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军雌的错误姿势》tltz1_小非

37、三十七 在雄保协瞒雄保协

　　德塔按着太阳穴。
　　他的手在发抖。他注视自己的手指，试图稳定指尖。
　　他之前和副官盘算过，想和米阿两个人过一辈子需要什么。信息素、精神力、生育资源——每一个都不是好解决的东西，而短时间内，居然有两个看到了苗头。
　　呼吸太快，气流像在烧灼他的咽喉。
　　不对劲。
　　他总是够警惕。无数线索在他脑海里盘旋，他打开个人终端，向之前驻扎于此的那位将军发信——
　　有虫族在星盗的领地失踪过吗？在星盗的领地，遇到过不明身份的虫族吗？

　　回信来得很快。
　　虫族在星盗的领地失踪并不罕见。星盗所处的地区是宇宙中的“山林”，航路复杂、重力变化奇异、虫洞和黑洞数量多，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倒霉蛋失踪在茫茫星海。
　　至于遇到不明身份的虫族，这也不是完全没有，毕竟星盗也有怀着孕叛逃的，生下一两个也不奇怪，自小掳走的虫族更是常见。给他们登记信息后，就会送到最近的星球，按年龄决定去孤儿院还是接受劳动培训。
　　德塔打开近年来的登记名单，直接开始搜寻一个名字。

　　米阿打开灯，吓了一跳。
　　德塔在他卧室等他。按雌虫行为守则，私闯雄虫卧室并不合适，但两人都忽略了这一点：“怎么了，德塔？”
　　德塔呆呆看着他。
　　那种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怪物。
　　“你突然发现我是星兽妖怪？”米阿开玩笑，“准备把我押入大牢？”
　　“要是我和你离婚，你会怎样？”德塔的发言似乎没头没脑。
　　米阿上下挥了两下手，看他似乎不是玩笑，讪讪放下手臂：“服、服从安排？”
　　“就这样？”
　　“那能怎么办，我哭给你看就不离了？”米阿蔫蔫走到他身边，躺倒在床，“我没有利用价值了？”
　　“那倒不是。”
　　“那为什么，”米阿撇撇嘴，“我就这么惹你讨厌？”
　　“没有。”
　　米阿瞄了他一眼：“别勉强。讨厌我就直说，我也知道我全身上下最大的价值就是生育价值。”
　　“你没有，”德塔的语气有些急迫，“你……你的视角很特殊，米阿。你帮了我很多。”
　　“那个勋章你自己都觉得无所谓。”米阿撇撇嘴。
　　“不仅仅是……米阿，”德塔的声音放软了，“我很感谢你。作为雌虫，我知道我一直对你缺乏尊重，甚至有些冒犯和无理取闹。虽然你可能不信，但有些事，是因为有你在，我才能去做。你是我的一种倚仗，米阿。”
　　“我可没看到什么修复精神海之外的事。”米阿又有点逆反心发作。
　　德塔在他身边躺下，搂住他的肩膀。米阿靠在德塔心口，隔着一层布料，能感觉到对方的温度和形状。
　　“来之前，我和太子通过话。”
　　“太子……”米阿咧了咧嘴，他是真的不太敢和皇室打交道。
　　“虫族是战斗的种族。无论遇到星兽，还是别的什么，都只会碾过去。我也一直以为，我们只能这么做。”德塔的声音带得胸膛震动，“米阿，如果我们遇到一个与我们不相上下的文明，你觉得应该如何？”
　　“呃，打得过就打，打不过……想办法和平相处？”米阿也知道和平相处有难度。
　　“是啊，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德塔低头蹭了蹭他的发顶，“你不会说‘就算打不过，战斗也是战士该做的’。”
　　米阿有点脸红。他闷了一会，才小声说：“因为你总是在避免死人。我、我也是，因为你才发现，纯粹战斗的荣耀好像不是什么好玩意……但是我还是觉得战斗是有荣耀的！”
　　“嗯，”德塔带着笑意回答，“所以我向太子抗议了。”
　　米阿：“……啊？”
　　“别担心。”德塔的下巴压在米阿头顶，“你会知道的，不过现在不行。”
　　米阿戳戳他的面颊：“好过分。”
　　“我这是恃宠而骄。”德塔闭着眼回道，“我爱的米阿可不会逼我说出来。”
　　米阿僵在他怀里。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他才艰难地问：“你，怎么的？”
　　德塔笑着用下巴蹭他。
　　“你再说一遍！！！”米阿说完，忽然觉得不对，“你报复心怎么这么强？”
　　“没有报复啊。只是让你也意外一下，”德塔咬咬米阿脸侧的翘毛，“这就能算报复吗？”
　　米阿翻了个白眼，从德塔怀里往后缩。雌虫乖乖松开他，顺手把他的刘海扒拉到一边。
　　米阿气哼哼地整理自己的头发：“我看你还有别的事。”
　　“我要先回趟首都星。你回去吗？”
　　米阿真的不想跃迁回去。他这辈子都不想碰跃迁了。
　　但他更不想让德塔自己回去，毕竟德塔的精神海还不能说完全稳定，他怕德塔再连着跃迁七次。
　　“我只比你晚一点，你要是不舒服，老老实实在家等我，听懂了吗？”
　　“晚一点我都回来了。”德塔叹气，“别担心。就算不舒服，我也能撑回来。”
　　米阿瞪他。
　　德塔迎上米阿的视线，低头和他咬耳朵：“留在这，好不好？”
　　“你是要去帝都干什么？”
　　德塔轻声笑了笑：“反正不是和你离婚。”

　　德塔回到帝都的第一件事是去雄保协。
　　他的前雄主在他对面皱起眉：“你这样，别人要是传你出轨，我都不知道怎么帮你洗白。”
　　“那种事无所谓，”德塔绕着屋子检查一圈，关掉每一个监控器，确认门窗锁死，这才回到桌边，“我有个问题。”
　　他的前雄主，古诺格·格弗静静看着他。
　　“你能发誓自己忠于虫族吗？”德塔一字一句。
　　“我发誓你就信？”对方反问，“怎么怀疑到我头上的？”
　　“第一，我需要信息素和精神力，但这件事只问过我的副官和你。就算信息素是一直在研究的，只是‘最近有了进展’，精神力的出现也未免太巧了吧？”德塔盯着对方荧光色的眼睛，“第二，我一直觉得有一个细节很奇怪。你给我喂精神稳定剂。”
　　“那只是个小报复。而且，一般雄虫的话，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才懒得帮你。”
　　“确实。但你是真的没想过后果吗？”德塔语气平淡，“我可能会失控，或因此而死。甚至可能连带造成米阿死亡……这些，你一点都没想过吗？我的结论只能是，你有不得不让我昏迷一段时间的理由，比如赶紧把自己在南区留下的痕迹收拾一下。”
　　古诺格抬眼扫过关闭的摄像头。
　　“看起来，你还没打算把我送上法庭。”
　　“第三，我在名单上见到了你。你从南区的星盗手里被救出，因为过早离开雄父而只有D级，送入孤儿院后不久被领养。你符合‘与虫洞那边有关’的全部可能。”德塔坚持说完自己的话，“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做得到。”
　　“你对我的了解？你真的信我？”古诺格开始整理自己桌面的手工，“比如，我没想过害你或者米阿尼克。”
　　德塔的目光跟着对方的手。雄虫拿起刻木棍用的刀，薄薄的刀刃反着寒光。
　　那把刀在雄虫手里转过一圈，跌进旁边的收纳盒。
　　“别看了。我想过你可能失控，但是德塔，皇帝的亲卫队队长就在那，我不相信米阿尼克出事；至于你，就算雄虫从此厌恶你，我也有给你信息素和精神力的办法，不是吗？说实话，但凡你晚点和我离婚，我就会拿它们救你。”
　　德塔的双手指尖蹭在一起。他本能地交叉十指。
　　“另外就是，如果我想害你，我现在也不需要拿它出来。确实是我制造了这个‘巧合’，但这对你没坏处吧？”
　　“……嗯。所以……”
　　“所以今天是你，而不是执法队在这。”古诺格向后靠，压在椅背，“你变了很多，德塔。如果是以前的你，就算我这样对你好，你肯定也会想，‘把这事揽下来太麻烦了，直接上报，让专业的人查’。”
　　“我变得优柔寡断了？也是，和我预料的一样。”
　　“想什么，”对方摇头，“恰恰相反，你比之前要强。你找上门来、要我和你结婚时，你只是个躁动不安的雌虫；你要我签离婚协议时，你也不过是个不愿出现在我面前、认不清自己的战争贩子。此时此刻，站在我面前的你……”
　　古诺格盯着他看了一会，目光缓和下来。
　　“你还在担忧，但不再迷茫了。不仅是关于雄虫吧？”
　　“啊呀。”德塔笑了笑，“谁知道呢。也许现在是我最迷茫的时候？”
　　“你没有，”古诺格笃定，“你来到这里，解决一件表面上对你缺乏好处的麻烦事，只有一个解释，就是这事里藏着更多的好处。我能想到的也只有一个——你选定了自己的立场，德塔·赤。”
　　他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你对虫洞那一边有些特殊想法，为此，你必须找我打探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