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红尘梦未醒之陌上离人》有缘人

19、今日此山行（五）

　　风刃准确击中目标，眼前登时弥漫开一片血红。头脑涨痛得几欲裂开，好像是被突然塞了一大堆不能消化的东西进去，硬生生地要在她脑中挤压出一片空地来。心头一股强烈的恨意久久拂之不去，使得她微微颤抖起来。楚楚只觉这样的自己是全然陌生的，偏又无法控制，就好像自己的情绪并不受自己左右，反倒被冥冥之中什么主宰。她很想从其中逃脱开去，却又觉得只有这样浓的黑暗，才能掩盖她不愿被人窥见的另一面，那般任性、专横、嗜血，令自己都厌恶的另一面。

　　她在茫茫黑暗中不知坐了多久，突觉某个角落里突然亮起一阵强烈的白光，刺得她双眼都生疼无比。她下意识向后面的黑暗靠去，哑声道：“滚！滚出去！”

　　来人静静地道：“你可以选择走，或者留下。但记住，你的机会，只有一次。”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那点光亮随着那优美的剪影越飘越远，眼看就要离开她的视线。楚楚跌跌撞撞跟在后面，新鲜的空气渐渐浓郁起来，黑暗中有一种力量，支撑她跟上他的步伐。她觉得每一步都宛如在刀锋上舞蹈，却很自觉地拖着脚步走。周围的一切都叫她觉得茫然，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又好像什么都无关紧要。

　　她盯着前面人的背影，突然觉得他十分熟悉，很突兀却又肯定地叫了声：“霜凝！”那人回过来头，一瞬间表情似乎是明显松了口气，但随即便被漫不经心的笑容代替了，斜斜打量着她，道：“你还认识我？”

　　楚楚盯着他看了半晌，摇头道：“不认识。”十分纳闷，刚才那个名字，怎么好像就从唇边滑出来一般？

　　那人定定看了她良久，低声问她：“忘记我不打紧，可记得你有位姐姐？”

　　楚楚犹豫道：“姐姐？”想了想，很欢喜地仰脸问道：“你来救我，莫非你是我姐夫？”

　　来人凝望着她，没错过她一丝表情，面上的神色似怜悯又似悲伤，最终却绽放出一个夺目的笑来，道：“是，我叫霜凝，就是你姐夫。”

　　楚楚松了口气，立即道：“姐夫，我的脚疼，你能不能背我？”

　　柔软的身体贴上来攀了上去，就像一条藤蔓，死死将他缠住了。霜凝呆了一呆，不觉失笑道：“怎么也不吃亏么？很好。”

　　他脚下也有些踉跄，但牢牢控制住了自己，大步往前走去。背上人呼吸开始有些凝重，后来便渐渐舒缓开来，最后头一歪，竟在他背上沉沉睡了去。霜凝渐渐停了脚步，刚想把她解下来，前面已多了数条人影。他微微笑道：“瞧，这会子，倒抬了头只知道睡觉的蠢猪回来。”

　　燕淮从后面徐徐走出来，指挥人将楚楚抬了上去。后者在榻上翻了个身，找了个最为舒服的姿势，鼾声略略有些起伏，却又酣畅了起来。燕淮将眼光从她身上移下来，瞧着霜凝道：“蠢些活得长些。死得早的人，往往都是把聪明用过头了。”

　　楚楚做了到离宫之后第一个香甜的梦，这个梦，她真不愿醒来。

　　她梦见湛蓝如碧海般的泳池，被砌成七色花状，池壁所有的花纹都是由水头十足的宝石拼装而就，大块的蓝宝石就像一面面银镜，被漫不经心地挂满了视线能及或不能及之处。温泉汩汩从池边的金鲤鱼口中流泻而下，各色的花瓣一片片随晚风飘落在清澈的水波中，与各色宝石流离的璀璨光芒交相辉映，使得一切都宛如带上了晚霞般梦幻的光芒。她梦见竖琴在夜风中温柔吟唱，英俊的少年捧过来盛满葡萄酒的水晶杯。许多张青春秀美的面容就像是一张张绝不雷同的绝佳背景，在她左右来回穿梭，不时投过来温柔凝望的眼神。谁的手指慢慢梳理她每一寸疲惫不堪的筋骨，连指骨都得到了最精心的呵护，又用最柔腻的香脂一层层渗透了。肌肤被绵软的手指慢慢地揉捏开来，仿佛在呵护最幼嫩的花瓣。每一缕肌肤都得到了最认真的呵护，每一个毛孔都似乎获得了新生，连脚趾甲都被精心地修剪了，清爽宛如刚出生的婴儿。

　　每个人都叫她蓝七七，或者小七，说园中第七朵含苞待放的优昙，就是她的本命花，只要她生命之花开始怒放，她便会拥有很多想也想不到的异能。

　　蓝族生下来就是离主的神女，只有她可以随意出入离主居住的内殿。因离主修炼到了天人之境，所以她也跟着可以长生不老，但只限于在这片土地上。这里是世人所说的仙境，也被世人贪婪地追逐，她的前六位姐姐，都是因此丧生，长埋在昙花树下，阴魂不灭，镇守离宫六方。而她，亦因被袭击此地的术法重创，虽然被离主拉回了魂魄，但记忆仍然有些不完整。但没有关系，只要日蚀月盈之时，此地的天精地气将最为浓郁，离主就有足够的能力可以修补她的不足。最幸运的是，日蚀已经指日可待，最有可能就在三日后。

　　在内殿深处，有一座用硕大绿钻雕刻而成的塑像，据说是她们蓝族的先祖。这个雕像最吸引她，也最叫她困惑。因为那雕像不大像人，更像一个美女头的八爪鱼。许多的触手长在凹凸有致的玲珑躯体上，宛如千手观音，握着权柄、印玺、剑、宝杖等一系列东西，最滑稽的是还握了好几个面目各异的绝美少年，每个人都含情脉脉向她凝视。她一直看得津津有味，直到一天离主走过来，很好心地向她解释，说蓝族在很多年以前，是母系社会，女性极为稀有。那些男性都是被她选中的配种雄性，为了确保血统的纯正和不向外流，□□成功以后她就会吃了他们。他还指了脖颈的位置，说这块肉最为鲜嫩，用最锋利的刀切下纸一般薄的肉片，用枸杞浸泡的梨醋微微蘸了，入口爽脆，还有梨花的醇厚香气。幸好离宫中没人吃肉，否则她真会将黄胆水都吐出来。

　　除了经常被她过于美丽的主人恐吓外，她的生活还是有很多乐趣的。她就像伊甸园中的仙女，把一大堆星光般的宝石花冠当作玩具，用金箔叠小船或翻纸牌，与眉清目秀的侍儿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岁月早被遗忘在某个角落里，所有的烦恼都是清风过耳，被尘世忘却，也忘却了尘世。

作者有话说

　　今天JJ抽啦，没法回复。上来对大家说声抱歉，今天热菜的时候烫着了手，连洗澡都是先生帮忙的，没法更新，请大家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