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纨绔》自来水后

33、斗鬼王旧人终现世2

　　青绝淡然一笑，负手缓步向楚燿走去，云淡风轻地道：“好了，碍眼的人也解决了。现在，只剩我与你二人，若是听话，便少你皮肉之苦。”

　　楚燿一退再退，喘着粗气道：“休想！”

　　青绝不以为然，唇角轻扬：“呵～”

　　顷刻之间，只见他身影一晃，就到了楚燿跟前。

　　楚燿转身想跑，谁知青绝一手扣住他的肩膀，寒流透过他的手心渗到楚燿身上，让他不由一颤。

　　青绝：“还想去哪？”

　　“哪”字才刚落音，一个白影一闪而过，如电如风，再看看手下，哪里还有楚燿的人？

　　青绝侧身去望，就见楚燿和无梦落在了不远之处。

　　“咦……”青绝眼里玩味十足，似还有些兴奋之意：“想不到你还能动啊。不过，这移形换影练的倒是不错，留在涅天境可惜了。要不…你也一并随我去了，我鬼界定不会亏待了你。”

　　无梦皱了皱眉，平静道：“承蒙青绝王厚爱，不过我怕是无福消受。”

　　青绝道：“也罢。那就乖乖将他交给我，饶你们不死。”

　　无梦：“恕难从命。”

　　青绝眉头一挑，低喝道：“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

　　一闪一晃，便欺身上前。

　　无梦心神一稳，将楚燿用力一送，抛向无心那方。

　　她强忍右手经脉之痛，双手合十，指做莲花，一道金光由掌心冒了出来，向前推出。

　　那光形若一朵硕大的洁白雪莲，片片花瓣都蕴藏着极正极纯的圣洁光芒，邪祟望之，七窍流血。而花尖之处却闪着锋利的冷光，落叶即断。

　　夜风徐徐，隐隐还可嗅到沁人心脾的清新之香。

　　青绝眼底滑过一抹惊艳，掐起法诀，手中红光越聚越多，推光而出，与那圣洁之莲相互碰撞。

　　霎时间，天地袭起一阵狂风，庭院内飞花走草，咣啷声络绎不绝，一片萧然。

　　无梦站在狂风之中，双眼血光茫茫，一张精致凌厉的面容已是阴沉如墨。

　　她狠狠咬住牙关，拼尽最后一丝灵气全力抵御，烈风狂舞，吹起她素白衣摆迎风飘飘，与她嘴角溢出的那抹艳红相互交映，凄美如落花。

　　狂风凶猛，人影飘摇。

　　无心按住楚燿的手逐渐僵硬，两行清泪夺眶而出，泣不成声，将满是尘灰和倦色的面容染成一副缤纷错画。

　　楚燿呆愣的看着他，心一下跌至冰谷。

　　突然，他挣脱无心禁锢，疯一样的跑向狂风之眼，张口大喊：“不要！”

　　风眼之中，正是那邪光与圣莲的恶斗之源。

　　越是靠近，风力越猛，如箭如刃，触之必将粉身碎骨。

　　“嘭——”

　　忽地，震天动地一声巨响，无梦整个人向后弹去，砸在门窗上，缓缓滑落。

　　废屑之下，那个白影轻轻蠕动着，气息微弱，可总算也是逃过一劫。

　　然而，飞奔前来的楚燿却身临其险。

　　青绝面孔狰狞，瞪着楚燿道：“蠢货！你真以为我不敢伤你吗？”

　　楚燿突然笑了一下，神色却是嘲讽之态：“你不是不敢，而是不能！若我今日真的死在这里，你觉得苏青还回的来吗！”

　　“你！！！”青绝瞳孔缩成一个圆点，语气尽是不可置信：“你怎知？？？你究竟是谁？”

　　他突然抬手左手在眉角处摩擦，轻飘飘道：“我是谁？我是谁难道你还不知道吗？”楚燿面色轻松，先前俱色一扫而空。

　　这个小动作，是苏青常会做的。

　　当时他日夜跟他待在一起，据他观察得知，他一紧张焦虑就会这么做，跟青绝待在一起的时候更甚。他记得青绝当时还说了他几次，可苏青依旧没有戒掉。

　　现在想想，还多得感谢他有这么一个坏习惯。眼下他大胆冒认为苏青，真是错漏百出的计策，可情况危急，不得不铤而走险。

　　反正，也没人知道是他胡诌乱扯，若是青绝深思后发现蹊跷将他杀害，他也愿意一睹。

　　赌他的命，更堵青绝对苏青的真心。

　　果不其然，青绝闻言面色一刹变了颜色，眼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止的兴奋：“你，你是……”

　　话还未说出口，一个黑影从青绝侧边飞了过来。定睛一看，原来是他那把长刃，显然是它已无法招架颜尘的攻势，落荒而逃了。

　　长刃重归于主人手中，刀鸣呼啸，爆发出一股强烈的杀意和逼人的威势，与方才的狼狈不堪恍若两刀。

　　颜尘携着破秽从天而降，衣袂舞舞，灵气飘飘，依然是那个洁白不染半分尘埃的君子。

　　可此刻的楚燿却没有心思去欣赏他，内心奔腾而过一万句想要骂人的话：“真他娘的绝了！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而，这突来的惊扰也让青绝的幻想化为彻底的绝望，他眼底闪过一抹寒厉，身上阴邪之气愈加浓重。

　　“你不该…”他低下头，发丝的阴影恰好挡住他的面容，让人看不出他此刻的神情。

　　他嘿嘿笑了两声，肩膀随之抖动，声音听不出是喜是悲，是痛是恨：“你不该……不该提他的名字！”

　　他蓦地抬起脸来，那双瞳仁里，一片红光，尽是怨毒和狠戾。

　　邪气忽起，天地间充满了冷凛阴毒的杀意。

　　烈风狂啸而来，夜幕被重重黑云覆盖，一望无际的阴沉仿佛随时会塌陷下来，凝重绝望之气围绕在各人心中，无法散去。

　　忽然，地上出现了无数蠕动的影子。

　　模模糊糊间，只见一个个小小的瞳孔泛着阴森绿光，身子闪着阴毒的血光在地上扭曲爬行，带着阴狠毒辣冲向楚燿等人。

　　黑云飘散，月光骤现，映入楚燿眼中的，是一条条红黑交错的毒蛇！

　　竟是剧毒蛇王，毒珊瑚！

　　此时此刻，楚燿再也无法假装镇定，破口大骂：“你他爹的脑子是不是有病！你以为你是谁！想要谁生就生，想要谁死就死吗？！！你休想！”

　　“我告诉你！苏青之所以会死，那都是你害的！”

　　“杀死他的真正凶手，就是你！”

　　“是你！！！”

　　激愤的谩骂在阴暗的思苑里回荡着，震动着在场每个人的心，最后随着夜风，飘向那九重天上，再埋入黑云深处，直到被所有人忘怀，不敢再提。

　　天地霎时间陷入一阵死寂。

　　那抹立于夜幕之下的红色孤影突然变得黯淡，慢慢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

　　“绝对饶不了你！”

　　一道闪电忽起，照亮了楚燿面若死灰的面容。

　　无心看到这番场景，心里涌出一阵绝望。

　　千面那厢也好不到哪里去，伤上加伤再看到眼前毒珊瑚围攻，他恨不得一倒头死去算了。

　　果然，想要用净邪咒净化鬼王就是个天大的玩笑啊。他握紧剑柄，尝试运行灵力注于剑中，可掌心却空空如也，虚弱无力：“这下可好，连灵力都没了。”

　　现在想想，他只不过是拿了楚燿五六百银钱而已，如今就连命也要搭进去了，实在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仰头看向颜尘，过了片响，眼眸才缓缓垂下：“现在，他又会怎么做？”

　　“是不是也会一如既往的，护他周全？”

　　狂风急骤，飞沙走石。

　　颜尘冷着眸光，蹙着眉峰，凌厉的五官如冰封蒙雪，叫人如临寒冬。

　　而他手中的破秽也锋芒全盛，蓄势待发。

　　二人双双凌空而起，同时出击。

　　眨眼之间，夜空刀光如电，剑影如霜，将这无际的黑暗捅破戳烂，只剩下漫天的光辉绚烂。

　　这是一场惊天动地的战斗，气势磅礴，力贯苍穹，凡是见到这番打斗场景的人，都不得不为之折服。

　　可在场的人，却无一人有心欣赏。

　　这边，楚燿正挥动银剑，驱赶着来势凶猛的毒珊瑚的攻击。

　　然而，一条毒珊瑚偷摸着爬到楚燿背后，双眼死死盯着楚燿脖颈，伺机而动。

　　下一刻，蛇身躬起，如箭般直直朝楚燿飞去！

　　惊雷忽起，楚燿手下一抖。

　　雷鸣电光之下，一个黑影从暗处窜了出来。

　　“二郎！小心！！！”

　　楚燿惊闻此声，扭转头去，还未看清来人，便被一道劲力撞的满眼金星，跌落到一丈之外。

　　“啪”的一声，一抹青色虚影从他怀中飞了出来，甩到了墙角之下。

　　等他挥走脑内的余震之力，才看见那条如有手粗的毒珊瑚已把来人卷的形成一只肉粽，一张红的滴血的小脸露在外面，就要窒息！

　　楚燿虚晃着身子站了起来，冲来人喊道：“肖骐！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

　　话未说完，又有一群毒珊瑚缠了上来，没玩没了，楚燿拼尽全力，可仍是无法摆脱这群杂碎

　　“…啊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狂吼在空旷的庭院里连绵起伏，撼动人心。而那毒珊瑚却置若罔闻，依旧紧紧地捆着肖骐，眼看肖骐就要……

　　楚燿红着眼乱砍乱刺，毫无章法。

　　“滚！滚！都给我滚开！！！”

　　毒珊瑚叫嚣着，嘶吼着，吐着蛇信，露出毒牙，只为等他筋疲力尽，一口咬断他的脖颈。

　　那边，离他二人最近的——只有满身负伤的千面。

　　可他灵力已失，灵识受损，剩下的拳脚功夫也只能护他自身安全，更别说这些毒珊瑚有青绝邪气加身，个个凶猛毒狠，嘴下无情，若被咬到，不死也废！

　　而此刻的千面也正被一条毒珊瑚缠绕了右臂，他一手扼住它的七寸之处，一手挥剑砍杀进攻的毒蛇，自身难保。

　　不远处，无心守护着昏迷不醒的无梦免受毒珊瑚侵害，根本无法分身。

　　而翼角之上，颜尘和青绝还正在激斗。

　　两人身法忽隐忽现，灵气与妖气相互斗缠，势均力敌。灵剑剑气狂舞乱飞，誓有劈山拓海之勇，而另一方刀风如刃，亦有开天辟地之力。

　　双方的每一次交手，剑锋与刀刃的每一次对击，都犹有斗破苍穹之势，不管是谁，如有分心，便会一击致命！

　　激斗的火光在半空中明明暗暗，如似天雷闪电，让人望之胆颤，也映得肖骐的脸越发黑紫。

　　千面抬头看向肖骐，低喝一句，“咔嚓”一声骤响，他竟折了自己的胳膊，挣脱毒珊瑚的缠绕，飞身奔向肖骐，一剑砍下，勒住肖骐的毒珊瑚转眼化为一道黑烟，消失了。

　　肖骐禁锢一除，脚下一软便摔在地上猛地咳嗽，鼻涕眼泪一骨碌的全冒了出来，糊得满脸都是，好不恶心。

　　千面拖着半吊的手臂，黑目蒙上一层愤怒，厉声喝道：“你瞎掺合什么！不要命了吗！！”

　　肖骐咳的上气不接下气，被他一吼，刚消停的泪水又涌了上来，满腹委屈化为一声呢喃：“我，我，只不过，想保护二郎……”

　　千面冷哼一句：“就凭你？”说完不给肖骐任何反应便奔向楚燿，解决了一波围绕着楚燿的毒蛇后说了一句：“楚二少爷，麻烦你看紧着他！”

　　“我怎么看……”

　　话音未落，千面眼疾手快的在肖骐心口一点，他便瘫软了身子，倒在楚燿怀里。

　　楚燿大惊：“你这是干甚么？”

　　千面坦言道：“与其让他瞎操心乱蹦哒，还不如睡了去安分！”

　　楚燿还想说些什么，就见他伸出手心，直接了当问道：“这是谁的东西？”

　　他定睛一看，这不是苏青的那条青玉穗子吗？

　　现在仔细瞧来，才发现穗子尾端吊着一枚青鱼玉佩，不过一颗花生左右大小，精致清透，栩栩如生。

　　千面看他看得认真，又冷冷地催促着他：“这上面有青绝王的灵蕴。为什么会在你身上？”

　　楚燿惊讶，“青绝的灵蕴？”

　　反之又想到，这极有可能是青绝送给苏青的礼物。

　　他纠结一番后，才快速的将青绝与青穗子主人的关系轻描淡写描述了一遍。

　　可见他描的再如何“蜻蜓点水”和反复强调“情深止于兄弟”之后，千面还是从他不咸不淡的词语中挖出了他所理解的那个意思。

　　“我知道了，就这么办。”他眸光闪烁，一副跃跃欲试的姿态。

　　楚燿：“……？”你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就在此时，一道炸裂声将他们的目光吸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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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嘭！”

　　只见青绝一拳挥在颜尘脸上。

　　这一拳威力实在太大了。

　　颜尘整个人飞了出去，眼见就要撞上院墙！千钧一刻之际，他凌空翻了一个身，足掌抵在墙上，墙面轰然倒塌。

　　劲力卸下，他才勉强稳住降落的身体。

　　可就这一瞬，已足以让青绝尽情发挥，将他打得措不及防。

　　刀刃如风，带着势在必得的猖獗劈向颜尘。

　　楚燿脸色煞白，脱口而道：“不要！！！”

　　一道银光忽闪，有什么东西从楚燿手上飞了出去，速度极快，饶是青绝也无法将它看清。

　　“铮——”

　　清脆之音在天地间回荡不绝，爆发出炫耀刺目的斑斓光彩。

　　定睛一看，竟是楚燿那把银剑，挡住了邪气冲天的妖刀。

　　刀剑轰撞，嘶鸣长厉。

　　不出半刻，邪气森森的长刀竟被银剑压制，刀光逐渐熄弱。

　　青绝五指一抓，长刀飞速回到他的手中。

　　他转过头去，看着面色苍白的楚燿，眼中带着一味审视：“破神剑？”

　　可楚燿却像是听不到他讲话一般，脸色蒙上一片惊异，脚下一晃，退了几步。

　　在楚燿那对褐棕色的瞳孔中，有一抹青色的身影正在慢慢形成，直到凝聚成那个让他心疼的模样。

　　他忽地睁大双眼，一层浅浅的水雾将他瞳孔漫得朦胧，一不留神，两行苦涩的清泪突然流下。

　　青绝冷冷一笑，不以为然地道：“装神弄鬼。”遂又要扬刀动手，身后忽有一道清灵的声音响起，将他神魂震得发麻。

　　“不要。”

　　这声音对青绝而言，是夏日里的清风，是寒冬里暖阳，是他内心深处最后的温柔，日日夜夜无时无刻将他温暖包裹，只想终有一天，还可以再听到他开口与他讲话。

　　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是在这种刀剑横飞的场景中，再次听到他的声音。

　　他僵着身子，沉默了许久，才缓缓转过身去。

　　苏青模样与先前并无区别，依然是淡淡的笑脸，眉眼平和，看上去十分温顺。

　　清绝如火般的星眸凝望着他，泛起阵阵微红，他想要唤他的名字，可话到嘴边，他又咽了下去。

　　明明两人只有三丈之遥，可他总觉得这一切看起来是这么的虚幻，仿佛只要一动，他便化作泡影，随风而逝。

　　冷风拂面，青绝感到前所未有的寒冷，全身血液凝结成冰，将他双脚死死钉住，无法动弹。

　　黑雾压顶的夜幕，有一缕淡淡的月色自浓雾中穿透而下，遍地银光。

　　苏青一步，一步，走向青绝。

　　然而，他进一步，青绝便又退后一步。

　　二人僵持不下，始终保持着三丈之隔。

　　在场之人所见，心中疑虑丛生。

　　不知何时，颜尘已站到了楚燿身旁。

　　楚燿目光闪动，整个脑子都乱糟糟的，一下是苏青淌满鲜血的尸首，一下又是青绝阴鸷狠戾的样子，这些莫名的情绪一时间全压在他身上，他感到就要喘不过气了。

　　忽然，他肩膀一沉。

　　“思思。”颜尘温柔唤他。

　　楚燿看着他洁净的面容染了伤痕，心下一痛，默默垂下眼眸，只觉有一丝丝冰凉从颜尘手心渗过衣裳流入他的体内，心下一如春风拂面，郁结顿散。

　　这家伙，自己都受伤了，却还来安慰他。

　　他不再暗自愧疚伤痛，再次抬起眼眸，看向那纠缠了他许久的二人。

　　此时青绝的脸色说不上好看，眼里闪着狂热的火光，激动到近乎扭曲的神情，嘴角微微抽动，整张脸看起来就像是九幽之下的厉鬼一般。

　　他深深地吸一口气，呼出，反复几次后，才颤着沙哑的声音道：“……青，青儿？”

　　“苏青”依然淡淡的笑着，像云一样轻柔，好似一眨眼便会消散，无影无踪。

　　而苏青的沉默也让这个诺大的庭院显得更为寂静，静得甚至可以听到不知从谁身上传来的阵阵心跳乱撞的声音。

　　“——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