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晏河清》琅声雅集

102、五皇子的嘱托(16)：色令智昏(2)

　　韩长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五皇子，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跟着停止了一瞬。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静得只能听到五皇子吞咽时喉结上下碾动发出的细微声响。那喉结每动一下，就像是重重地敲击在韩长益的心鼓上。他瞠目结舌地望着这一幕，直到此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泛起一丝忐忑。

　　这是怎么回事呢？自己刚刚偷偷做的事情会不会被发现？韩长益的心里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爬，“不会有事吧？”他在心里暗自思忖着。这可是关乎重大利益的事情，如果出了差错，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他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起来，就像一个高速运转的齿轮，停都停不下来。

　　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呢？韩长益的脑海里不断闪过各种念头。要不要找个借口把五皇子带走呢？可是找什么借口才不会显得突兀呢？他在心里不断权衡着利弊。

　　然而，再看五皇子，他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平静得如同深不见底的湖水。他只是平静地移开视线，脸上没有任何异样的表情，然后若无其事地和周围的人寒暄起来，举止之间尽显从容淡定。

　　看到五皇子这样的反应，韩长益提起的心又慢慢地落回来了。他在心里自我安慰着，也许是药效起效没有这么快吧。毕竟，自己刚刚偷偷下的药，也许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发挥作用。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自己完全猜错了，也许自己刚刚看到的那些根本就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一切都只是自己的过度担忧罢了。韩长益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希望事情真的如自己所期望的那样发展下去。

　　他坐在这喧闹的场所里，只觉得喉咙里像是有火在烧一般，口干舌燥的感觉让他浑身都不自在，那种坐立难安的感觉愈发强烈起来。这种不适感就像是无数只小虫子在他身上爬来爬去，挠得他的心痒痒的，根本无法平静。

　　突然，他像是被某种力量驱使着一般，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的目光急切地想要穿透人群，近距离地观察一下那位五皇子。可是，人群就像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中间隔了好几个人，他们或站或坐，将他的视线完全挡住了。

　　他只能焦急地寻找着可以绕过去的缝隙，脚步刚要挪动，还没等他开始绕过去呢，就听到一阵清脆而响亮的拍掌声。原来是那个送酒的男人，只见他双手用力地拍在一起，发出的声音在这个嘈杂的环境里显得格外突兀，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家都安静了下来，转头看向他，等着听他讲话。

　　在这个男人微笑的时候，韩长益并没有特别留意他，只是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送酒之人。然而，当这个人的脸上不再有笑容的时候，韩长益才开始仔细打量起他来。这一打量，他忽然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就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他的脑海里不断盘旋，他努力地在记忆中搜索着。直到听到旁边有人恭敬地喊了一声“黄大人”，他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个人也是古冢文坛中颇有名气的一个人物，名叫黄若失。韩长益知道，他的文笔还算可以，行文流畅，用词也较为精准。但是呢，他的文章总是缺乏那种独特的韵味和鲜明的个性，在众多文人墨客之中，也就只能算是中等水平，所以一直都不算太红，没有达到那种名满天下的程度。

　　“干喝没意思，玩点儿什么吧。”黄若失提议。

　　也不知是不是事先安排好的，总之有人立刻接话：“老玩骰子没意思了吧，铜钱游戏怎么样？”

　　挺损的。韩长益暗地咂了下舌。

　　好像就是那种，在一个人身上贴满铜钱，另一个人戴上眼罩，不能看，也不能用手，只能用脸和嘴把他身上的铜钱揭掉，两个人相互配合，揭得最多的一组获胜的游戏。

　　不过与其说这是游戏，不如说是调情，用嘴在别人身上拱来拱去，简直是药物生效的加速剂。

　　可不少人当场附和起来，又立刻兴冲冲找酒保拿来铜钱和眼罩。

　　“五皇子。”黄若失笑着说，“要不您来开个好头。”

　　盯着递到面前的黑色眼罩，五皇子眯了眯眼，没拒绝也没接受，表情不置可否，倒把黄若失看心虚了，他又添一句：“您挑一个人做搭档嘛，随便谁都行。”

　　大约静了几秒，就在黄若失觉得自己的别有用心是不是已经被看穿的时候，五皇子接过眼罩，眼神在人群里逡巡，不过片刻，勾起唇角往角落随手一指。

　　“他吧。”

　　目光一下聚拢过来，聚到韩长益的面孔上。黄若失这才发现多出一个不认识的人，长相挺出挑，就是气质内敛，不声不响的，否则也不会一直没注意到他。

　　“这位是……”

　　有人走过来拢着嘴低声同他解释了两句，他立刻重新挂起不太真切的笑意：“哦，韩大人……要不要陪五皇子来一局？”

　　韩长益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吃瓜吃到自己身上，这种感觉就像一盆冷水突然浇灭了心中看热闹的小火苗，只留下满满的尴尬与气恼。他原本只是个旁观者，像往常一样，在这宫廷的小小角落里默默关注着周围发生的一切，看着那些或明或暗的争斗，就如同看一场戏一样。那些贵族子弟之间的勾心斗角，在他眼里就像是舞台上演员们的表演，他只需要在台下嗑着瓜子，偶尔偷笑或者暗自叹息就好。

　　然而今天，这一切都变了。事情就这么猝不及防地牵扯到了自己。韩长益心中十分恼怒，他不明白为什么这种事情会落到自己头上。他忍不住抬眸去观察五皇子的脸色。只见五皇子稳稳地站在那里，表情十分正经，那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孔在阳光的映照下更显冷峻。他的嘴角甚至还带着一点好整以暇的笑意，那笑容仿佛是在嘲笑韩长益的不知所措，又像是一种胜券在握的淡然。他说出的话也像是随便抛出来的，没有丝毫的犹豫和紧张，就好像这件事情不管韩长益答应也好，不答应也好，他似乎都并不在意最终的结果，只是那么漫不经心地把决定权交给他。

　　韩长益心中冷哼一声，他想，要不是知道即将玩的是什么游戏，简直就要被五皇子这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给骗了。这五皇子平日里就擅长伪装自己，在众人面前总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可实际上韩长益知道他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手段。韩长益只觉得浑身不自在，这种被人算计的感觉就像无数只小虫子在身上爬一样难受。他深吸一口气，正色婉拒道：“不好意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