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晏河清》琅声雅集

105、五皇子的嘱托(19)：色令智昏(5)

　　没办法，看在刚刚这人也没让自己难堪的份上，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韩长益心一横，干脆低头一颗一颗帮人把扣子扣好，五皇子靠着门板半屈一条腿，垂着视线看他，竟品出来一丝宜室宜家的味道。
　　手指偶尔擦碰皮肤，温凉，一直扣到最下面一颗，然后是皮、带和拉钅连。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尴尬的了，韩长益手指搭上搭扣，摸索几秒就搞明白了这款价格不菲的皮带扣精巧的结构，顺着五皇子的腰围系紧。然后一只手勾住皮带，另一只手攥住微凉的金属。
　　向上拉的时候两个人贴得更紧，察觉到头顶投射来的目光，韩长益头皮发麻，加之又很难不触碰到别的什么，他一方面对那里的状态感到惊讶，一方面又只能控制自己不去抬头，避免和五皇子对视。
　　“你好像很熟练。”
　　头顶传来五皇子沉而哑的声音。
　　但五皇子还是过于敏锐了些，而且这句话再往深了说，就是在问他的性向，乃至是型号。而韩长益显然不想谈论这种话题。
　　他将拉链往上一带，齿链瞬间严丝合缝
　　“好，你……五皇子你胳膊抬一下……”
　　说着一使劲把五皇子重新架了起来，这人本来就身量大，再加上浑身使不起劲，压得韩长益一瞬间有点喘不过气，他只能一只手环紧对方的腰，一只手稳住手臂，吃力走到卫生间最里侧的杂货间门前。
　　两只手都占满，现下实在腾不出手推门。五皇子有点想笑，但他自己也不好过，干脆臂弯搭在人颈项上，也不打算帮他，看他怎么办。
　　结果砰得一声。这个看上去温文尔雅的年轻精英，利落地抬腿，一脚踹开门，甚至在某个瞬间露出了裤里紧绷的小腿和黑色袜及袜夹。
　　啧，挺辣的。五皇子眼皮一跳。这和第一印象又不一样。
　　“这是去哪？”五皇子问。
　　“如果现在从洗手间正门出去，一定会被他们拦住请回包间的。”韩长益在喘息的间隙回答，“我带你走后门。”
　　其实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句话，但是讲完以后，又突然觉出微妙的怪异，韩长益先表情不自然，紧接着五皇子也察觉到了，嘴角牵起若有似无的复杂笑意。
　　韩长益皱了皱眉，决定以后把“走后门”三个字从自己的词库里删除。可氛围还是往奇怪的方向疾转而去，狭窄的通道灯色晦暗，两个人紧紧搂抱，汗水相叠，脸颊不时触碰，胯、骨间短暂摩擦，烟草气与木质香耳鬓厮磨，以及“逃亡”路上莫名萦绕的那种紧张与共振。
　　令人缺氧。
　　心驰神荡。
　　可是五皇子倏地开口，打破了暧昧的氛围。
　　“所以你一直知道？”
　　问的是酒有问题这件事。这让韩长益一下紧张起来了，他在想怎么回答，才能把自己撇得干净一点。
　　“也不是一直”
　　五皇子挑起眉梢：“那你还让我喝了？”
　　“……”韩长益语塞了一瞬，“我还没来得及说，你就灌下去了。”
　　倒也都是实话。他以为五皇子会生气，可是没有，他好像毫不意外。但韩长益也摸不清他提前猜到的内容到底是什么，是酒里有问题，还是刚刚他出于一点点报复的心态，所以才摇摆不定、知情不报。
　　想到这里他又有点愧疚，不由得关心道：“你怎么样，五皇子”
　　“不碍事，一点增加情趣的东西。”五皇子闭了闭发红的眼睛，

　　逼仄的环境和紧张的话题使得呼吸不畅的程度一再加深，直到他再次踹开一扇锈得发绿的后门，两个人走进月色照不到的深巷里，深深吸进一口潮湿的空气，他才觉得重新活过来。
　　但五皇子看起来很不好，他双眼紧闭，颧骨绯热，费力撑住墙壁，手指沾染青苔，几乎很难保持体面，整个人好像比刚才更难受了些。
　　这是下了多少啊。这些道貌岸然的文化人下起手来，更是下作。
　　在夜色里这个人的轮廓变得比刚刚真实了不少，下垂的眼睑使得他的睫毛看起来尤为修长黑润，那种难以捕捉的风流气收敛，也不知道是不是夜晚带来的臆想，韩长益感觉这个人除了那种很浮于表面的魅力之外，似乎内核里还有某种更深沉的东西。
　　“热。”
　　五皇子难耐地嗫嚅了一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大概是风吹得他十分舒服，微薄的汗意被吹散，只留下皮肤上激起的淡粉色。韩长益紧张地瞥了一眼，连忙替他重新扣好衬衣，语气像哄闹别扭的小孩子：“五皇子，还没到家，你忍耐一下。”
　　手指刚扣到第二颗，动作一滞。
　　五皇子捉住了他的手腕，原本隆起的手背被蓦地往下一压，掌心平整地和皮肤贴合，韧劲十足的手感激得韩长益太阳穴直跳。
　　“别扣。”五皇子仍旧闭着眼，语气轻的仿若耳语，“很热，韩长益。”
　　不是韩大人，也不是什么小朋友，是他的全名。韩长益。
　　这一声从耳蜗连着天灵盖都开始发麻。韩长益感觉自己也快不行了，被这人蛊得也像是喝多了酒，想抽出自己的手又抽不回来，只好任他握着。
　　说起来，这人难受也是自找的，明明人缘一般还要去参加这种乱七八糟的酒局，更可气的是还把他拖下水。
　　“能行吗，五皇子？”
　　五皇子说不出话，只是摆了摆手，试图将挂在对方脖颈上的手臂拿下来，自己走上去，可刚一脱离就踉跄了一步，韩长益急忙抢上一步再次架住了他。
　　此时静得不像话，只有两个人粗重的呼吸声与心跳声彼此交错，五皇子低垂着头，发丝遮住一半眉眼，韩长益甚至产生自己只要稍稍偏头，就会蹭上对方嘴唇的错觉。
　　一切动作都静止，韩长益磕到背部，呼吸都滞了一瞬，仓皇抬眼和离他很近的五皇子对视。幽暗中，两个人只能看到对方眼底一点粼粼反光。
　　又不止是反光。
　　五皇子的目光很沉，带分量的，有侵略性。
　　都是成年男人，韩长益自然明白这目光是什么意思，呼吸禁不住急促起来。就在他还没弄明白事情的走向时，五皇子的面孔已然压过来，韩长益的睫毛跟着抖动，他心存侥幸，觉得总不会真的要接吻，可潜意识令他想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