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女有毒，生人勿近》今瑟

45、【番外】素王世子的笑

　　某日,素王世子自宫中觐见女王归来,脸上竟现出了久违的笑意,那笑如破霜雪的暖风,所经之人,皆是心头一荡.

　　和府上下一派喜气,都道是少爷终是回转了心意,为女王所感动,这真是天大的喜事.

　　那银发素裳之人自然是不知晓这些,但心底的那丝没来由的喜意,在看见女王捧着心口传唤太医时就一直不曾散去.

　　女王当时的反应,他再熟悉不过.这些日子,但凡他想起离离山她在身旁的三年光景,想得入迷时,便是胸口发紧,一阵一阵地疼.而若是无意间念及那痴缠的一夜,心口便火辣辣地疼.

　　他曾不止一次地问过自己,为何看着小苡时,眸光总是不舍移去.现在,小苡的一味断情根,将他的心剖白得无所遁形.他不只是他捡回来的一个野孩子,他对她也不只是怜惜,那情根怕是早已深种,只是于儿女私情上履历有限的他迟迟未觉.

　　也不是全然未觉吧.那个晚上,那孩子不怕死地剥光衣服黏上来,她在他怀中如困兽般乱蹭,不得其法,是他印上了她的唇,深吻,险些失控.

　　看着披着他的衣裳熟睡的女孩,虽然知道她之前怕是已经经历过人事,但终归她是吃了药才如此,而他是清醒的,竟也陪着她胡来,她醒来后,不知会用怎样的神色看他.都一把年纪了,心却越来越浮动,这让他微微着恼.索性现在走吧,早去早回,等过了半载,小苡也该忘了这回事了.

　　抱着这样的念头,他离了离离山,回到羽化遵守与女王的约定，却正遇上了青霄国进犯，战况持续半年余，战后善后，这一折腾，就将将花了足足一年，这一年的光景,也让他又回到了从前那气度上乘、冷淡自持的华思尘。可是，当他回到离离山，在他踏遍了离离山都寻不到她时，他只觉得他愚不可及，那些皇家气度、修养全都不见，若不是发现她把她的衣物和惯常爱用的小玩意都带走了，他真要剖开离离山禽兽之腹去寻她的尸骨。

　　那时候的感觉，此生绝不想有第二回。

　　“小苡，你又调皮”华思尘捧着一卷医书，久久停于一页，神思在外。

　　“尘儿”敲门的便是华思尘的父亲，素王爷。

　　“父亲，您怎么过来了”华思尘开了门，将素王请了进来。

　　父子俩对坐良久，素王酝酿酝酿情绪，终于开了口，若是要等他那清心寡欲近似孤僻的儿子开口跟他话家常，他素王倒要觉得儿子被人换过了。

　　“尘儿，我们华家能有今日的荣宠，皆来自皇家”

　　“儿臣明白”华思尘长眉微微皱了皱，素王的来意他心若明镜。

　　“你自小聪明懂事，却也有些倔、有些狂。他们都道你这些年来性子和煦了，没了往日的轻狂。父王却不觉得，尘儿你只是把那些偏执劲儿都藏起来了。家里姬妾送过来，你也不再抗拒，只是这十来年，你在家住的日子也超不过半载，在家也只在这一个院子里落榻，不要任何人服侍。哎，想我一把年纪”素王说完忍不住便叹气，袖子一抬，挡在眼前，便去拭去不知有无得眼泪。

　　“儿子不孝”华思尘面色不变，这么半会儿功夫已经将医书翻了好几页。

　　“这些父王都不怪你，当年你险些失了性命，父王与你母妃就向佛请愿，只要你活着，别的都无所求”素王眼角滴下两行清泪“但是华家世代忠臣，向天子、女王下毒，纵是不成气候的小把戏也断然使不得，若非女王仁厚，这是灭门抄家的大罪啊”素王的手在抖。

　　“儿臣未向女王下手，女王也未曾中毒，父王你适可而止吧”华思尘看着素王还在不规则抖动地手，忍不住站起身准备送客。

　　“那，那何以见他人时都无事，独独见了你就匆匆传召太医，听闻女王当时脸色非常难看”素王老脸一红，装老示弱也唤不醒儿子的良知了，前途坎坷啊，但正事还是不能给落下了。

　　“中毒的是儿臣，若非女王东边飞走了半片瓦，西边惊起了一只雀都要传召儿臣进宫，自然也不会染了儿臣身上的毒气”华思尘已经半掩着门将素王送到了门外。

　　素王一听此言，登时就恢复了正常，也不拭泪也不手抖了。伸手就去把华思尘的脉。

　　华思尘却反握了素王的手，赔了个淡笑“父亲，这是晨曦公主临行前赐给儿臣的，还是莫要妄动的好”

　　素王的脸色几经变幻，最后还是松了手，仔细瞧了瞧华思尘的面色“那孩子看着面善，应当不会下什么厉害物事”

　　“儿臣无事，就不远送了”说的是不远送，实则脚都没踏出门槛半步。

　　“王妃，咱这儿子管不了了”素王奔回住院拉了素王妃就往内院去，边走边哭诉儿子的劣迹“你看我这一大把年纪了，半个孙子都没抱到，造孽哟”

　　“爱妃~~~”素王妃老远便听到了素王的哀嚎，于是非常利索地遣散了身边丫鬟。

　　“王爷，这是怎么了”

　　“下人都下去了吧”素王往四周扫了一眼，便扑入素王妃怀中哭诉“老刘家生的那俩女儿、外甥真不是个东西，女儿的给咱儿子下白头殇，外甥的给咱儿子下情毒，那个面瘫孩子，我就知道肚子里没什么好水，尘儿那死小子真当他父王眼瞎啊，入了地府，我定要寻老刘往他□□上扎几根毒针”

　　“王爷，这，您这是受什么刺激了。快别说了，隔墙有耳，若是让人听了去，臣妾也只好一尺白绫挂了去地府寻先皇妃扎毒针去了”素王妃一边安抚素王，一边暗自庆幸，还好一个丫头都没留下。

　　“来，王爷，喝杯茶消消气”王妃赶紧给素王倒了杯茶，自己也就着先前的杯子喝点茶压惊。

　　“爱妃”素王突然面上一红。

　　“王爷可是哪里不舒服？”素王妃问道。

　　“爱妃，少不得我俩辛苦点，再生个儿子，给尘儿分担分担，不然可经不起老刘家的女娃子们折腾”素王一口气说完。

　　素王妃将将一口茶卡在喉部，噗地一声就那么喷了出来。

　　还好，还好丫鬟们都下去了——

　　都是我的错，若王爷当年没有遇上少根筋的我，王爷现在一定还是那风流倜傥、温润如玉，醇香如茶的男子——

　　素王妃在深深地忏悔和不时地咳嗽，那口茶水呛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