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泊》不用提了

50、算账（二）

　　老四见没人开门又敲了一下催促道：“女士，麻烦快点，我这手上还有好几单呢！”
　　房屋里头传来慌乱的脚步声，年轻女生应了一句，“来了，穿个鞋。”

　　这就是最后的挣扎了，几个奇装异服的不良少年开始往两边聚拢靠到墙边，不大一会儿，门内传来脚步声，顾裴站直身体又等了一会儿等到门嘎吱一声打开。

　　老四混混出身手脚麻利，在开门的那一瞬间脚往上移动卡住门缝，又伸手捂住她嘴巴把人往屋里拖，剩下一群人把半开的大门直接推开走进去。
　　女孩被捂了嘴惊恐地看着这群登堂入室的不良少年，眼角瞥向窗台又很快挪开视线，她呜呜地想说什么说不出口。

　　顾裴入门先坐到沙发上等她挣扎，他足足等了五分钟，等到女生精疲力尽再也没办法扑腾这才笑着走到她面前说：“你也太不谨慎了小姑娘，你家大人没有告诉你不要给陌生人开门吗？”他一身西装剪裁得体，在一堆牛仔裤T恤衫里头明晃晃地向对方发出一条信息——我才是老大。

　　女孩被捂着嘴摇头，看到顾裴过去的时候眼泪扑簌簌落下来，整个人开始哆嗦起来。
　　顾裴看她年纪不大，约摸十八九岁的模样，想着大概是林诗晨的妹妹，他不欲为难一个小姑娘，于是开口对她说：“这事儿跟你没关系，把林诗晨叫出来，我有事跟她商量。”

　　老四在顾裴开口的时候就松了手，女孩能开口后哆嗦着嘴唇结结巴巴问道：“你……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闯进我家？你们……这是私闯民宅。”
　　“你家？你就是林诗晨。”顾裴当即捕抓到关键词。千算万算没算到当事人是个刚刚成年的小女孩，他脑子有瞬间反应不过来。
　　林诗晨一句话讲完发现自己干了一件蠢事，可是说出去的话再也收不回来，她只能一个劲地摇头。

　　顾裴只怔愣一会儿很快反应过来，他重新走回沙发上坐下说：“我知道这是私闯民宅，不劳提醒。”
　　林诗晨小心地抬头看向顾裴，妄图从他脸上看到一丝生机。
　　顾裴接着说：“至于闯进你家干什么！这个三言两语不好解释，不过我可以提点你一句，你情夫一家害死的那个警察是我们这群人的朋友。”

　　林诗晨被顾裴两句话吓得哽住，身子抖若筛糠。
　　顾裴见她这回是彻底扑腾不起来了朝老四挥了挥手，老四收到指令把人拽到他面前松手。

　　林诗晨本就被吓破了胆，老四这一松手她失去支撑物直接瘫坐到地上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顾裴俯视这个坐在地上的女孩，伸手刚想捏住她下巴，又在看到她一脸水渍后讪讪收手问道：“你是不是打不通李志强的电话？你知道为什么吗？”
　　林诗晨摇头惶恐地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顾裴啧啧两声松了手，“这种经典台词最好不要再让我听到，我没时间陪你演电视剧。”
　　他明明是笑着说的，声音却冷得林诗晨硬生生打了个寒颤。

　　“他在派出所呢！”顾裴噙着一个残忍的笑容一字一句慢慢地说：“24小时传讯时间还没过，所有联系方式全部没收了。”说完他停顿了几秒，好像担心对方听不懂一般说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他——李志强，要完了。”
　　林诗晨刚被恐吓过不要废话，现在只一个劲地摇头一个字也不敢说。

　　顾裴从喉咙中哼笑出声，他刚要弯下身子，突然一个婴儿哼唧的声音传入他耳朵里。
　　林诗晨像是要掩盖这声哼唧一般，突然间放大声音声嘶力竭地吼道：“我不知道，这一切都跟我没关系，不是我让他们去闹的。”
　　然而没有用，顾裴不是那种轻而易举会被转移注意力的人，他转头看向声音来源，看到客厅窗台底下放着的一张婴儿床，声音就是从这张婴儿床里传出来的。
　　“倒是把这个小东西忘了。”顾裴冷冷淡淡地开口语气淬着寒冰，他起身走向婴儿床。

　　直到这一刻，林诗晨才算彻底慌乱了，她崩溃地扑过去抱住顾裴的腿，“我求求你，你放过我孩子，他只是一个婴儿，这件事跟他没关系。”
　　顾裴看一眼抱着他腿眼泪鼻涕糊一把的女人，这个模样着实让他有些下不去手他只好朝老四抬了抬下巴。
　　老四收到命令又带两个小弟过去把林诗晨拉开，顾裴这才得以走到婴儿床。

　　床上男婴最多不超过周岁，脸上还挂着刚睡醒的满足，见到有人来，他小爪子伸了伸，想要人抱。
　　顾裴对这个孩子感情极其复杂，这个婴儿虽然什么都没做，但蔡碧霞却因他而死，一切问题的源头都在他身上，可是他又这么小，白白嫩嫩，对恶意无知无觉。
　　如果蔡碧霞的孩子能生下来……

　　顾裴深吸一口气屏退心里的胡思乱想，他伸手碰了碰小婴儿的脸颊，弹性非常好，可见母亲把他养得非常用心。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蔡碧霞的孩子要深埋地底，祸源却能无忧无虑的被人宠着。
　　顾裴伸手揉揉眉心，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想，不能入魔障，碧霞姐会生气的。

　　大概有些母爱爆发出来的时候真的强大到足以抗衡一切，林诗晨见顾裴走到婴儿床猛地挣脱掉拉他的两个混混，一个滑跪抓住顾裴裤腿，“你杀了我，我求求你，你杀了我吧！都是我的错，我犯贱去当小三，我罪该万死，你杀了我放过我孩子好不好。”
　　这个女人力气有点大，顾裴觉得如果不是系着皮带，他裤子已经被扒了。

　　小婴儿不知道母亲的煎熬正努力伸出小手咿咿呀呀地抓住顾裴食指指尖，高兴地塞嘴里吮吸起来。
　　顾裴的心一下子柔软下来，他也不管食指被一个小婴儿糊满口水，只用另一只手捏了捏小婴儿肥嘟嘟的脸颊开口说：“你应该庆幸他们害死的是一名正义的警察，这间接救了你的命，我对你不感兴趣，也不会伤害你的孩子，今天过来，是给你一笔钱，从今以后离开桐源，一辈子都不要再和李志强见面，做得到吗？”

　　林诗晨没想到这群人来势汹汹，结果只是这样收尾，她愣愣地看着顾裴张了张口问：“你们……是要对付李志强吗？”
　　顾裴挑眉：“怎么？还想护着他？”
　　林诗晨唯恐这个魔头恼怒，一个劲地摇头：“不是不是，我没有，我只是想说，如果你们想要对付他，我有证据。”
　　顾裴没想到还有这个意外惊喜，他把手抽出来就着婴儿的衣服擦了擦问道：“什么证据？”

　　林诗晨抹了把眼泪把口红抹到嘴角，抽噎着开口，“李志强骗我说他老婆在外面找男人绿了他，他已经在准备离婚了，只是财产分割还没明确，他家是拆迁地，有一笔拆迁款，他不愿意既戴了绿帽子还要花钱让老婆养男人，让我再等他两年，等把财产转移出来，就跟老婆起诉离婚，他说这些的时候我放了录音笔。”
　　顾裴：“……”
　　所以终于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愿意跟着一个老无赖了。

　　林诗晨抓着顾裴的裤腿呜呜咽咽，“我是一个大学生，如果不是李志强骗我，我怎么会跟一个有妇之夫生孩子。”
　　顾裴想说你现在这样也没什么区别了，但他不想刺激这个女人，他努力抽一下裤腿，把裤腿从女人沾满眼泪鼻涕以及残余化妆品的手中拯救出来。
　　“录音笔在哪儿？”
　　林诗晨忙说：“在我房间，我可以给你……你……你们。”
　　“拿出来我看看。”

　　林诗晨连滚带爬地跑进卧室，她回到卧室转头见没人跟进来拿出衣柜里面的备用手机，打开发现手机已经没有信号了，调出监控又发现监控断在一小时前。
　　这群人是有备而来的，林诗晨一脸绝望。

　　“不如你试试报警电话。”顾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卧室门口看着她一番操作凉凉地开口。
　　林诗晨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扔了手上的手机，张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顾裴走进去说：“看来你也没那么在乎你儿子，有个人跟我说，女人这一生，最终在意的多数只有儿女，你明显不在这个多数里面啊！”说完他捡起地上的手机，调出拨号键递给林诗晨。
　　“乖，拨一个。”他模样乖巧，说话温柔，桃花眼里全是对面人的倒影，如果不是笑容冻人，那么整体会是一个令人想入非非的对象。

　　林诗晨不敢违逆他的话，她伸手输入报警电话，数字刚输完还没来的及拨打出去，手机秒变黑屏。
　　顾裴揉了揉她的脑袋：“现在，告诉我，儿子重要还是情人重要，嗯？”
　　柔情似水的野狼更令人胆战心惊，林诗晨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清醒地意识到，她惹到不能惹的人了。
　　除了求眼前这个魔鬼，她再也没有其他活路。

　　“我没有想报……”
　　林诗晨话没说完，顾裴已经没耐心再听她废话，他摆摆手问：“录音笔在哪儿？”
　　林诗晨不再犹豫，回身从衣柜底下拿出录音笔交给顾裴。

　　顾裴看着录音笔沉思了一会儿问林诗晨：“想不想摘掉害死警察的骂名？”
　　林诗晨眼睛瞪大。

　　“或者我应该问的是，想不想让你儿子以后光明正大地走在街上，而不用一出门就怕有人指指点点？”
　　林诗晨用力点头，现在网络发达，她自己那点破事早被人扒干净了，躲到这种老小区都躲不掉被人指指点点。

　　顾裴点头，“行，你在这个小区等我，我会叫几个保镖保护你，过段时间，我给你自证的机会。”
　　林诗晨呐呐地点头，他张口刚想问顾裴为什么帮她顾裴已经起身离开。林诗晨追出去看一眼，七八个人正围在婴儿床逗弄她的儿子，看他们走出来又立马恢复严肃。
　　顾裴给她放了一捆现金，又招呼房里的人离开。

　　几个混混刚刚走出去身后门被关得震天响，显然那个林诗晨是真的吓狠了。

　　顾裴走出小区后给身后的几个混混各自封了一封红包作为辛苦费，这才把他们打发离开，开车回新苑郊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