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源咖的偶像[娱乐圈]》蔚暖

136、真相

　　“请坐。”

　　书房的门在身后“啪嗒”一声上了锁，汪伶伶局促地在沙发上坐下，看着季榕给她倒了一杯茶放在面前。

　　这是汪伶伶第一次来季榕家。

　　季榕害怕寂寞，喜欢热闹。梧桐大道是公司所有艺人的避风港，他们有事儿没事儿都喜欢来这里聚聚。

　　汪伶伶与季榕从前有过不少过节，对她总是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敌意。

　　“你找我有事？”季榕在她对面坐下，语气平淡地问。

　　她们本不能算作什么朋友，即便是陌生人也很勉强。能这样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说话，亦是季榕大度。

　　汪伶伶沉默点了下头，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烫得舌头一阵发麻，这才回过神：“我来是为了晏随的事情。”

　　季榕眼中闪过一丝意外，想了想，却又觉得是情理之中。他们两人之前签在同一家经纪公司，又是关系亲密的前后辈，关心一下实属正常。

　　季榕没有说话，示意她继续。

　　汪伶伶说：“这是别人的私事，我本不该告诉你，但我既然登上了榕树下这艘大船，就该与你们同舟共济。我打算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你，相信你能够处理好接下来的问题。”

　　“你知道真相？”季榕不由蹙眉。她本以为，这件事的隐秘程度与那份被封存的案卷是一样的。

　　“我知道。”汪伶伶苦笑，“我跟亚文张昊天的关系，之前你大约听说过。他虽然现在人不怎么样，但当时大约是个好人。这件事被瞒得密不透风，到此刻也还在替晏随捂着。张昊天不是有意告诉我的，而是一次醉酒，他不小心向我透露了这个秘密。”

　　·

　　大约二十年前，晏随还是滇南十万大山中一座小小村落里的普通孩子。

　　他家庭贫困，底下还有一个差了十岁的妹妹。小姑娘两三岁年纪，每天不是跟着晏随就是跟着村子里的孩子王，他们在山间咯咯咯地笑着叫着，踏遍了山野、淌穷了溪流。

　　村子里有一位年轻的叔叔，早些年去了沿海打工，近两年不知何故回来了。他面容看着十分和善，也爱邀请小朋友们去他家看电视吃零食，很受孩子们的喜欢。

　　孩子们给了他一个喜欢的称呼——好人叔叔。

　　“好人叔叔”家有着吃不完的零食和糖果，电视屏幕很大，还有DVD放动画片，被邀请的孩子似神气的小马驹般昂着骄傲的小脑袋，没被邀请的孩子们十分羡慕。

　　小小的晓晓也被糖果诱惑，成了“好人叔叔”的好朋友。

　　可渐渐地，被邀请的小朋友们不再露出开心的笑容，相反，身体迅速消瘦，见人惊惧，开始抗拒“好人叔叔”的邀请。

　　山间民风淳朴，没有人意识到反常。晏随生得比别人要聪明，渐渐发现了不对。

　　他日日紧盯晓晓，不让她离开自己半步。但一个孩子要做饭打扫捡菌子，还要做些零活赚生活费，不可能把一个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孩子看得滴水不漏。

　　果然有一天，晓晓失踪了。

　　山中地形复杂，发生诱拐儿童的事情并不意外。晏随却不知哪处生了直觉，仓皇下山直扑“好人叔叔”家。

　　在那凌乱的床铺上，他看到了嚎啕大哭着的小晓。

　　那男人仓皇地提着裤子，猥琐笑着试图收买晏随：“小兄弟，你想要点什么？最新款的游戏机？还是可以看清月球的望远镜？叔叔下山时给你买。”

　　晓晓身上的衣服尚穿得齐整，只是小小的手上□□黏腻，恶心地滴在被褥上。

　　晏随不是那种天真无邪的孩童，瞬间已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佯装被收买，说话间趁那男人放松警惕，一把抄起地上的木凳狠狠砸向了男人的脑袋。

　　男人头破血流地躺在地上打着滚，疼得嗷嗷直叫。

　　晏随趁机跑进厨房拿了把水果刀，一把脱下他的裤子，狠狠割了下去。

　　惊天的嚎叫声惊飞屋顶的乌鸦，他抱起晓晓仓皇跑出了大门。

　　有好事村民围了上来，第一时间打了报警电话。至此，“好人叔叔”的恶行才得以曝光。

　　晓晓不是唯一受害的孩子。他们先被利诱，后被威胁，小小的孩子为了保护家人，只能乖乖就范。

　　·

　　“很快，男人被以□□、猥亵多名儿童的罪名移送司法机关，晏随因为防卫过当被同步移送。幸好当时他只有十三岁，相关资料被严格封存。”汪伶伶说，“这就是整件事情的经过。希望你能为了那些无辜的孩子保守秘密，也能带领‘榕树下’渡过难关。”

　　竟然是这样的真相。

　　季榕怔怔坐在原处，长久回不过神来。

　　她见过晓晓那姑娘两次，眉眼间与晏随十分肖似，容貌娇俏，性格活泼却带着几分乖张。

　　那时的她不过两三岁，对这段痛苦的过往想必没有印象。但创伤却如烙印一般，留在了她的灵魂上。

　　想到她才与天天年纪相仿，季榕喉头干涩，五脏六腑似全部扭转了方向般绞痛着。

　　怪不得晏随不肯让她插手这件事，怪不得他对晓晓难得一见的容忍。

　　季榕张了张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谢谢。”她看向汪伶伶的眼神中第一次带了属于“自己人”的暖意，“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汪伶伶还不习惯与她交心，季榕的感激令她无所适从。

　　“咳，咳咳。”她掩住嘴假咳两声，别开目光从沙发上站起，“我还有事，先走了。”

　　“我送你。”

　　·

　　书房门拉开，休闲室里热闹的麻将声传过来。之前的门是关着的，如今不知怎的敞开了。围桌而坐的四个人吵吵闹闹着，目光总时不时瞟一眼楼上。

　　见她们两个一前一后出来，以廖一为首的几个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汪伶伶刚到门口，蔺柔忽然开口叫住了她：“伶伶姐，一起过来玩儿会儿吧！”

　　汪伶伶的背影僵了一僵，迟疑着尴尬笑了笑：“我还有事儿。”

　　谁会真的想在人堆中做孤零零的那一个呢？蔺柔瞬间感受到了她态度中的迟疑，扣过手里的排在桌子上，站起身朝她走过去：“什么事儿也不急在这一刻嘛！我今天手气背得很，你帮我摸两把转转运气！”

　　转向她的目光满溢着友善和鼓励，在暗无天日的牢笼中，终于有天光穿透缝隙，照在了她的身上。

　　“去吧！”季榕也跟着笑了笑，说，“蔺柔打得一手烂牌，他们估计也快撑不住了。”

　　汪伶伶没再坚持，被蔺柔拉着手一把按在了椅子上。

　　停歇了半刻的麻将碰撞声再度响起，汪伶伶眼眉飞扬，彻底放下了防备。经过数月的淬炼之后，她的脸上刻印下现实的残酷，却也有了与往事和解的决心。

　　真好。

　　季榕默默叹了口气，转身上楼又进了书房。

　　·

　　“范中毅是不是疯了？”

　　王蔷没有迎来预想中晏随喜极而泣的场景，只见他神色阴鸷，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狠狠把手机塞回了王蔷手中：“蔷姐，你去找一找微博，不管花多少钱，让他们把热搜和热搜上的内容给我撤了。”

　　晏随要求的无理程度堪比“让汤姆克鲁斯来给我们录一个反诈宣传片”，王蔷惴惴不安地把手机揣回挎包里，无奈问：“你知道这是多少热搜和多少相关人员吗？微博是我家的？还是警局是我家的？”

　　王蔷忽然福至心灵：“不然你求一求季榕，或许她有办法。”

　　“季榕……”晏随颓然倒回沙发上，眉头紧蹙在一起根本散不开。昨天片场的争吵至今还盘旋在心头，他不知该怎么解释，更不知该怎么道歉。

　　“我已经不是她旗下的艺人，不能一有麻烦就去求她。”

　　“你们又不是单纯的艺人和老板关系。”王蔷趁机凑到他面前，再接再厉劝道，“谁还看不出来，她就一直没有放下过你。否则《驯龙》塌房她为什么要接？3个亿虽然能拿出来，但也差不多是她全部的积蓄，你当她真的不会肉疼？”

　　晏随绝望地捂住双眼：“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不能总是把麻烦抛给她。”

　　“那你不是一直想要再签回季榕手里吗？不如，”王蔷试探着问道，“我去帮你问问？”

　　“不了。”晏随苦笑，“榕树下成立后，网友都在嘲笑她是收破烂的。我若在这时候签过去，岂不是做实了这种说法。”

　　“那你……”

　　“蔷姐，”晏随不耐地打断了她，“你让我安静安静，我再想想办法。”

　　他话音刚落，门铃忽然突兀地大响出声。晏随租住的地方很少有人知道，他抬眼望向门口，犹疑着站起，朝门口走去。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在这刻突然“嗡嗡”振动，季榕的名字显示在了屏幕上。

　　王蔷扭头想要叫住晏随，却迟疑着没有出声，鬼使神差地接起了电话：“喂。”

　　“蔷姐？”季榕意外，“晏随呢？”

　　“他去开门了。”

　　“也好。”两人刚刚争吵结束，她属实不知该如何打开话题，“帮我转告他，网上的内容不要担心，我会帮他解决的。”

　　“好的好的。”王蔷心里有鬼地扭头看了眼门口，挂了电话。

　　晏随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动静，从电子猫眼向外看了一眼，接着打开了门：“你怎么来了？”

　　晏晓站在门外，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妆也花了，活像个马戏团里的小丑。

　　“哥哥，”晏晓扑过去一把搂住晏随，可怜巴巴地问，“你当时伤人，是为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