震惊:“……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叶颛汇报完,长长呼出了一口气:“总之这就是属下迟迟不回南沼的原因,就是属下也不敢相信,北齐这边的书院学子们竟如此有眼无珠,属下就是想留在这里查查究竟有没有猫腻,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这衡州总院还不如我们南沼的震州分院,不如您干脆跟这锦王合离,以后来我们南沼……”
宋绮玉更加无语:“停,我听说你们震州分院有学生不满十八周岁就成亲,院长不但不批评还隐瞒包庇?孩子都生了也不报给我?要不是我遣人去查,是不是就永远瞒下了?!”
“呃。”叶颛摸摸鼻子,讪讪道:“冯院长也是爱才心切,何况那俩学子,只差半年就满十八了嘛……”
宋绮玉额筋猛跳:“但院规就是院规,不遵守院规就别当院长……我以后还会暗中派人监督巡查,告诉你南沼的同僚,想做媒人就别在书院蹉跎,免得有我在,他们施展不开。”
叶颛只好老实道:“是。”
宋绮玉:“锦王一派目前对书院什么态度?”
“好似没什么态度。”叶颛斟酌地说:“也不知是不是属下的错觉,锦王并不很热衷于招揽人才,甚至没表露出什么野心。”
宋绮玉:那是因为他本来就没有什么野心,就是个恋爱脑。
……以前思恋白月光,现在的话……
宋绮玉:“皇子哪有没有野心的,只是现在没必要表露。”
叶颛:“王妃的意思是?”
宋绮玉:“他没动作,你们也按兵不动,待我探探再说。”
叶颛躬身:“静等王妃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