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女有毒，生人勿近》今瑟

46、皇后有喜

　　羽化晨曦公主，受封为青霄云徳皇后，继皇后册封大典以来，青君日日宿于云徳皇后所居栖梧宫中，至今已三月有余。

　　今日，栖梧宫院内浩浩荡荡地又排起了长队，御药房与太医院自打晨曦公主来青霄，便成了栖梧宫的常客。往日皆是胆战心惊，崔头丧气，今日打里边出来的，却都沾着点喜庆色彩。

　　云徳皇后号出喜脉，龙胎已两月有余。

　　“恭喜娘娘”一众太医退下之后，紫杉打屏风转角处，旋身而出，侧转着头，脸上神情莫辨。

　　“北边的战况怎样了？”苡蔷呷着半盏茶，双眸的神采，脸上的气色，比照几个月前都暗淡了许多。这三个月，她大抵就像只被抓来关在笼中驯化的野鸟，折羽在所难免。

　　“北边无需操心，神龙新国君初登基，根基不深，国人心不齐”倒是南边，自打素王世子华思尘逃逸回羽化之后，先是明面上接受了羽化女王的任命，受封为固北将军，再是秘密地与老素王交接了手上把持多年隐而不用的兵权。

　　后面有关南边的这些话紫杉自然是半个字也没吐露，南边的动作目前还只是收到一些小情报，一旦到了事态严重，举国皆知之时，陛下未必不会舍了娘娘这颗棋子，以平天下之怒。届时，这腹中诞下的若是公主，还能求得一线生机，若是皇子，则怕是要和娘娘一道被斩草除根的。

　　华思尘，原以为你多少对她还是有些情意在的，现在终于决定罔顾她的生死，问鼎天下了吗？紫杉的嘴角泛起一丝凉薄的笑意。

　　“未必，神龙地域广袤国土仅次于羽化，良田肥土则居于列国之首，国难当头，若是九子齐心，青霄讨不了好”苡蔷难得今日兴致高些，话也比平日多了几分。

　　她已经很多天没怎么开口说话，日日被囚禁在栖梧宫，唯一的消遣就是学下棋，这个倒不如说是折磨来得更贴切些。青君吃了秤砣铁了心，他豢养的鸟儿，他想让她学会什么，她就必须学会。

　　紫杉也许久不曾来栖梧宫晃悠了，有时苡蔷感觉看到了他华丽的一角，但是转眼人又不见了。这宫里，能够和她正正常常说几句话的，掰着指头数过来，顺着数倒着数也只有他了。

　　有时候倒是能感觉到白觞的气息，但是要见到他，估计只有血光之灾降临栖梧宫的时候。

　　“娘娘，你看顾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这天下最后会跟谁姓，与你我都毫无干系，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若是青君能得天下，他的下场也还是跟她一样吧，只是个多活个几年半载的差别。

　　“那么多人想要我的命，我不是还照样好好地活着”苡蔷嘴角的线条稍稍柔软下来，紫杉虽然什么都没说出口，但是她比他们想象的要知道得多。

　　“幼年时，我以为只要我乖乖顺从，终有一天，他们会放过我；后来，我以为，只要我满足他们的心愿，他们就会信守承诺，这一切当然都归于荒诞。走到今日，身处是非，逃是逃不掉的”苡蔷能感觉到紫杉突然的避世情绪，这种情绪对于他这种身份的人来说，等于是自掘坟墓。青君那样的人，怎么会让曾经这么近距离接近过他的人留着性命置身事外。

　　“娘娘，恕臣冒昧，臣曾一度好奇，娘娘为什么”紫杉顿住，苦于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委婉的措辞。“娘娘为什么这么笃定地求生存”

　　“为什么不去死，是吗？”苡蔷面色平淡地将紫杉婉转的句子打回了原形。“活着一切都有转机，死了有什么呢？没有好处的事，何必多想。跟以前相比，我现在的处境也不算太糟糕，只当这栖梧宫是青楼一隅便是”

　　如果她一早在李家时，就被折磨得轻生，那又如何能遇上主人；如果她在来青霄的路上不堪□□的苦楚，寻死了，那晚她又如何能够看到主人静静看着她的双眸。如果，她现在就挨不下去了，她就断绝了有朝一日或许能目睹主人身披铠甲、统帅万军的英姿。

　　而腹中这个孩子，则算是一个意外的小惊喜。无关乎他是谁播下的种子，女人其实跟所有的雌性动物一样，她们都有着护雏的本能，腹中的这块肉就是她们生命的一部分。

　　就如同母鸡孵小鸡，她不会介意这个蛋是不是她下的，只要是她孵出来的小鸡，她都会带着去觅食，老鹰来时，她都会张开翅膀护着。

　　“噗，娘娘，你这说法是把这皇宫比作那......”紫杉原本肃然中带着点悲悯，悲悯中带着点爱怜，爱怜中带着点无力的表情，瞬间扭曲了。

　　“难倒不像？只不过整个青楼的嫖客只有那么一两个，可谓生意惨淡”苡蔷脑中闪现那“一两个”嫖客，一个爱折腾尸体，一个爱折腾活人，一个满脑肥肠，一个满脑谋算，不过光顾她那儿的只有那个满脑谋算只手遮天的狠辣主儿。

　　“娘娘......”这话的意思可以理解为，娘娘很想给陛下多戴几顶绿帽子么......紫杉被震慑到了。他一直不能确定自己到底这女子哪儿让他着迷了，以他过往近十年的花丛生涯，她不符合任何一条他选女人的标准。他没有受虐癖，所以应该不会是迷上了她的面瘫脸；他不是善男信女，没什么好心肠，不会对不相干的人存同情之心，由怜生爱纯属无稽之谈。

　　也许，他是被她的韧劲和无论何时何地都能顶着一张面瘫脸冷笑自如的功底给吸引了。

作者有话说

　　困困困，先码这么多...酱紫，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