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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往事如梦魇 ...

  •   隔着巨大的冰晶,可以看到外部正涌过暗红的岩浆,分明是火山即将喷发,顷刻将便可将这里的一切全部吞噬进去。即便是千年寒晶,也难以阻挡这样喷薄的高温,不少地方都开始融化,滴滴答答,汇成一连串催命般的音符。楚楚将襁褓绑在自己胸前,紧跟着前面探路的霜凝,只觉脚下的温度越来越高,每一分钟就像是和死神在赛跑。她生怕这孩子会哭出来,但幸运的是,不知道是因为这孩子果真身上带着往生石,还是这孩子天生乖巧,一路上只见她宛如雏鸟般依偎着她酣睡,半点动静都无。燕淮早就走不动了,幸亏红颜鸟虽小,竟是天生神力,一路拎着他飞着,倒还是这一人一鸟来得迅捷。

      眼见得前面有亮光传来,楚楚喜道:“这是到了。”上去一看,大失所望,原来不过是到了一个暗道的汇总处,做成一个方正的厅堂模样,四面都布置着铜铃,大大的铜喇叭倒挂下来,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霜凝解释:“传音室,听上面动静的。”话音刚落,已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叫道:“楚楚,楚楚!”

      楚楚登时大喜,叫道:“是小霏在上面。这么危险,她居然还跑来寻我了。”扬声回叫,霜凝道:“别费事了,上面听不到的。此地离出口尚有一段距离,你想找她,就得赶快。”突听欧阳霏呀了声,问道:“若玉,你怎么在这里?”

      楚楚又是一喜,道:“若玉既然来了,想必红娘、碧落、天行都在不远。这便好了,总算可以回家了。”却听若玉颤声道:“欧阳姑娘,遇见你就好了,红娘她-------她掉下悬崖了!我------我真是没用-------”

      楚楚吓了一大跳,便听欧阳霏惊道:“怎会这般?你别慌,带我去救她便是。你们一路行来,可曾见慕容姑娘?”

      若玉哽噎道:“红娘就是看见小姐在赤霄峰上,才急着赶过去的,谁想--------”

      欧阳霏拍手道:“这就怪不得了。平日里看你冷冷冰冰的,还以为你没什么感情呢,红娘这丫头是钻进死胡同里了。如今看来,嘿嘿,这杯喜酒,我可是喝定了!走,赶紧去,等火山完全喷发,别说是人了,连铁都要融光的!”脚步匆匆,声音已经远了。

      楚楚连叫可惜,霜凝催促道:“再不走,我们也得成炼钢的碳了。”

      弯弯曲曲又走了多时,路便尽了,却只得一面铁墙,上面浮雕十分生动。楚楚抬眼一看,就被吸引了过去,原来浮雕上刻着一位美女,头低垂着,看不清面部,但即便是背部,也足够让人浮想联翩。只见她长长的秀发宛如一匹锦缎般披在地上,人的身体,却长了无数双手,像藤萝般攀援开去,宛如身上散开的七彩披帛。霜凝伸出手去,对着她心脏部位一拧,摘下了一块铁石来,那墙上便有道暗门吱啊一声打开了。

      楚楚在这刹那有种很奇异的感觉,好像自己也缺失了一块什么似的,说不出的别扭。门外面已传来激烈的砍杀声,还有人叫道:“为王爷报仇,为郡主报仇!跑了这帮乱臣贼子,大伙儿谁都逃不脱。凡是眼生的都不能放过,大伙儿上啊!”

      有什么东西骨碌碌从暗门里滚下里,竟是一个被砍下的头颅,眼睛还圆睁着,保持着怒视的姿势。楚楚咋舌道:“都到临死关头了,这些人怎么还只顾着杀人?”霜凝叹口气道:“这便是这离恨天的可怕之处。现如今离主已死,被他催发的幻境就定格在了这里。这些军人都被自己的杀欲控制了头脑,现在已经是一伙杀人的机器,至死方休了。”

      楚楚大惊道:“若是如此,得通知君逸及早退兵才是。”却听上面又是一阵熙攘,有人声嘶力竭叫道:“单君逸跑了,别叫他跑出这襄阳城!”

      楚楚大松了口气,却听又一阵喊杀声由远而近,隐隐听得号角嘹亮,有人传令道:“少主有令,今晚襄阳城中,不能放出一人!”

      楚楚急道:“管那么多做什么,自己人逃了要紧!”旁边霜凝噗嗤便是一声冷笑,摇头道:“妇人之见,这都看不出来?这些人摆明了便是你家单国公的弃子了,临死前还要叫人家替他卖一回命呢。他杀了李三绝,这种事怎么能传扬出去?所以,杀人者和被杀者都得死,要是可能,我想在这里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楚楚哆嗦了下,抱紧了手里的小小襁褓,特属于孩童的带着微微奶香的芬芳传了过来,奇异地抚慰了她一时冷得发颤的心。她在心里暗暗说:“这么多条人命--------君逸,你太让我失望!”

      旁边燕淮睁开了眼来,看了眼她怀里的宝宝,又闭上眼去。霜凝道:“现在上头乱得很,我们得赶紧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不如我们跟了这帮军士,去寻你家单国公?”

      楚楚点头又摇头,道:“去不得。君逸疑心重,就怕他还要对这孩子下手-------我们先出去,走一步看一步好了。”

      霜凝点头称是,三人听着喊杀声远了,小心翼翼钻将出来。霜凝打头,楚楚居中,探头看左近无人,长吁了声,突听顶上一声尖啸,但觉狂风扑面,眼前掠过了一道银光,十爪如勾,一把抓断她身上的襁褓,倏地提起,眨眼之间,已飞上九重天去!

      银雕上伸过一双沉稳的手来,准备去接那个襁褓。

      事实证明,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尤其是对于慕容楚楚。

      霜凝与她是同时跃起的,而红颜鸟则非常明智地举翅抱住了头,任凭燕淮怎么拉都不理。照理来说,霜凝的武功至少比楚楚高两个层次,但这一瞬间,霜凝拔高了数丈,即便如此,也只能是望雕兴叹了。

      然后他就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但只见楚楚的身体在空中数度回旋,每次都堪堪要从空中掉下来了,偏偏被她转个角度,又硬是拉上去了,一时连她自己都控制不住力道,直直向雕身撞了过去。那头银雕十分轻蔑地看着向它射来的人肉炮弹,巨大的翅膀一扇,便掀起了一阵飓风,把楚楚吹得滴溜溜打了个转,呈抛物线栽了下来!

      霜凝刚回到地面,见状一惊,跃起去接。哪知道楚楚人还在下落,袖子一甩,如意蛛丝便唰地一下飞了出去,目标精准,将那银雕连脖子带半个翅膀,都缠绕得严严实实。

      银雕仰天便是一声怒啸,雕身在空中一个侧翻,接着便是三百六十度一个回旋,险些把雕身上的人都摔了出去。近旁的雕群中传来异口同声的惊呼,显然也为这一幕愕然不已。

      银雕一只爪子提着襁褓,剩下一只爪子便有些使不上力,没法去拉断那缠得死紧的蛛丝。上面的人手指间寒芒一闪,却是拔出了一把匕首,去割那蛛丝。

      白玉京的人注定要度过一个无眠之夜,因为那削铁如泥的“镇邪”发出了犹如哀鸣般的嗡声,然后,宝剑上,赫然出现了一个缺口!

      然后,只见蛛丝蓦地一收,末端的楚楚便顺着那冲力应声而落,与雕身上的男子,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众雕上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声:“我赌十个晶币,大人会砍下那个女人绕着钢丝的右手,然后把她踢飞出去!”

      “我赌一百个晶币,大人会将那女人拍飞出去,不会让她沾染上一个衣角!你们不知道大人是出了名的爱洁么,你们瞧那女人,全身血淋淋的,别说是大人了,恐怕银羽都要回去在天池里泡上三天三夜才肯出来呢。”

      “真是养眼,这长腿,细腰------可惜,她干嘛不长眼睛去惹大人-------”

      楚楚自然没听见这些话,她一门心思都在那襁褓上,生怕那人一个不小心令下面这只鸟伤了宝宝,一边探头往下看,一边向他露出了一个近似谄媚的笑容,点头哈腰道:“我没有恶意,我想-------”

      她突觉后背一凉,整个人失重般往下便掉,抬头一看,那男人正慢条斯理收回一只金靴,靴底的日月纹明晃晃的,晃花了她的眼。旁边传来了一阵哄笑声,十分刺耳。

      男人三下两下,便拉开了那坚韧无比的蛛丝,正要甩出去,突觉手上一沉,还没反应过来,已有一物直接落入了他的怀中。

      雕群上一阵缄默。然后,只见那女人非常果断地将蛛丝给男人缠了个严严实实,等他从被女子碰触到这个惊悚的事实反应过来之际,发觉蛛丝已经开始缠他的头部了。

      男人唇边裂了个弧度,有一物从他口中闪了下,直扑对面女人的面门。楚楚对他的恶劣已经很有准备了,手往旁边一抓,一个铁板桥让了过去,但觉鬓边寒光一闪,有几缕头发已经掉了下来。额头上火辣辣一阵刺痛,分明是给什么划破了。眼看寒芒迎面而至,她敏捷地抱着雕脖滑了下去,躲过了这轮袭击。期间银雕几次想将她甩飞出去,问题是人没甩出去,反被她拔下了数根带血的银翎,痛得银雕厉声尖啸,在空中连续几个翻身。楚楚被颠得七荤八素,还注意看它脚下,但见它倒好好抓着襁褓,襁褓中的宝宝极有大将之风,这当儿居然仍在高卧。

      正面看来是没法拿下这男人的,楚楚当机立断,拉着蛛丝一个回荡,落在了那男人后背,坐稳了才发现,这男人腰线十分挺括,窄腰,翘臀,宽肩,长腿,从后面看上去拉成了条笔挺的直线,此刻绷得死紧,隔得老远都能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浓浓杀意。

      “哦,天哪!这个女人怎么可以用这种赤裸裸的眼光看我们大人,好像要剥光他的衣服似的!”

      “看,她居然准备堵上大人的嘴巴!”

      “还从自己身下撕了块黏糊糊的布条?给大人-----噢,噢,愿我们天父保佑你!”

      确实楚楚打算速战速决,为了避免再被那男子口中的暗器击中,她很干脆地扯了一块袖布,想压入男子唇中。

      突然之间,明明把那男子捆得严严实实的蛛丝,啪的一声,四分五裂!

      楚楚手还保持着向前的姿势,就觉得好像一阵利刃般的风卷了过来,从袖子开始,身上的罗衣丝线根根碎裂,最后变成了随风而去的一阵粉末。

      雕群上哗了一声,有人惊叹:“这皮肤,这身材!”

      楚楚全身的血都堆到了脸上,只听那男人唿哨了声,银雕立时便是个凌空一百八十度回转,要用惯性将她狠狠摔落下去。

      就在这当儿,但听啪嗒一声,男子身上的金玉跨带,已经被抽了下来。男子头也未回,只听哐啷一声,那金玉带碎为数截,掉了下来。然而,只听嗤的一声,他的外衫被半扯半解,撕了开来!

      男子遽然转身,但见身后的女子已将那破衫裹上了自己的要紧部位,正向他扑来。两人本来靠得极紧,楚楚根本没想到他会转身,所以,她急于抓他后腰的手,正好抓住了-------倒也是要紧的部位。

      楚楚倒不是不想放,只是此刻她的身体已经悬空,只能靠这点抓手才能不掉落下去。于是我们从来实际的慕容姑娘权衡之后,很有骨气地不再放手,甚至挑衅地扬了扬眉。

      碧云天的人中爆发出了震天动地的惊呼。男子冰雪一样的脸刹那涨成血红,那血色简直要滴下来一般,他举手想打,硬生生定在了半空。他张了张嘴,其实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倒不是想发射暗器了,毕竟这时候,是男人都会紧张的。

      可是楚楚已经被他的暗器吓破胆了,她再没手可以压制他的嘴巴,情急之下,头向前一冲,死死咬住了对面男人的嘴巴!

      男子所有的动作全部顿住,底下的银雕扭了又扭,没有收到任何指令,极纳闷地开始在云中漫步起来。

      “喔,喔!这个女人还活着吗?”

      “又摸又亲,还剥大人的衣服-------大人的脸色------哎呀不好,会不会大人受不了这屈辱,一时想不开呢?”

      “天上的云,怎么看起来有些不一样?这样子,你们瞧,是不是跟这女人一摸一样------哦,天,她靠过来了----------我怎么觉得我的心跳得厉害,像要从胸膛里跌出来似的?”

      楚楚生死一线,根本没注意有无数个自己,正在云中若隐若现,白云宛如一具具优美绝伦的女体,在光与影的作用下,张拉成一幕幕难以言状的诱惑。而地下,茫茫浓雾开始形成,吞噬了所有的人事,岩浆慢慢地倒流了回去,就像一条条潜伏下来的巨蟒,等待着更为丰盛的晚餐。

      大雾之中,萧宁远终于到达了九峰的中心。

      ---------------------------------我是准备挨砖的分界线---------------------------

      玉衡沉静地跟在他后面,点醒他:“萧大哥,从现在开始,你看到的都是幻象。刚才我觉得情况不妙,没有带任何人手过来,大哥,你要牢牢记住,幻阵最可怕的就是逼真的人物和场景,而且很快我们便会被大雾隔开,一旦以假作真,你我便可能身陷其中,性命不保。”

      萧宁远应了声:“是。”突觉声音空空落落,诺大的空间,竟只剩下自己的回音在谷间不住回荡,再回头看,旁边哪里还有玉衡的身影?只有莽莽雾海,似层峦叠嶂,一层层覆在顶上,遮天蔽日,难辨东西。

      天地宛如混沌的一团,摇摇摆摆,将置于其中的人尽情耍弄。那雾在不住地变幻,仿佛里面有生命一般,随时都会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萧宁远看得目眩,心想:五色令人盲,五音令人聋,既然是幻境,若我不看,那不就对我无效了么?

      他想得明白,立时闭上了眼。哪知道,眼睛刚刚合上,便听耳边传来了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开始十分嘹亮,到后来大约是力衰了,便变成抽抽噎噎的哀号,喉咙都已经嘶哑,还在若有若无嚎哭着,可惜就是哭破了喉咙,也没有人去理会他。

      萧宁远眼前就像是条件反射一般,立时出现了茫茫的大海,它不是那种剔透的碧色,相反十分浑浊,水波中隐隐约约,看得见有东西成群结队游过来,向着人,张开森然的獠牙------

      他悚然一惊,全身冷汗直冒,立时睁开了眼睛。眼前哪里有什么海面?只不过是望不到边的白雾。耳边还有那男婴的哭声,虽然暗哑,却执拗非常,像是知道自己的命运,故而伤心至极,听来声声凄凉,就像要啼血似的。这声音何等熟悉,肯定是在哪里听过,偏偏就是像不起来,只听得他肝胆欲裂,痛楚难当。

      他心里隐隐约约知道答案,却又死活不想去面对,下意识又闭上了眼。一个苍老的声音突地传入耳际,颤抖道:“天君,老奴实在下不去手-------”

      他不想看,偏偏这场景犹如噩梦一般,真切无比,犹如一幅画卷,在他眼前展铺开来。一只男人的手伸了过来,指端圆润,指腹饱满,拈起一张还滴着水的白纸,盖了下来--------

      黑暗骤然降临,与那纠缠不去的湿腻腻的感觉,犹如一条条摆动的蛇尾,将他死死捆缚住,令他简直要透不过起来。谁,谁能来救救他?

      不,不对。萧宁远一向是参天大树,从来只有人家依靠他,哪里有他需要人救赎的时候?他胸膛不住起伏,拼命想抗拒接下来的画面,然而脑子根本不听他指挥,就像一场已经开演的戏,时间的河流无情地流淌,推动着一幕幕继续展开。重复的纸片一张又一张,盖满了整个天空,直到他再也看不见,听不到,喉咙也哑得徒然发出呼呼的抽气声--------

      他再也忍耐不住,向天爆发出一声嗷叫,宛如被逼入绝境的野兽,同时被数杆猎枪穿透时发出绝望又不甘的咆哮。他这一叫,立即有道光从浓雾中透了过来,想照到他身上。奈何雾气实在太浓,光湮没其中,不见踪影。

      萧宁远只觉得心在一刀刀被剖开,明明已经痛到麻木,却原来还可以更痛一点,更深入一点,更叫人窒息。他跌跌撞撞朝前走着,只渴望有什么能够扶住他,环绕他,抱紧他,告诉他一切都过去了,这不过只是梦魇!

      突然,前面出现了一道熟悉的丽影,扶着门,妙目回转,像是疑惑不定,一双宝光四射的眼睛里全是挣扎。

      萧宁远顿时觉得心也暖了,脚也踏实了,失声叫道:“楚楚?”

      女子目中变成一片惊恐之色,扭转了头,拼命地向前跑去,速度快极,就像一道影子,渐渐越去越远,眼看就要消失在了他眼前。

      他的世界又只剩下黑暗,痛得他不可遏止。他拼命地叫道:“楚楚!”声音在谷间回荡不已,就像人濒死前绝望的呼唤。

      楚楚,别抛下我!永远不要!

      他踉踉跄跄跟着那抹影子往前奔去,就像夸父追日,愚公移山,不知疲倦地,也不知终点,就好像他的整个生命,已剩下奔跑。

      可他越是追赶,前面的女子就越是害怕,脚下几乎变成一道电光,随时都会消失。他悲怆、绝望、痛苦、忧愁,渐渐恨意满腔:“楚楚,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永远都不知道?是不是只能毁了你,才能停止你的脚步?”

      他眼睛渐渐充血,最后什么都不知道了,嘶吼了一声,宛如一个霹雳,像是要将深藏底下从不肯被任何人触碰的痛意,统统放到日光下展示出来,发泄出来,肆虐出来!他的人在极度的疯狂中变成一道电光,就像灵魂超脱了躯体,唰的一下,飞跃过去!

      终于,这次,追逐到了,人影近了,触感真实了!

      似乎有人叫:“你怎么了?”却被他啪的一声,以面朝下的姿势,一掌打趴在了地下。

      女人惊惧地叫了起来,引得他体内的血都剧烈沸腾起来。一定,一定要得到!全然地,毫无保留的,没有阻碍的!

      嗤的一声,有什么东西从上到下碎裂了,露出风中怯生生的白净来。底下纤细的血管中,有他渴望的东西在奔流。

      他毫不客气,咔嚓一下,死死咬了上去。底下人剧烈颤抖了下,听他喃喃叫道:“楚楚,我吃了你!吃进肚子里,就安心了!”

      咔嗒数声,是人的腕骨、踝骨生生被折断,只痛得女子叫都叫不出来。然而后脖被牢牢地吮吸着,身体都在这种接触中颤栗,几欲叫她昏厥。只听得男子翻来覆去叫道:“我爱你,爱你-------”

      她勉力问:“爱谁?”男子应道:“爱楚楚,唯一爱的女人就是你,楚楚!我就要死在你手里了,知不知道?”

      肩膀上被牙齿死死地咬住,狠狠地撕扯,简直要把她血肉都一块块啃咬下来似的。女子却像石头一样定在那里,连痛楚都感觉不到了,低低问:“唯一爱的是楚楚------那你记得别人么?”

      男子用力掐着她的腰身,把她四肢摊开,宛如一个布偶般压在地下,模糊不清问:“还有谁?”

      他有力的手抚摩着她腰部,叫她忍不住尖叫起来,摆动着腰肢,像躲避又像逢迎,黏合着他遒劲的身躯,又不肯让他抓紧,死死问:“别的女人,替你出生入死的,又算什么?”

      男子不耐烦道:“人么,只有可用和不可用,分什么男人女人?”声音蓦然热切起来,急促地吻着女子露出的背部,哑声道:“除了你,除了你-------我的妖精,我的劫,我的命,我的楚楚!”

      女子的身体瞬间僵硬,少顷,有两滴晶莹的泪水,缓缓地,慢慢地,落入了她面前的土地里,宛如碎开了一地的晶莹。她似笑非笑,看着地上,呆呆道:“眼泪------这么奢侈的东西,居然也属于我么?”

      强壮的手圈围过来,炙热的呼吸喷在她鬓边,男子痴痴在她耳畔呢喃:“楚楚,但愿上天垂怜--------给我个孩子吧,我必定爱他疼他,视他如性命,永不会抛弃他------就像别人对我做的那样。我所受的,绝不会让我的孩子再来承受一次!”

      女子的身体在剧烈地战瑟着,木然抬头,良久,自语般问道:“孩子?”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往事如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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