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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四十八章,我想给你一个家 ...

  •   阳春三月,烟雨迷濛,远处的半山缭绕着纱雾,细细密密的雨针落入泥土,冬日的寒意未散,人间是一片生机盎然。

      长生殿里的地龙烧得很旺,甚至于有些热了。
      贺卿会因为喝一碗药给一颗糖而屈服吗?
      其实是会的。
      贺卿端着药碗试图挣扎:“其实只是御医说得严重了些”

      贺卿身上的病痛不少,但左右也要不了人命,总之他自己是不甚在意的。
      御医说贺卿的身体好好医治一番,一双腿日常行走是无碍的,只是阴冷天依旧会腿疼,需要长久的保养调理。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其实御医同样战战兢兢,他们怕自己知道太多而被杀人灭口,他们怕主子身患恶疾难以医治而被迁怒。
      关于两人的关系,白青岫并未身患“恶疾”,以及贺卿的身体情况,御医知道的秘密的确太多,若放在从前,贺卿的确会考虑杀人灭口,毕竟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说话。
      而如今贺卿只是递给了对方一颗药丸告诉他这东西只有自己能解,只要嘴巴严一些便不会有事,来日自会帮你解毒。

      “严不严重,你说了不算。”白青岫置若罔闻,毕竟眼前这人就算是被卸下一条胳膊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白青岫坚持,贺卿只得认命地一日两碗药地喝着,余光望向窗外,见春燕衔泥,也不清楚这雨什么时候会停下。

      记得那日,贺卿问过殿下:殿下,你想过我们的以后么?
      殿下的眼神既纠结又挣扎,他并未回答贺卿的问题,贺卿也就不忍心再问了,由着他转移话题。
      可他们都清楚,这个问题迟早会有一个答案。
      “那等您想到的时候再告诉我吧。”贺卿清楚殿下心里想的什么,可既然他没有下定决心,那自己也不能逼迫对方做出选择。

      春日里百花争妍,那清风烟雨夹杂着馥郁的花香,微风将细雨吹落进了木窗,这静谧祥和的天气里却染上了几分肃杀之气。
      贺卿神情微凝,他看向白青岫:“有人坐不住了。”
      几乎是同时,白青岫沉声说了句:“有杀气。”

      如今放出消息说陛下的病情有所好转,可“病重”的时候那些人反而能沉得住气,等“好转”了,他们反而选择了铤而走险、孤注一掷。
      有些人盼望着皇帝龙御归天,又怎么能够眼睁睁地看着皇帝痊愈呢?

      白青岫准备得仓促,而那些显然早有绸缪,此番来势汹汹且有些猝不及防。
      其实两个人都清楚即便发生了如今的情况,林询也已经尽力了,皇帝病重,会有无数人想要探听其中的情况,至少林询拦下了那些想要面圣的人以及潜入的探子,否则江山恐怕已然易主。
      如今林询整理了一些朝臣的罪证并且将他不能处理的奏章公文交由白青岫批阅,来往宫中比过往还要频繁些。

      长安城中的风向又变了,若前路的利益足够诱人,那么以身犯险也是值得的,毕竟这世道,成王败寇,史书从来是由胜者书写的。

      虽说走到这一步是情非得已,但也同样是机遇,白青岫低声说了句:“忍的足够久了,也是时候将那些眼中钉彻底拔除了。”
      贺卿从床上起身,他整理过自己的衣冠后,替白青岫脱了外袍取下发簪,那三千青丝如瀑,白青岫躺回了床上,演出了几分苍白的病态。

      那是另一种脆弱的美,不过此刻的贺卿无暇顾及,他许久未曾面临过这样的场面了,说不紧张是假的,可他既然选择了回来,就会是白青岫手中最锋利的一柄武器:“他们既然能进来皇宫大内,那么林询布置下的那些人已然被控制住或者殒命了。”
      贺卿说着便欲要往殿外走:“殿下,我先出去,若有失,有辰月和江引掩护您离开皇宫,如今支持您的人不少,您迟早会光明正大的回来。”

      白青岫立时红了眼,他坐起身阻止贺卿道:“不必如此,我既然选择了这么做,就考虑过了所有的可能性。
      你什么也不用做,坐在皇位上的总归还是我。”

      白青岫既然挤出了这半年的时候去找贺卿,他早就想好了所有的结果以及应对的方法,在没有继承者之前他不能倒下,只是这方法里显然没有贺卿。
      在那时,能不能找到贺卿,贺卿会不会回来,这是一个未知数。

      其次,贺卿为他、为这个国家做的已经足够多了,白青岫又怎么舍得再去利用对方?
      虽说如今两情相悦,算不得什么利用,可他还是不愿意将人当做鹰犬爪牙,用以巩固自身地位的存在。

      白青岫是真的想给贺卿一个家,也怕对方误会,怕贺卿以为我哄你回来,是为了让你帮我做事的。

      贺卿的手被白青岫拽着,他转身看向对方,那目光深邃,他说:“殿下,我可以死,但你不能输。”
      “你在胡说些什么,你死了……”这句话白青岫几乎是吼出来的,他言语未毕,后一句话是:你死了我活着做什么?

      “你才是胡说。”贺卿言笑晏晏,他蹲下身抬起另一只手拥指梳温柔地梳理过对方的头发,以吻封缄将对方的言语堵了回去。
      身为皇帝怎么能够轻言生死呢?
      这未免也太过自私了。

      吻毕,贺卿挣开了白青岫握住自己的那只手说道:“陛下安心,我会保重好自己。”
      他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几经生死,又怎么会害怕这样的场面?

      喉口仿佛塞了一团棉絮说不出话来,白青岫眼中沾染了湿意,看眼前的场景有些不大真切,他有他的计划,可贺卿也有贺卿的打算。
      白青岫岂能不明白贺卿的打算,他想以“九千岁”的余威唱一曲空城计,而自己则坐实了傀儡皇帝的名头。

      贺卿才拉开门,江引辰月二人便匆匆地闯了进来险先撞上了贺卿。
      贺卿扶住了欲要行礼的二人,长话短说道:“事情你们清楚了,我只问外面有多少人,为首的又是谁?”
      “是兵部尚书和右丞相,他们带着几千人马正在逼近长生殿。”辰月眉宇间隐隐有几分怒意,言语却还算是平静。
      几千人马听起来不多,可整个皇宫也不过上千戍卫,整个京城也不过上万将士。

      “只是这两个人没有王爷?他们带这样多的兵马进宫,是要逼宫造反了?
      今日守城的将领呢?”贺卿听及此言忍不住嗤笑出声,见二人低头不语便自问自答道,“他们是被收买了?”
      是从拿了什么好处得了什么允诺值得他们这般铤而走险?
      是黄金万两,还是封王赐爵?

      若真是如此,那殿下同自己如今回到宫中的消息传了出去也无可厚非。
      这样的大事自然不是心血来潮,怕是绸缪了长久的时日,而在的这样的境况下林询竟能支撑数月,贺卿对林询的能力有了个更深的了解,或许以后可以将更多的事交给他来做。
      只是如今发生的比他们预想的要糟糕上一些。

      贺卿转头看向白青岫,四目相触,白青岫说了句:“你别想了,我不会走的。”
      贺卿选择了铤而走险,而他的计划也并非逃跑。
      贺卿无奈,他只有吩咐江引辰月道:“你们分头去找林询、风亦鹤和许老将军他们,速度要快。”

      若是慢了,这天恐怕真的要变了,事情走到这一步是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他们预设过会有人逼宫,也因此命人严加监察进出长安的百姓,为的就是防止有人乔装分批混入长安。但没想到会有几千人之众,所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按理来说,一切早已尘埃落定,如今的朝局已然稳固,白青岫深得民心与臣心,也或许不是这些人没有眼色不通时局,而是这些人本就是白青岫的那些兄弟们的人,只是隐藏得太好,伺机而动而已。
      身为臣子,即便野心再大,也不会想要去取代一个治世之君自己去坐那位置,所以也只有为他们的主子了。

      以防意外,林询那里留有半块虎符,而许老将军和风亦鹤皆是武将,手下有兵马和不少能人,更因为他们是值得信任的人。
      如今也只能如此,而自己能拖多久还是个未知数。

      江引有所疑虑,而辰月跟随贺卿数年,早已习惯了听从吩咐不问缘由。
      贺卿为了让他们安心只好解释道:“若他们直接进来与我们打斗,怕是坚持一刻钟不到便溃不成军。
      如今只盼着他们自大些,也卖我和陛下几分薄面,能坐下来叙叙旧。”

      贺卿的解释真假参半,可也算是事实,既然那些人敢这般做,身边肯定不乏辰月这样的高手存在,仅凭皇宫里的侍卫与白青岫身边的暗卫支撑不了多久。
      听及此言,两人便没再犹豫,掠步迅速消失在了贺卿的视野中。

      ·

      贺卿走出了长生殿立于廊下,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匕首,他手上沾的人命不少,那从容不迫的姿态自带一股威压,匕首折射出的寒芒令人不寒而栗。

      由右丞相和兵部尚书领头,数千兵马浩浩汤汤的从正门而入,那队伍看不到尽头,面前却早已乌压压的挤了一片,皆手持利刃满是肃杀之气。

      无论贺卿的心绪如何,表面上都该维持他的云淡风轻,他斜斜地倚靠在红漆的柱子上,摩挲着匕首上的纹样,低垂着眼睑微微勾唇一笑,分明是温文尔雅的模样,却总带着点阴恻恻的邪气与杀意令人不由得胆寒:“带这么多人马进宫。
      李大人、赵大人,咱家看你们是要造反呐?”

      为首的二人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底瞧出了警惕来不敢擅动,九千岁在朝野上下的积威深重,本就是令人胆寒的存在。
      虽然多少人在背后嘲笑贺卿太监的身份,可在贺卿的面前仍是本能的畏惧惶恐。

      贺卿不是鬼神,可却比鬼神更为可怕,这些人在背地里嘲笑贺卿,可也同样羡慕贺卿,能置喙的也只有贺卿所谓的“不为人道”了,他们不遗余力地抹黑构陷着贺卿,盼望着贺卿能有登高跌重的一日,可贺卿还站在这,那样的夺目璀璨、引人仰望。

      他们羡慕贺卿的文韬武略,羡慕贺卿的多智近妖,羡慕贺卿的经天纬地,羡慕贺卿的善度人心……
      羡慕几近于嫉妒,这样的人理应“天妒英才”,说到底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会有人明里暗里地想要害他,可他偏偏有保全自身的本事,也足够狠厉果决,这才是最可怕的。
      这样的一个人,却是皇帝的鹰犬,无论皇帝是谁,他只效忠皇帝。

      为首的二位乂手一拜,李大人也是右丞相笑着开口道:“督主说的这是哪里地话,陛下病重,我们只是来探望陛下。
      先前受林相劝阻,一直未能够面见圣颜。”

      此番是司马昭之心,又有谁会相信?贺卿嗤笑,那余光仿佛带上了几分利刃的寒芒瞥向右丞相:“李大人这么有心?
      带这数千人马与兵刃前来探望?”

      “贺卿。”赵大人指着贺卿直呼其名,他比李相性烈也更加沉不住气,李大人还未来得及阻拦他,亦或者只是故作阻拦实则借赵大人之口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你不过是一个阉人罢了,又何必为了一个病重的皇帝折在这?
      若跟了我们主子,以后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哦?”贺卿挑眉,饶有兴味地看向他,这位赵大人也不算草莽,毕竟没将他们的主子是谁说出来,“先帝在时,我便是‘九千岁’,无人不畏我惧我;后来北羌来犯,陛下任命我为军师,先前我军节节败退,是我将北羌人打了回去,换来了这天下太平,算不上功盖寰宇也算是功勋卓著。
      早就在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上了。
      你说说看,我跟了你们主子,有什么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能比现在的位置还要高吗?
      嗯?是要和我共享江山,还是说你们主子会将他的位置让给我来坐?”

      “贺卿,你不要不识好歹。”赵大人被这番言语激得气愤不已,欲要上前教训贺卿却被李相拦了下来。

      贺卿或许是有些站得累了,他干脆懒散地坐在了廊下的台阶上,伸长了一条腿,另一只脚搁在下一级的台阶上,他的一条胳膊支撑在腿上,手掌托着脑袋,另一只手把握着的匕首指向二人,那兰花指微翘:“自陛下登基后,天下归心,百姓安居乐业,一片欣欣尚荣。
      你们二位已经身居高位,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如今这般又是为的什么?”

      “为的什么?”接这话的是李相,他说得是那样的言之凿凿,那样的冠冕堂皇,他说,“当今陛下病弱,宦官专权,权臣当政。
      我们主子同样也是先皇的子嗣,同样也是天潢贵胄,这位置能者居之,为的是替万世开太平。”

      往下几级的台阶便是湿润的了,数千人站在雨幕中,而贺卿一人坐在廊下,听及此言他轻笑出声,那笑意从眼底渲染开来,随后收起了那副散漫,举止更显张狂,他仰天大笑了几声,那笑中含泪,随后睨向台阶下的二人:“说这话你不觉得羞愧么?
      嗯?谁不喜欢权势?你们不过是贪心不足,想要更上一层楼而已。
      陛下重视镇国将军府,信任林相。
      你们想再往上爬显然不可能。
      既然成为不了陛下的心腹,做奴婢的干脆就想换个主子,成为他的心腹,是也不是?
      为万世开太平这样的话,你们也说得出口?”

      李相被揭穿了正义的面具恼羞成怒:“是又如何?难道你不是?
      你如今守在陛下的寝宫外,你就敢说如今的陛下不是你的傀儡么?”

      “是又如何?成王败寇而已。”贺卿将原话奉还,那样的理所当然,“我想要什么,就会去拿。
      我是小人,但不是伪君子。
      我没坐这皇位也只是我不想要而已。”

      “你一个人还能翻了天不成?”赵大人开口鼓动李相早下决断。
      “李大人,你也是算是老臣了,关于九千岁的名头,你听过几年了?
      若只是陛下的鹰犬可称不得什么九千岁啊,咱家既然能够肆意妄为,那就有这样的资本。
      你可曾听说过,贺卿的眼线遍布前朝后宫,光是培养的死士便有几千人数,再还有暗卫侍卫以及军营中的将士。
      这几年我是不在朝中,我被陛下关押了?我死了?
      可我好端端地站在你们面前了。
      李大人恐怕是忘了我是谁了,你不妨再猜一猜,如今的贺卿还是不是当年的九千岁,还能不能算到你们今日的动向?”贺卿唱的是空城计,虽是铤而走险但也算是有几分把握的,九千岁的风光太过,贺卿的算无遗策,这都是他唱空城计的筹码。

      这样的一段话便让李大人警惕更甚,若贺卿并无把握,他又何以胆敢一个人堂而皇之地坐在这?
      且他面善心狠,更是自私,断不会做这以身犯险的事。

      多年前,前任兵部尚书多么的风光无两,可也是那般轻易的倒台了,满门上下被流放的流放、斩首的斩首,连人家贪了多少钱财、有几个私生子都被查了出来,说是没有眼线,李大人是半分也不信的,至于贺卿所说的死士、暗卫,也便自然而然的相信了。

      说是大意,到底是铤而走险,眼看着朝局日渐稳定、陛下愈得民心,数年来的伺机隐忍又算什么?主子坐不住了,而他们也只能背水一战。
      原以为是有胜算的,如今却添了个贺卿,贺卿在朝堂上消失了数年,可想与不想,皆在他的一念之间,他想进入朝堂搅局、想为军师,便有无数的大臣以近乎逼迫皇帝的方式上奏折替他说话……

      “贺大人。”殿门被打开,白青岫在这个时候突兀地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他由婢女搀扶着,身上披着件玄色大氅,青丝有些散乱脸色是病态的苍白。
      贺卿还活着,又是怎么出现的?众人的心中也隐隐有了他们自己的猜测,猜测虽各异,但都将贺卿往令人生畏的方向猜去了,甚至于有人怀疑这是贺卿布下的一个局,刻意引他们上钩……
      乃至于陛下的“病重”,陛下离宫消失的数月……

      “陛下。”贺卿心有讶异,却还是起身面向白青岫乂手一拜,这个礼行得极为敷衍,有些不把皇帝放在眼中的意味,“陛下如今尚在病重,怎么出来了?”
      言语间皆是对皇帝的不满,可也只有如此,他要足够狂妄,足够目中无人,才会让人以为他就是有此等权势,他就是在挟天子以令诸侯。
      只有这样,才会令这些人生疑退却。

      “朕听见外面有动静,就想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白青岫一句话都说不完便要咳上两咳,那隐忍屈辱却不得不解释的模样挺像那么回事。
      他原以为他自私的这半年,已经计算好且能够妥当地处理接下来会发生的所有事,可他终究低估了人心,他在离宫之时已经除去了明显的隐患,可这显然还不够,那些能够隐忍蛰伏数年的才是更应该警惕的存在。
      他回到长安后也算是绸缪得天衣无缝,原以为至少会有官员先来探查虚实,却未曾想过这些人能凭空变出来这么多人马……
      他的心计是从贺卿那学来的,如今却还要对方给自己收拾烂摊子。

      “李大人这是担忧陛下的龙体安康,特地来探望陛下的。
      奴婢放在在门口同李大人叙旧。”贺卿的笑意未达眼底,他转而又看向李相,“李大人,你说是不是?”
      事已至此,他也从未想过为主子效死命,李相也只有满含苦涩地点头称是。

      白青岫看向李相眼含笑意,那语调虚浮,但显然还不到重病的地步:“多谢爱卿关心,朕这一病的确是好了些。
      不过经太医医治,如今已经大好了。”

      贺卿接话:“既然来都来了,二位大人不如进来喝杯茶?”
      两人不敢轻举妄动,而被请进长生殿后这场闹剧便算是彻底结束了,所谓擒贼先擒王,为首者被请了进去,余下的小卒还敢做出什么事来?

      而接下来,便由林询他们收拾残局。
      众人皆叹好一出空城计,许老将军看见贺卿还活着更是老泪纵横。

      那些听命行事的将士们可以从轻发落,而这二位自然是被带下去严刑拷问了,倒不是想要知道他们做这些事的心路历程,又受了多大的利益驱使为何发了疯替他们的主子逼宫,只是需要拷问出他们背后的主子是谁而已。

      ·

      就在当晚,贺卿发了高热昏迷不醒只不断地呓语着,白青岫宣召太医又守了贺卿一夜。
      等到翌日晨光熹微,贺卿悠悠醒转的时候,白青岫才算是松了心弦,因为彻夜不眠的缘故他双目熬得通红。
      一切尘埃落定,贺卿也笑了,他握住白青岫的手告诉他:“你不知道,昨日我有多害怕。”

      “我知道。”白青岫的声音里是不可遏制的颤意,他当然知道,他知道贺卿心中的病症未愈,他知道昨日的贺卿只是在强撑,那时他握住对方的手掌满是冷汗。
      贺卿编织了一个巨大的谎言,是那样的从容不迫成竹在胸,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也只是因为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必须表现得如此,更不能有丝毫的退缩与畏惧。
      那以一当千的贺卿真的很有魅力,看得白青岫都有些腿软,可他更多的却是心疼,因为他知道,贺卿在害怕。

      白青岫回握住贺卿的手,他握得那样紧,言语有几分哽咽却强忍着未落下泪来:“对不起。”
      是自己错了,若自己再绸缪的完善一些,或许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白青岫几乎是整夜里都在想:带贺卿回来是不是错了?

      贺卿坐起身问了句:“不必道歉,若我不去,殿下想怎么办?”
      不知为何,白青岫忽然有些心虚,他移开了目光讷讷地说了句:“无论如何,他们不敢弑君。”

      白青岫的一句话,贺卿便想通了他的计划,他说自己不在意自身的安危,可他又何尝不是?贺卿气急反笑:“白青岫,你真是好得很……”
      白青岫认错倒是认得快:“我错了,贺卿,下次不会了。”

      贺卿道:“还想有下次?”
      白青岫看向贺卿,他那急切的模样就差是对天发誓:“没有下次了。”
      那慌乱无措,又哪有几分为君的威严?

      贺卿看着这般不安的殿下到底是不忍,他将人拉入了自己的怀中以吻封缄,将对方吻得云里雾里后问:“现在好些了么?”
      “嗯。”白青岫回抱住了贺卿,他在贺卿的怀中言语认真的说道,“关于我们的以后,其实我想了很久,昨晚更是想了一夜。”

      “我不能没有贺卿,我想让你选择。”白青岫的两个想法其实在贺卿没有开口问的时候他就已经想过了,可是他开不了口,如今却不怕了,他不想替贺卿做选择,贺卿是他的夫君,也是独立的人,他们或许有君臣之别,可在感情里,他们是平等的。

      在昨夜,白青岫才算是彻底了放下了所有的顾虑,将复杂的问题简单化,只是两个男子互相喜欢着而已。

      白青岫说:“如果贺卿‘死’了,其实他可以换个镇国将军府家的女儿的身份嫁入后宫,三媒六聘、三书六礼,名正言顺地成为这后宫之主,只是这世间再无贺卿了。
      想来许老将军会愿意帮这个忙的,到那时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若是贺卿活着,便为继续为皇帝的鹰犬,在这朝堂之上施展自己的才华抱负。
      为江山社稷图盛世,为黎民百姓谋福祉。
      或许还会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只是史书上会如何评价你我,便不得而知了。”
      他们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关于贺卿的何去何从也迟早该有个答案。

      贺卿其实早就清楚殿下的想法,只是他没想到殿下会将选择权交给他,躺在怀中的殿下乖巧得很,贺卿抚弄上对方的喉结低声问道:“殿下以为,我会怎么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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