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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醉酒(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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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裴下了车转身走进酒吧,他没有忽悠郑旭威,他是真的看到了顾念,就坐在吧台跟一个前台调酒师聊天。
“顾念,你大半夜不睡觉,为什么在这儿?”重点还是一个人,顾裴特别想敲开她脑袋看一下里头装的都是什么东西。
“顾裴,你没大没小叫谁,老娘有正事。”顾念恼怒地回答他。
顾裴嗤笑着说:“你在酒吧能有什么正事,一家化妆品店还不够你折腾?”他说着,不正经地看了一眼对面瘦弱的调酒师,“怎么,看上人帅哥来了,就他那小身子骨,够你折腾?”
调酒师无辜躺枪,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脸已经在两秒内涨红,他愤怒地看向顾裴,见他那一身高定品牌,再看一眼,确定是自己惹不起的配置,于是硬生生把脏话憋回去。
“滚你妈。”顾念一脚踹向顾裴,又想起他们有同一个妈,于是咬牙再补上一脚,她抱歉地朝调酒师点了个头,回头把手上的包砸向顾裴。
调酒师得到美女的致歉,大度地不与眼前这个开口不说人话的混账置气。
顾裴没敢躲开这个包,他被砸了还得赶紧接住,主要这个是顾念逼他给买的限量款,那价格顾裴至今想到都心疼。
顾念不想搭理自己傻逼弟弟,转头对调酒师说道:“小宋,来一杯夏末之沫。”
调酒师一动不动,他看了看顾裴,又看了看顾念,有些犹豫。
”没事,去调吧,好好调,让他跪地喊爹。”顾念捻着吧台上的点心慢慢说着,她把点心捻成碎末,又把碎末卧堆。
“你还喝酒?”顾裴在一瞬间就眯起眼睛,“你自己什么酒量你不知道,一杯倒也敢半夜一个人上这种地方喝酒?”他说着把眼睛转向调酒师,吓得调酒师手一哆嗦。
“哥,你别这么看我,我只给她一小杯,就品杯酒,我是学生,不干不正经的事儿。”
顾裴嗤笑:“你他妈也得敢啊,你碰她一下试试,明天让你第三条腿上餐桌。”
顾念捂脸,她想把这个弟弟踹回娘胎重新来过。
调酒师被顾裴这种无耻又不要脸的言论吓得递酒的手都颤颤巍巍。
顾裴嫌弃地接过酒,在顾念恶狠狠地目光中抿了一口,然后调酒师就看着顾裴又把眼睛眯了一下,就一瞬间的事情,如果不是他平时比较神经敏感,甚至感觉不到,只会以为他是眨了一下眼睛。
“我……我真的没有,我就是出来打个暑假工……姐……你是我亲姐,你替我解释两句啊!”
如果正常时候顾裴高低呛一声,“谁是你亲姐,这他妈是我亲姐”,但是现在他没有任何呛声,他平静地感受一翻嘴里的酒,良久又喝了一口问:“你还没满十八周岁吧!为什么出来兼职?”
顾念以一种我就知道会如此的表情看着顾裴,她拿起边上的包说了一句,“得嘞!这儿交给你了,这大半夜的累死老娘了。”
“你给我等着,跟我回去,大半夜一个女孩子家家,你想闹哪样?”哪怕是顾裴此时心思全扑到这杯新品鸡尾酒上,还是记得留了一点关心给顾念。
顾念嫌弃地“切”了一声,但还是听话地坐回去百无聊赖地拿起吧台的零食吃。
顾裴一手按住顾念,一手靠在吧台说:“帅哥,你的酒很好喝,回头还来找你要。”然后他就揪起一边的顾念非要她开车送他回家,顾念坳不过他,骂骂咧咧地同意了。
顾裴到底还是醉了,他喝了半宿的酒,后面又喝了一杯夏末之沫,酒意一下子就涌上来了。
夏末之沫是新调的酒,那位调酒师不知道是研究得还不透彻还是被顾裴吓得手抖多放了朗姆酒,反正那酒后劲有点大。
顾裴到家时已经有点迷糊,他进门撸了一把油条,又轻踩一脚碰瓷尾巴,得到碰瓷肉爪子呼过来的一巴掌才满意地把顾念塞自己房间里头,自己晃晃悠悠进了客房,闷头就睡。
顾念第一次走进顾裴的卧室,他卧室非常简单,除了桌上几本专业书,和一个大衣柜,其他悉数留白,干净得就像一个酒店客房。
“一直都是这样,这么多年也没改。”顾念心里有点苦涩,他的弟弟一直都是这样的,卧室干净得拎包就能走。
这个房间充斥着顾裴的气息,这种气息让顾念难过,那是个跟她一起在母亲肚子里共同生活了九个月的男人,从很小的时候妈妈就告诉她,她是因为差点被弟弟吃了所以才身体弱,可是她还是心疼那个差点吃掉他的弟弟,她想,“那不是吃掉,那是合体,合体会变得更强,就不会生病”。
顾念很小的时候就心疼她的傻弟弟,她记得八岁那年过生日,她忍不住打电话问哥哥家里买不起第二个蛋糕了吗?为什么弟弟没有蛋糕?
她记得当时哥哥沉默了很久没有回答她,她又问哥哥为什么弟弟没有出来,哥哥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后来顾裴就不见了,再见面他们已经有了无法调解的隔阂。
她心疼这个弟弟心疼得不知道怎么跟他相处,她总想跟他无理取闹,每次只有看到他惯着自己,才能确定他不怨恨自己。
顾念拿起床头柜的相框用手摸了摸,照片上一个女人坐在椅子上,三个男人站在身后,顾裴手里抱着猫,程风手里拉着油条的狗绳,一家人,谁都没有落下。她看着这一张照片,往事一帧一帧涌入大脑,是顾裴八岁前生日如何也走不进的全家福位置,也是顾裴八岁后千万般理由不再居家过生日的场景,她突然就落下泪来,就像家里的照片从来没有顾裴的影子一样,这个弟弟的全家福终于也没有他们的身影。
因果循环,合该如此。
她擦掉眼泪小心翼翼地从包里拿出一份合同放在顾裴的桌子上,转头又躺到床上拿出手机发朋友圈,这才关了灯。
顾裴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他做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梦,终于被梦烦得彻底清醒再睡不着,于是卷起薄被挤进苏忍的卧室。
苏忍才刚睡下又被顾裴这开门声突然吵醒,他打开灯看了眼时钟,火气一下子涌上心头,晚上顾裴滥情搂小姑娘的账他还没算,新仇旧恨一起来,顿时想半夜收拾熊孩子。
“老大,我难受。”顾裴在苏忍发怒之前提早露出他惯会的可怜巴巴模样:“我做了好多梦,梦见你娶了黄秋婷,然后你跟他生了好多崽,你就觉得我累赘,嫌我吃的多,把我赶出去。”
苏忍刚聚起来的起床气就这么被他三言两语消灭,他叹气说:“顾裴,你喝醉了!”
顾裴正常哪儿都能安家,但是喝醉的时候会认床,这一点非常严重,不熟悉的床会让他在刚开始适应的时候出现多梦、睡不安稳的症状,苏忍不用过脑子就知道这熊孩子喝过头跑错房间了。
“没有,我刚从我卧室出来,老大我问你,我对你重不重要?”
“重要。”苏忍忍不住揉了揉他脑袋上竖起来的一撮小呆毛,又把空调温度调高些。
顾裴闻言把他金贵的脑袋往苏忍头上蹭了蹭说:“真的?那你不要娶别人你娶我好不好?”
大概是顾裴那贱兮兮的模样让人就忍不住想抬手抽他,苏忍挪开视线道:“娶娶娶,等我忙完就娶,大小姐可以睡了吗?”
醉酒的顾裴满意地睡了,他拿被子打了几个滚,把自己卷成春卷后拿被子盖过脑袋。
“顾裴,我明天要去出差,你跟程风好好相处,不准打架,听明白没有。”苏忍伸手想把他被子拉下来,想了想又随他去了。
顾裴闻言拉开被子说:“你最近到底怎么回事?三天两头出差,去的还都是不同地方,这么久也不见你带什么客户回来,你到底都干什么去了?”
苏忍不欲多谈这个问题,淡淡地说:“去谈原材料问题,比较复杂。”
“不想说就别说,做什么这么敷衍我。”顾裴不满地嘟囔了一句,他不大高兴,沉默许久又道:“我睡了,你自己回忆你的黄美人吧!”
苏忍就这样看着顾裴愤愤地转身,然后重新把自己包成一个海参,他无奈地帮顾裴把脑袋上的被子拉下来解释说:“那些都是很重要的人,你现在还不到与他们认识的时候,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会让你们见面的,你别闹脾气,回头裹中暑了我就找个江湖郎中给你针灸。”
顾裴一听针灸鸡尾酒的后劲都散了大半,他想到曾经被中医扎得鬼哭狼嚎的惨痛经历,吓得立马松开被子,转身用醉意尚朦胧的眼睛盯着苏忍。
许久他叹了口气说道:“我不知道你到底在干什么,我就想问一句,危险吗?”
苏忍张了张口,他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只说了“没事”两个字。
顾裴说:“老大,我并不觉得我们需要大富大贵,我努力创业是为了好好活着,并不是为了把我们置身于危险之中,你……你不要为了工作,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好不好,我最近老做梦,梦见你被警察带上手铐拉走。”
苏忍听到这处忍不住笑了,“你一天天的都在胡思乱想什么?放心吧!没有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是正儿八经的生意人,不过鸡尾酒这一块,原材料确实不容易谈,总得货比三家,你尽可放心,我还得活着,我要是死了,你就解放了,从此不知道要祸害多少良家妇女,我怎能瞑目。”
顾裴哼唧了一声,酒意顺着空调趁虚而入,他终究还是敌不过困倦迷迷糊糊睡着了。
哪怕是在睡梦中顾裴也要宣誓主权,他睡没一会儿就开始往苏忍身边蹭,嘴巴一张一合无声念叨着什么。
苏忍本来心情还有些复杂,被他这一顿骚扰气得想把他揪起来揍一顿再扔出去,又觉得大半夜打孩子实在不妥。
他忍了忍拿起床头柜的那本儿童教育心理学看了好几页,只觉得精神受到了极大的洗礼,这才平复戾气关灯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