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晏河清》琅声雅集

101、五皇子的嘱托(15)：色令智昏

　　在灯光略显昏暗的包房里，包房门突然毫无预兆地打开了。伴随着门轴转动发出的轻微嘎吱声，两个男人跟在一个端着托盘的侍从后面一并走了进来。这个包房里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氛围，似乎一场看不见的风暴正在悄悄酝酿。

　　一开始，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五皇子所在的方向，以至于都没瞧见多了个韩长益在角落里。那两个男人就直直地朝着五皇子大步流星地走去，脸上带着一种刻意的殷勤。

　　走在前面的男人率先开口说道：“五皇子，我们又去要了瓶好酒，还给你点了杯特调，叫什么……”他话说到这儿，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记忆的通道，一下子就忘了那杯特调的名字。这时候，另一个男人像是抓住了一个绝佳的表现机会，立刻大声笑了起来，那笑声在包房里回荡，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他赶忙接话奉承道：“这杯叫妙笔生花，你看，五皇子您才华横溢，这不就该您喝吗？”他一边说着，一边眼睛紧紧盯着五皇子，眼神里满是期待。

　　这两人就像是没有看到韩长益的存在一样，只顾着往前凑向五皇子。韩长益心中有些不悦，但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多生事端，干脆就主动让位，小心翼翼地挪到沙发最外边去了。只见五皇子坐在那里，面无表情，不置可否的样子。他虽然没有表现出反感，但从他的态度也能看出来，似乎与这两人并不亲密，只是出于礼貌，他还是缓缓伸出手接过了递过来的酒。他那修长的手指握住酒杯，像是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一样，轻轻地、缓缓地转了下杯。

　　就在这时，暗紫色的酒液在酒杯里开始旋转起来，像是一团神秘的漩涡。电光火石之间，韩长益的脑海里突然闪过刚刚在台阶上的画面。他记得很清楚，刚刚在台阶上撞见的，好像正是面前递酒过来的这两个人。当时他们在台阶的角落里低声交谈着什么，表情有些鬼鬼祟祟的，现在想来，那场景实在是可疑极了。

　　等韩长益的目光再移回到那杯酒上时，他的眼神就没办法做到像之前那样坦然了。他看着那杯酒，心中暗暗思索着。他知道，用辛辣的竹叶青做基酒，这不是一种常见的调酒方式，但在这种情况下，大概率是要盖住什么东西的味道。他又结合刚刚听到的这两个人的只言片语，很快就在心中得出了一个结论。他觉得这杯特调应该是加过料的。再联想到这两人刚刚那副谄媚又急切的样子，这其中的用意也不难猜了。他们大概是想让五皇子当众失态，毕竟这酒里如果加了什么特殊的东西，喝下去之后五皇子肯定会做出一些异常的举动。到时候他们再用留影石拍照录像一番，只要在人多的地方这么一曝光，五皇子一辈子的清誉就此毁了。这是多么阴险的计谋啊，韩长益不禁为五皇子捏了一把汗。

　　韩长益本是这宫廷中一个本本分分的小官，每日里只想着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莫名其妙地被卷入一桩阴谋之中。他一直觉得，人活在这世上，总该秉持着一颗良心，可如今他却有些懊恼，太有良心在这复杂的宫廷斗争里似乎也是个麻烦事。

　　今日的宴会，看似一片歌舞升平，实则暗流涌动。韩长益身处其中，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他不经意间就注意到了五皇子，只见五皇子优雅地拿起酒杯，那酒杯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晶莹的光，五皇子将杯沿抵在他那薄薄的唇边。韩长益心中一惊，他知道那杯酒有问题，那里面被人加了料，喝下去必定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阻止的话已经在他的喉咙口打转，就像即将决堤的洪水一般，可是他又有些犹豫，毕竟在这宫廷之中，很多事情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官员能够轻易插手的。

　　就在此时，五皇子忽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提起眼帘，那双眼眸深邃而神秘，也不知是恰好还是故意，直直地就和韩长益对视上了。目光相接的瞬间，韩长益感觉那目光中竟有几分意味不明，像是洞悉了一切，又像是在挑衅。这目光让韩长益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原本即将脱口而出的阻止之言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还没等韩长益鼓起勇气开口，只见五皇子手中的酒杯的仰角陡然增大，那酒液就如同被释放的溪流一般，迅速地一空。五皇子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韩长益的眼睛，就这样当着他的面，把加了料的酒毫无畏惧地饮入肚腹。韩长益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心中的不安瞬间扩大，他知道，随着这杯酒入肚，一场风暴即将来临，而他自己，也已经被卷入其中，难以脱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