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相府搞副业那些年》元月初

23、第 23 章

　　四年后。

　　热浪腾腾的巴尔丹沙漠，女子穿着一袭窄袖束腰红色长裙，牵着白色马匹艰难行走其间。除眉眼外整张脸俱罩在同色头纱之下，以挡住被风卷起的漫漫黄沙。出了晟朝玉门关，她一路往西行数百余里，终于穿过无边沙漠，看到了沙漠腹地的唯一一处绿洲，黑刺城。

　　黑刺城不受晟朝、西域、乃至匈奴任何一方国家管辖，因处于沙漠腹地，和各国相距甚远，易守难攻。且又是从西域到晟朝和匈奴的必经之路，无数胡商经过此处，再翻越巴尔丹沙漠，将西域的香料、宝石带到长安，再从长安将丝绸、瓷器等带回西域乃至大食。

　　作为各国中转点，除了西域胡商在此落脚外，也有晟朝、匈奴、西域等国人在此定居，包括一些通缉犯、被追杀的江湖人士等，鱼龙混杂，在弱肉强食法则下倒也形成了独有的生存之道。

　　此地虽没有国家管辖，但也并非没有首领。黑刺城城主舒牧野十分神秘，见过的人不多，据说当年也是从晟朝而来，靠武力征服了地头蛇，将这地界改名黑刺城。进入黑刺城的人必须遵守城主规矩，违者杀无赦。

　　女子牵着白马走到城门下，抬头看见城门门匾上篆刻着“黑刺城”三个大字，城门口有黑刺军卫值守，但不似晟朝界内行往各处需要“过所”，这里进出皆不需要任何证明身份的文碟，无论你是谁，只要遵守黑刺城的规矩，黑刺城就为你而开。

　　进入黑刺城，街道上西域胡商、匈奴人、晟朝人甚至南夷人随处可见，人声鼎沸，商贩叫卖声不绝于耳。和晟朝东市不同，这里的商贩表面上卖着西域的香料、胡饼，晟朝的丝绸，匈奴的牛羊肉，南夷的贝器，但却能从他们的神情动作看出些许匪气和隐藏的杀气。

　　能在黑刺城做生意的，一定不是简单人。

　　女子走到一处客栈，店内小二殷勤地上前招呼，“姑娘，您打尖还是住店？”

　　“来间上房，再准备些饭食。”

　　“好嘞！您稍等。”

　　小二牵起马匹到后院喂粮草，女子将包袱从马上取下背在身后，找了个空位坐下，跑堂赶忙送上茶水，并将天字一号房的钥匙递给她，“客官，这是您的钥匙，请收好，饭菜马上就来。”

　　女子这才伸手从耳后掀开罩于面上只露出眉眼的头纱，头纱垂在肩上，露出一张毫无半点妆饰的小脸，肌肤如玉器般莹润光泽，五官精雕玉琢无一处不精致。蛾眉皓齿，唇不点而红，挺直的小翘鼻旁，一双桃花眼触人心魂，眼中仿若含有一汪春泉，眼角一颗美人痣徒生几丝妩媚，就连上菜的跑堂看了也不由得呆了呆。

　　此女便是本应在长安丞相府待字闺中的林楚楚，她见跑堂迟迟不动，抬了抬眼眸瞥他一眼，眼神中暗藏的锐利让跑堂回了神，手忙脚乱地将饭菜摆在桌上，“饭，饭菜好了，客官，您，您请慢用。”

　　跑堂退下后擦了擦额上细密的汗水，他在黑刺城已久，异域风情的胡姬、匈奴女甚至温婉可人的晟朝女见过不少，这般美貌的女子他还是头一次见到，但过于貌美在黑刺城可不是什么好事。想起刚刚林楚楚锐利的眼神，他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希望这女子能有些自保手段吧！

　　林楚楚自然不知道跑堂心中的想法，她在沙漠中长途跋涉有些口渴，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后眉头微皱，这茶入口生涩，微微泛苦，与府中的雨前龙井天壤之别，实难下咽，但出门在外也讲究不了那么多，林楚楚将茶水悄悄倒掉，重新给自己倒了杯白水，喝着没滋没味的白水，吃着沙漠中的主食水煮牛羊肉，心中不由得想念起秦嬷嬷做的奶酪樱桃、八宝糕，唉，出来这么久，也不知道她们怎么样了。

　　林楚楚边吃边出神，没注意到店内角落处几名男子对视一眼便朝她走了过来。

　　自从林楚楚一进店他们就注意到她了。高挑纤细曼妙的身段，束腰后不盈一握的腰肢，虽然以头纱挡脸，但从露出的眉眼便知此女长相不凡，果然摘下头纱后，岂止是不凡，简直是惊为天人！他们可从未在黑刺城见过如此貌美的女子，一时间心中都有些痒痒。

　　三人来到林楚楚桌边坐下，将林楚楚围在其中，为首的一男子泛起淫邪一笑，“姑娘，一个人吃饭不寂寞吗？要不哥几个来陪陪你？”

　　旁边两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一向重口腹之欲的林楚楚吃着此等难以下咽的饭菜本就心情不佳，加上几个臭男人围在她身边更是让她倒尽胃口！

　　此刻她连装都不愿装一下，不耐烦地吐出一个字，“滚！”

　　为首那男子听见这话反倒越发起劲了，“哟，小娘子还挺辣？哥哥就喜欢你这款”说着，伸手就要来摸林楚楚的小脸。

　　林楚楚虽然不想在这里惹事，但实在忍无可忍，她用筷子夹住男人伸过来的咸猪手，用力一折，男子发出一声刺耳的惨叫，捂着手掌倒在地上哀嚎，只见男子的手掌已反向折叠与手腕背部肌肤平行相贴。

　　林楚楚一筷子竟直接折断了男子的手！

　　另外两男子连忙去扶，“大哥，大哥，你怎么样？”

　　男子哀嚎着“我的手，我的手……”见两个小弟还围在自己身边，他怒火冲天，怨毒的盯着林楚楚，“你们俩还愣着干什么？一起上！给我杀了那个臭婊子！”

　　两小弟听见这话，从身后抽出两把大砍刀，朝着林楚楚砍来，周边吃饭的客人见状一哄而散，朝门外跑去。

　　客栈掌柜好像见惯了此类场景，连忙追了出去，“客官，客官，还没结账呢……”

　　客栈内，林楚楚面对迎面而来的大砍刀丝毫不慌，她拿出缠于腰间的流星锤，一个出击缠绕在一名男子的大砍刀上，用力一拉，砍刀便从男子手中脱手，掉落在林楚楚脚下，转身又避过另一男子刀锋，流星锤击在砍刀上，坚韧的铁刀瞬间变成几截。

　　两个男子都没了武器，眼神发狠就冲上来搏斗，但两人哪里是林楚楚对手，三两下便口吐鲜血伏倒在地。

　　林楚楚甩着流星锤慢悠悠的上前，两人蜷缩着拼命往后退，眼神惊恐，“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其中一人的眼神落在流星锤上，他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流星锤？你，你是流星仙子？”

　　他本是晟朝人，因前段时间在家乡犯事被仇家追杀，才不得不逃离晟朝，来到黑刺城落脚。这几年晟朝江湖上不知何时起多了一个人物，救赎弱小妇孺，专杀恶贯满盈之人，因常以纱覆面，喜穿红衣，手持流星锤，被江湖人称为“流星仙子”。

　　不过，流星仙子不是一直在晟朝么？怎会来到黑刺城？

　　男子暗自后悔惹了不该惹的人，看来今天要命丧于此。

　　林楚楚踩住男子的胸膛，将流星锤上溅到的血迹在他衣衫上擦拭干净，起身说道：“我今天不想杀人，赶紧滚！别让我再看见你们。”

　　柳暗花明又一村。男子听见林楚楚的话，连忙跪下道谢，“多谢！多谢流星仙子不杀之恩，我们这就走，这就走！”说着搀扶起身边的男子和他们的大哥就要出客栈。

　　只听见林楚楚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慢着！”

　　几名男子身形一僵，怎么？她是要反悔？

　　“这就走了？结账了吗？”

　　男子松了口气，将几人身上所有的银子都放在桌上，“多谢流星仙子提醒，这些银两用作饭钱和损坏的桌椅板凳的赔偿。”

　　见林楚楚没再说什么，三人连滚带爬的出了客栈跑得远远的。

　　这段时间他们是再也不愿与这女人碰上了！

　　一番插曲后，林楚楚也没了再吃饭的兴致，她将银两放在桌上，提起包袱便准备上楼歇息。走到楼梯口，才发现刚才的打斗下客人居然没走完，还有一个中年男子在角落里坐着喝酒，看上去醉醺醺的。

　　中年男子这时好像酒醒了，踉踉跄跄的就要出门去，跑堂的连忙叫住他，“诶诶诶，客官，您还没给钱呢……”他像是没听见跑堂说话，直直往前走。跑堂连忙上前拉住中年男子，“嘿，张屠户，怎么又是你？又来吃白食……不行，今天你要是不给钱休想踏出这客栈……快来人……”

　　跑堂的声音叫来了后院几个客栈的打手，将那男子围在中间搜身，但搜了一圈半分银钱都没找到。中年男子喃喃自语道，“没钱，我没钱。”

　　这话激怒了跑堂，没钱你来吃什么饭，喝什么酒？真当客栈是慈善堂吗？

　　“给我打断他的双手双腿扔到门口去，让别人都看看在云来客栈吃白食是什么下场！”

　　要是不施以惩戒，以后谁都来客栈吃白食，那还得了？生意还做不做了？

　　几个打手刚要动手，便听见楼梯上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住手！”

　　跑堂望去，见刚刚准备上楼的林楚楚靠在楼梯栏杆上，不知看了多久。回想起这美貌女子的战斗力，一人单挑三壮汉，跑堂心里也有点没底，他完全没了最开始担忧女子安全的心思，现在他比较担心客栈的安全，她一怒之下不会把客栈拆了吧？

　　跑堂挤出一个微笑，走到林楚楚面前为难道，“客官，您有所不知，这张屠户不是头一次来吃白食了，不给他点教训，咱们这往后的生意也不好做呀……”

　　林楚楚直接将一锭银子扔到跑堂怀里，然后转身上楼，“让他走！”

　　跑堂接住白花花的银两，一时惊喜万分，他都做好客栈被拆的打算了，没想到还能有意外之财！他示意打手将老头扔出去——

　　“今天算你运气好，以后再来吃白食，小心你的老命！滚！”

　　中年男子抬眼看了看消失在楼梯尽头的少女，垂下眼眸，从地上爬起朝家走去。

　　林楚楚进了房间栓好房门，见客栈还算干净，将包袱扔在桌上，便躺在床上小憩片刻，连日在沙漠行走属实有些疲惫。今日她在客栈里小惩了那三个男人，杀鸡儆猴，想必暂时应该没人胆敢再来生事。

　　等林楚楚再醒来，天色已暗。她睡了一会儿后，疲惫渐消，可在沙漠多日未曾好好清洗，身上总觉得不舒服，于是叫跑堂送一桶干净的水来，她要沐浴。

　　或许是白天林楚楚打架的模样太有威慑力，跑堂十分殷勤，不一会儿便送来了干净的水，还贴心的将门关好。

　　林楚楚将换洗衣物挂在屏风上，在屏风后脱下衣衫将身子浸入水中，多日奔走的疲惫在温水的浸泡下消失的一干二净，林楚楚口中发出舒服的喟叹。

　　就在林楚楚享受温水浴时，楼底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紧接着窗子一声轻响，一个蒙面黑衣人潜入进来，林楚楚刚想起身，便被一把利剑抵住喉咙，暗哑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