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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贵君的到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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祜贵君,这位与上官天纵“师出同门”的紫星观弟子,从进入结绮居的大门开始,便居高临下的审视这方庭院,然后以上官天纵师兄的身份 ,来和张持珩讲话。
“听说师弟得偿所愿,所以特来相看一番,怨不得是师弟朝思暮想之人,果真自有风骨。”
这句话说的太过突然,张持珩还有些没反应过来,顺口便问:
“贵君的师弟,是——”
祜贵君便啧了一声,颇有些嘲弄的意味:
“当然是圣上,不然还能是谁?”
听到对方说上官天纵是他的师弟,张持珩第一反应,是他可没有这样趾高气昂的学生。
随后才想起来,上官天纵并不只是他的学生,在这八年期间,他还拜了另外一个人做师尊,且让对方的弟子做了后宫之中唯一的贵君。
在张持珩沉默之间,祜贵君又接着刚才的话讲:
“或者说,除了圣上之外,衡侍君还认识几个我紫星观的弟子——哦,或许不该再称呼你为衡侍君了。”
那该称呼什么?衡君子,又或者……张太傅呢。
张持珩心内猛地一跳,是为对方若真的识破自己的真实身份,那也未免太过可怕。
难不成自己能够借体还魂,当真和紫星道人有关?
否则很难解释,为什么眼前这位同样出身字星观的贵君,能一眼看透自己的真实身份——
又但是,一切也有可能都是自己的胡思乱想。
也许对方就只是想接着天子师兄的身份,想要来施压呢,所以才故意喊错他的位份……
总而言之,还是先静观其变罢。
张持珩不动声色,只是露出茫然的表情,还有疑惑:
“可臣妾……以前从未见过圣上,怎会是圣上朝思暮想之人。”
祜贵君眯了眯眼,似乎是在打量他有没有说谎——张持珩怎么说也比他多长些年纪阅历,若轻易就被他看穿心中所想,那真是白活一世了。
祜贵君没看出来什么破绽,却也并没有很失望的表情,只哼笑一声,说道:
“谁知道呢,我也很好奇——难道真叫师弟做成了这种事情……所以特地前来一验。”
说完之后,朝旁边使了一个眼色,身后跟随的宫人便走向前,这宫人手中托着一只木盒,盒子里是一颗红彤彤的丹药。
祜贵君神色示意:
“衡君子,吃了它罢。”
张持珩注视着眼前这枚丹药,不必细想也知不是什么好东西,谁会傻乎乎的就这么接过来吞吃掉。
张持珩并没有伸手接过去的打算,只是问道:
“这是什么?”
“没什么,分辨魂魄的丹药而已。”
祜贵君弹了弹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不以为然的说:
“师弟向来不喜后宫,却对衡君子如此痴迷,任谁都看出来这并不寻常,师尊他老人家爱徒心切,怕是有什么精怪上身,迷惑了师弟的心神,所以特命我前来一试。”
这话说的倒也是合情合理,但张持珩也并非不能解释,甚至理由还很充分——任谁都能看出来上官天纵对他的痴迷不同寻常,可这后宫怕也人尽皆知,衡君子的相貌很像一位故人,皇帝是将他当做“替身”,聊以慰藉罢了。
但祜贵君并不打算听他的辩驳,也不打算他任何辩驳的时间,径直便道:
“衡君子不必多虑,若你身魂一体,此丹吃下不但毫无损伤,还会为你进补精神,不过,若你真是鸠占鹊巢的精怪——哼,那可就要好好尝一尝焚心之苦了。”
真的会毫无损伤吗?
张持珩上辈子听过最多的一句话,大概就是“是药三分毒”了,更何况是紫星观炼制出来的丹药,他更不会相信这种说辞。
但张持珩向来是以和为贵,当下也没打算当着这么多宫人的面和这位祜贵君闹难看,便只让宫人收下,言说过些时日自会服下。
这一听就是敷衍的话语,祜贵君冷笑一声,并不打算放过:
“怎么,难不成衡君子真是精怪之魂夺舍,否则何至于如此推脱迟疑?”
张持珩按了按了眉心,真是觉得有些头疼,事已至此,他也相当明白此人今日不会善罢甘休,自己多说无益,于是决定直接将这麻烦丢给上官天纵:
“不若等圣上在场时,再请圣上定夺要不要臣妾食用此物。”
他就不信,上官天纵真会同意自己吃这东西。
祜贵君似乎也猜到他在想什么——或者是猜到上官天纵会做什么,于是也很干脆的否了他的提议:
“等他做什么——我是他的师兄,事后本宫自会找他解释,想来师弟也会谅解我这做师兄的苦心,我劝衡君子还是自己识相一些,不要让我逼你,那场面可就难看了。”
“是么?”
此刻本是,张持珩却忽然一笑,走到了一旁的凳子上坐下,然后抬眼看向祜贵君,真心好奇的询问:
“那我倒是也可以直接讲,这丹药就算是扔水里,我也不会多看一眼,贵君打算怎么让我难堪?”
此刻他的耐心也已经近乎耗尽,并不打算再继续和这位眼高于顶的祜贵君虚与委蛇,于是也收起了故作的谦卑柔弱,只坐在那里,微笑着看着眼前的贵君。
他笑容和煦,如沐春风,却看的祜贵君心中一凉,不知为何竟然生出一种胆怯的心情。
周围的宫人也惊讶的看向横君子,不敢相信他竟然用这样的语气来和贵君说话,而且竟然就这么当着贵君的面坐下去了。
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张持珩的笑容越加温和,叫祜贵君心中的恼怒却生了出来,并且越发茂盛,乃至于火冒三丈——他是紫星道人的亲传大弟子,是皇帝的师兄,皇帝见了他还要客客气气的,这么一个不过是凭着皮囊受宠的男宠,也敢对他这么无畏无礼!
于是便咬牙切齿道:
“这是你自找的——来人!既然衡君子不愿自己动手,那就帮他一把,给本宫将丹药直接灌下去!”
他身后的宫人,立刻上前走来,一把抓住了张持珩的手臂,张持珩却也并不挣扎,仍是看着祜贵君微笑,说出的话,却叫人不寒而栗:
“贵君,希望你这丹药能让我今日一命呜呼,不然,死的人就是你了。”
怎么就开始说起来生死之事?!
这句话更是让双方的宫人都迟疑起来。
只有祜贵君愣过一瞬后哈哈大笑,颇为蔑视的看着眼前之人,似乎在嘲笑他的“愚蠢”:
“怎么,你要让皇帝赐死本宫吗?只怕皇帝来了,也是同意本宫的做法——不给我喂下去!”
结绮居的宫人们虽欲阻拦,然而对方是贵君,且与圣上同为紫星道君门下师兄弟,虽然圣上对衡君子的宠爱有目共睹。但谁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一时之欢,还是长久之事。
而圣上这许多年对紫星道君的言听计从,连带着对这位贵君的行径也多加纵然,确实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圣上究竟会帮祜贵君还是衡君子,实在是无法推断的事情。
眼看丹药就要被压着强行吞下,祜贵君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神色,却不料下一刻,一阵微风吹过,他便感觉自己的脖颈一凉,生出疼痛,且有血腥气弥漫。
低头看去,蓦然一惊,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脖颈上竟然架起了一把利刃。
利刃握在一个用黑布裹了手掌与半截手指的手中,顺着手臂向上看去,对上的是一双神色锋利的双眸。
眼睛以下的面容,则是被一副漆黑的面具遮掩,并不能看清他到底是什么长相,只隐约感觉是年岁应当不大,而且身材精瘦。
但这么多人在场,又是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没有一个发现他的踪迹,就连祜贵君也是刀架在脖子上了,才发现这人的存在……
可见绝对不能以年纪大小,身材胖瘦,来评断此人的身手。
“刺,刺客!”
“来人呐,有刺客!”
祜贵君大吃一惊,周围的宫人也是冷过一阵后,才连忙惊慌呼喊侍卫,庭院内又响起此起彼伏的吸气声——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有刺客如此胆大妄为,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劫持贵君!
祜贵君正要叫人进来护卫,这“刺客”却先说起话来——听其嗓音,果然还带着少年人的清脆:
“我家主人不愿意做的事情,还望贵君莫要勉强,否则,莫要怪卑下无礼了。”
贵君:……
都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刀架到了贵君的脖子上。还说什么莫怪无礼,这已经是目无法纪,罪无可恕了。
而且还说什么主人不愿意做的事情……
难道这人是衡君子带进宫来的,怪不得有这种底气敢这样对贵君说话,
祜贵君惊魂不定的神色,在身侧黑衣少年与衡君子之间来回转悠,宫人们的视线也在二者之间打量,显然都是同样的想法。
张持珩也意外这少年人的出现——
他说要这位祜贵君死,确实是要借上官天纵的手去处理,可和这莫名出现的少年无关呐。
但似乎所有人都以为这少年人是他安排的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