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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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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薛怀峥昏睡时,林楚楚一直坐在床边守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支撑不住睡过去,可现在毡包里两人都十分清醒。
这?
两人面面相觑。
薛怀峥轻咳一声,移开视线,瞥见旁边的桌子,“我看这桌子也挺结实的,我睡桌子就行。”
“你还伤着,怎么能睡桌子?你去睡床,我睡这里。”
“不用,我真没事,你去睡床。”
他怎么能让一个姑娘家睡桌子他睡床,他薛怀峥虽然平日不着调,可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你去睡……”
“你去睡……”
“……”
两人你推我让。
林楚楚不耐烦了,“那就一起睡。”
话一出口,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林楚楚强装着毫无在意的说道:“不就是一张床吗?我们出来行走江湖的,自当不拘小节……”
“我看这张床也挺宽敞的。这样,我睡里面,你睡外面。就这么定了。”
她从毡包箱子中另外抱了床被子放在里侧,爬上床钻进被中,将自己裹起来背对薛怀峥,闷闷的声音从被子中传来,“行了,就这么睡吧。”
薛怀峥在床边站了一会儿,脑中天人交际。良久后,他还是轻轻上了床,尽量靠着床的外侧,跟林楚楚拉开距离。
他将双手交叉,规矩地放在肚子上,一动也不敢动。眼睛盯着白色的毡包圆顶,脑子乱乱的,好像想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想,心脏莫名跳得有些快。
躺了许久,他丝毫没有睡意。
他轻声问道:“楚楚,你睡了吗?”
没人应声。
等了一会儿,他听见从里侧传来细微的呼吸声,轻轻侧身面对林楚楚。
薛怀峥心中叹了口气。
这丫头,倒是心大。跟一个男人睡在一张床上,也能睡得这么安稳。
或许是睡前将自己裹的太紧,林楚楚在睡梦中觉得不太舒服,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她辗转反侧,终于把束缚住自己的被子踢开,总算轻松了许多,又沉沉睡了过去。
薛怀峥亲眼目睹了这一幕,在看见林楚楚面对他又睡过去后,探身轻轻将滑落在林楚楚腰间的被子给她重新拉到脖子盖好,又将散落在面颊的碎发拨到她耳后。
然后躺回来半支着身子面对着林楚楚,静静地看着她熟睡的面庞,心跳也慢慢沉寂下来,仿佛时间在此静止。
*
第二天一早,薛怀峥被身上的重量压醒,他梦到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他的胸前,让他喘不过气。
他睁眼一看,本来应该睡在里侧的林楚楚不知什么时候像条八爪鱼一般紧紧缠绕着他的身子,将头靠在他的胸前沉沉睡着,茂密如瀑的长发铺散在他的胸前。
他一时不敢乱动,眨巴两下眼,意识到这是真的而不是梦之后,他轻轻侧头,往下看了看林楚楚的睡颜。
从上往下看,林楚楚的半边脸因为侧睡被挤压的肉嘟嘟的,倒是有点小时候的可爱。挺翘的鼻梁下,不点而朱的嘴唇微微翘起,像是在邀人前去品尝。
薛怀峥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连忙甩甩头,将自己脑中可怕的想法甩掉。
他轻手轻脚地将林楚楚的手脚从他身上挪开,将被子给她盖好,悄声出了毡包。
林楚楚是被一阵奶香叫醒的。
她揉了揉眼睛,慢慢从床上坐起,便见薛怀峥端着餐盘进来。
“醒了?”
“正好,早食好了,过来吃吧……”
林楚楚下床朝桌边走去,“你做的?这是什么……”
“草原特色,炒米、牛奶、还有奶皮子……”
林楚楚走近一闻,一股浓郁的奶香扑面而来,看来这就是她在睡梦中闻到的那股奶香味了。
林楚楚洗漱一番,迫不及待地品尝起来。一口进去奶香浓郁,奶皮子入口即化,炒米混合在牛奶中,清脆有嚼劲。
“真好喝!”
薛怀峥宠溺地笑笑,也端起碗来,刚喝两口,便觉得喉咙一痒。他用手遮住嘴剧烈咳嗽起来,脖颈上青筋暴起,脸部因为用力变得通红。
林楚楚抬起头担忧的看着他,好一会儿,薛怀峥才止住咳嗽声。
他将手拿开,掌心润润的,红色血迹印入眼帘,薛怀峥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时林楚楚端过一杯水让他喝口润润喉,薛怀峥赶忙将带血的手掌攥紧放在身侧,假装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林楚楚也没拆穿,配合着薛怀峥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只是吃早食的动作变得有些心不在焉,连刚刚觉得好喝的牛奶炒米一瞬间都变得索然无味。
两人各有心事,一时间都没再说话。
林楚楚有一勺没一勺的将混合着炒米的牛奶送入嘴中,心中却在想着,看来去阿尔山摘雪莲已经刻不容缓。
*
第二天,林楚楚换上张屠户给他们带的普通百姓穿的衣裳,全身灰色,粗衣粗布,很是低调。她跟薛怀峥说想去黑刺城中打探下追杀他们的匈奴人的情况。
薛怀峥有些担心,林楚楚说她这几年在江湖上也不是白混的,她能应付。
扭不过她,薛怀峥还是同意了。
林楚楚从牧民处借了一匹马,骑上朝黑刺城的方向而去。
等她回头见薛怀峥站在毡包外的身影越来越小,直至再也看不见,她才勒紧缰绳,掉转马头,朝阿尔山的方向去。
昨天薛怀峥又咳血了,如果不尽快摘到雪莲花,薛怀峥会有生命危险。
她知道薛怀峥一定不会让她涉险去给自己摘雪莲,所以她骗了他。
希望她回来时,薛怀峥不要太生气。
林楚楚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不过现在她也顾不了那么多,如今最重要的,就是赶紧摘到雪莲。想到这里,林楚楚的眼神愈加坚定起来。
“驾!”
她快马加鞭,一路疾驰,绿色的草原逐渐消失在眼前,周围温度也慢慢降低,天空中开始飘起絮絮飞雪。
“吁!”林楚楚勒住缰绳。
阿尔山到了。
据萨满祭司说,雪莲花喜寒,一般生长在阿尔山顶的石壁或碎石间,绿色根茎,花朵雪白,在冰雪的掩盖下极难发觉。
林楚楚将绑在马背上的厚厚冬衣穿在身上,马匹栓在一颗大石头上,抬头望了望直插云霄的阿尔山,深吸一口气,便往上爬去。
从阿尔山山脚到山腰这段路程,山风呼啸,冰天雪地,但林楚楚运转着周身内力抵抗寒冷,倒也不算太费劲。
直到爬到山腰,再往山顶攀爬的这段过程中,林楚楚总算知道为什么张屠户说阿尔山山顶这么多年无人敢去,去了也是有去无返。
从山腰往上,积雪越来越厚,一脚上去已覆盖到膝盖处。林楚楚只能深一脚浅一脚的慢慢往上爬,不能有太大的动静,容易引起雪崩。
即便是有内力护体,在时间的流逝下,林楚楚也感觉到身体逐渐变冷,没做任何防护的两只手开始慢慢变冷变红。
林楚楚知道自己不能耽搁,再这样下去,她的内力和体力都将消耗殆尽,到时候别说摘雪莲,她自己都得交代在这里。
她给自己打打气,加快步伐往上爬去。
时间慢慢过去,林楚楚也离山顶越来越近。没有了山体的阻挡,山风越来越大,吹得林楚楚几乎站不稳身形,吹弹可破的小脸也被大风刮得泛红皲裂,雪花落在她的衣衫、发丝、睫毛、眉毛上,融化成水,再结成冰,寒意直往骨头里钻。
更致命的是,林楚楚越接近山顶,越爬越高,空气越是稀薄,林楚楚明显感觉到呼吸不畅,喘着粗气走一步停三步。
就这样一路往上,不知过了多久,林楚楚总算瞧见山顶了,希望的曙光约莫只有百步远,她气喘吁吁地笑了笑,心里暗暗说道,“再坚持下,马上就到了!”
林楚楚以前从未觉得百步有多远,可如今这百步,像是耗费了她全身所有的力气。
她已力竭,双腿早已站不起来,只能趴在地上依靠双手爬向山顶。
一步、两步、三步……百步。
她终于爬到山顶了。
她躺在积雪上,缓慢地眨眨眼睛,看着天上浮动的云层,仿佛触手可及。
她好想闭上眼睛休息下,但理智告诉她,不可以,不能休息,闭上眼睛很可能就醒不过来了。
况且她还没有摘到雪莲,薛怀峥还在等着她。
她强撑着身子爬起来,在附近搜寻着雪莲花的身影。
或许是上天看她心诚,就在离她不远处的石壁上,长着一颗绽放的雪莲。
林楚楚欣喜过望,拖着身子走了过去。
她用已经有些僵硬的手将雪莲摘下,还没等她高兴,脚下一空,整个人便朝下迅速滚去。
林楚楚身子不停地向下翻滚,只牢牢地将雪莲花护在怀中。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动静太大竟然引起了雪崩,大量的积雪随之倾泻而下。
林楚楚下落时头部不慎磕到石头上,晕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脑袋传来剧烈的疼痛,鲜血糊住了她的半边脸,她的半边身子也被埋在雪下不能动弹。
迷迷糊糊间,林楚楚能感受到身体里的生机在慢慢消逝,可手中的雪莲花在提醒着她,她还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这里。
她在脑中搜寻着能将自己从雪中脱身的办法,不经意间看见正前方的大石头。
她脑中灵光一闪,费力从腰间掏出流星锤,然后用尽全身气力一甩,流星锤便稳稳缠绕在大石头上。
林楚楚往回拉了拉,确定已缠绕牢固。
她手肘用力,将全身的力量都放在流星锤上,借着大石头对流星锤的支撑力,林楚楚总算将身体从雪下慢慢拉出。
身体完全脱离积雪,林楚楚才松了口气。
她凭借强大的意志力,撑起身体,跌跌撞撞、摇摇晃晃地朝山下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林楚楚下了山,看见她拴在山脚的马,她费劲爬上马背,终于支撑不住的晕了过去。
草原的马十分有灵性,带着她原路返回到了林楚楚的毡包。
到了门口,林楚楚从马背上滑落,摔倒在地,手中一直紧握的雪莲花也掉落出去。
林楚楚隐隐感觉到有人在她耳边说话,但她又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最终还是陷入深深的黑暗之中。
一个穿着盔甲的男人走到林楚楚面前,探了探她颈上的脉搏。
“主上,她晕过去了。”
被称作主上的人从林楚楚的毡包中走出,蹲在她的身边,骨节分明又带着微微青筋的右手拨开遮挡她脸的长发,待看见她脸后动作一滞,然后将她打横抱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