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热》Peachion藤青

12、疑窦生

　　“莫前辈。”叶连舟挣脱桎梏，“别这样看我。”他的语气几乎是切切的恳求，听不出先前说话时的强硬，就连恳求老妪让他进去时都没有此番怯怯。可是他又说：“你这样看着我，真是让人恶心。”他低着头，“如果不是你，我何至于到这一地步...”
　　莫望低笑，笑声从二人脚底草叶的缝隙里滑滑溜过去。
　　“如果不是我，你到哪里求得为人卖命，飞黄腾达的地步？”
　　叶连舟倏地抬头，不可置信般，又渐渐回归于平静，他的眼眸沉在如水的阴影里，暗藏着跃动的细细火光：“是，是啊。莫前辈，难道你不明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的话轻得很，要顺进天上的云里去，“不杀了你何时能有出头之日。”
　　他眨着眼睛，将憋到近要窒息的一口气徐徐吐出，听上去像是害怕得：“就算不是为了别人，为了我自己，也没有理由留下你。我唯一算漏的，就是你身边竟还有第二人。”他的目光缓缓转向秋银山，眼里有近乎鄙夷的神情，“现在你要杀了我也无话可说。成王败寇。不过，你的手段也算不上光彩。”
　　莫望展眉，猝然一笑。
　　“真可怜。连我听了都揪心。”他甩甩袖子，背过身去，天上的一轮月亮被蒙蒙乌云遮住，那片云近到像要跌下来，“若我现在杀了你，连后顾之忧都无半分。不过，我却欠你叶家一个人情。”
　　叶连舟仇恨呆滞的神情有一丝龟裂，他慢慢抬起头盯着那人的背影。
　　莫望继续道：“你兄长当年救我，如今他死了...”他低着头，折下脖颈，流水的月色流过他白玉样的肌肤，直流到衣料遮也遮不住的地方。半晌他开口，语调有些艰涩，“你忘了么？你很小的时候，我想你一定忘了...我留你一条命——”莫望反手向后扔出吊坠，染血的翠蓝宝石上有细细密密的抓痕，“你回去就说我死了。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要提。”
　　叶连舟脸上难得出现茫然的神情。莫望却已走远。他再去看，只见两片翩飞的衣角。衣角融化夜色里，从他看来，月白颜色揉进无端的墨黑里，放大，再放大，将一团墨黑搅得天翻地覆。最后，天色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