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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你为什么喜欢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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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余絮年纪也小,言行举止既率直又带着纯真的稚气。
她是个既没有什么心眼,但很留意说话分寸的人。
率真耿直不代表可以口无遮拦,没有心眼并不是言辞刻薄的借口。
余絮鲜明的性格和直率放旷的做派迎得了报社同事上下一致的喜欢。
大家不希望自己成为养成余絮这样的性格,然而大家喜欢她这样毫无防备,喜形于色的品性。
慕河对余絮是有好感的。
一开始的好感不是男女之间暧昧的喜欢,而是他注意到了余絮的单纯可爱,活泼爽朗,偶尔那种用不三不四语气说出来的话都惹得他展颜一笑。
余絮惯爱和慕河开玩笑,别人叫慕河小慕,她非要叫人家海子哥
余絮说慕河比她大三岁,叫小慕叫不出口,叫老慕把他叫老了,她不好意思。
慕河浅笑着问道:“那你叫海子哥就叫得出口了?”
因余絮曾经央求过慕河带带她这个菜鸡妹妹,见识过慕河广阔的英雄池,惊羡地赞扬他是英雄海,故此称呼海子哥。
“即使我是云玩家,但是我每天都去抗吧里找点有趣的乐一乐。那里的人都是这么叫职业选手的,水子哥,x子哥啦……”
她兴致勃勃地说着,突然眨巴眨巴眼睛,调笑道:“海子哥,考虑过去打职业吗?”
得了,得了,他几斤几两自己还不清楚嘛。
随着学生时代的结束,他对游戏已不大提得起热情。肯陪余絮打打游戏,全然是因为余絮很讨喜,他不忍心拒绝。
陪余絮玩了一会儿之后,他愈发觉得余絮风趣,是那种能够给人带来很多很多快乐的女孩子。
所以,之后余絮每次请求他带带她,他都把控着时间和她玩那么个把小时。
“可不可以把海子哥称呼换掉,”慕河和余絮商量道,“你不觉得有那么一点点难听吗?”
余絮爽然道:“那你要是不喜欢这个称呼,我也可以叫你小海。”
慕河眯起眼睛,表情迷惑不已,“可是小海更难听。”
他实在钦佩余絮不怎么出色但是擅长制造古怪玩意儿的创造力。
余絮格格地笑,长长的眼睫毛起起落落,宛若振翅欲飞的蝴蝶翅膀,“那你都不喜欢,我就叫海王哥哥了。”
慕河无计可施,只得顺从,“好了好了,海子哥就海子哥吧。”
他本来就只是嫌弃余絮给他取的称呼难听,可是余絮小丫头好像把高中社政学得很好,让他服服帖帖地从三个桃子里选一个不太烂的。
这时候,慕河还未察觉到,余絮已经对他有了些贪求和无法诉诸于口的念头。
余絮喜欢上了他。
余絮每次到报社实习都换一身从来没穿过的衣裳。
夏季烈日炎炎,海城除了打打台风,几乎不下雨。
余絮爱穿裙子,每天都穿不同风格的裙子到慕河跟前晃。
穿咖啡色衬衫搭一条格子裙,显得她贤淑温婉;穿黑色连衣裙,看起来纤瘦端庄;如果是小碎花上衣配合一条墨绿色a字裙,在视觉上便见得高贵典雅。
余絮装出不经意的模样到慕河目之所及的范围内东逛逛西荡荡,失落中略带几分焦急地想,“他看见我穿的这条裙子了吗。唉呀,他怎么不夸夸我今天的衣服好看……”
“就算不夸我的衣裳好看,那也得夸夸我这个人长得好看。”余絮表面淡然笑笑,内心戏格外活跃,“难道我穿的不好看吗?”
余絮愁肠百结。
回家之后,余絮对着自己家中一个教室那么大的专属于她的衣帽间长吁短叹。
风格迥异的裙子再多有什么用呢,慕河好像根本不在意她这个人,也压根不留心她今天穿的衣裳有多好看。
余絮喜欢慕河,始于和周殃几分相似的外貌,真正打动她的是,日日相处时,他不经意间展示的方方面面细节。
她喜欢和他开玩笑,而他恰好觉得,她的举止啦,言论啦,偶尔显得天然呆的表现啦,都正好能把他逗乐。
仿佛余絮是个憨里憨气的傻姑娘,后来确实证实她是个小憨包,命运安排她到报社实习,来讨他的喜欢。
单论余絮的性格,他可能不会对她产生极大的在儿女情长方面的好感。
可都说啦,她是命运安排来讨他喜欢的。
余絮到报社之后,带给慕河很多很多惊喜。
比如,余絮眼睛深邃眉毛锋利外表冷艳,微微蹙眉,就仿佛透着生人勿犯的凌厉气息。
但其实,她为人友爱,率真活泼,是名副其实的小憨包。
比如,余絮虽然说话憨了些,反射弧似乎比别人更长一些。
事实上,她的数学十分出色,逻辑条理格外清晰,和他说话时候笑容甜甜,讲起什么重要工作来有条不紊,冷静自若,像换了个人。
比如,余絮表面上天天缠着他打游戏,似乎不学无术不求上进的样子。
可是,她不仅对国内外的传世书籍多有涉猎,尤喜欢诵读波德莱尔的诗歌和芥川龙之介的小说。
她熟读《三国志》,对里面的百来个人物生平和人物评价烂熟于心。
再比如,原来余絮缠着他打游戏,是因为喜欢他。听从了朋友的劝告,想试着撩动他。
她给慕河带来很多很多惊喜,这些惊喜宛若涓涓细流汇集,奔流入海,慢慢地触动着他,让他也忍不住好奇余絮,暗暗地去留意。
终于,在发现她对他心生喜欢时,欣喜若狂。
好像冰川消融,清澈的水奔腾狂放冲下山涧,带着狂热生命的声音擂击着心房;春天的风吹面而来,浸润心扉,心田上的繁花在融融暖意中绽放。
他听见看见也感觉到了她的喜欢,他的心动,和上天厚爱。何其有幸,叫她喜欢他,叫他喜欢上一个恰好喜欢自己的人。
慕河主动开口,和余絮剖白心意。
慕河不接受一段感情因为两个人互相有所顾虑不肯开口而错过。
他是男的,理当由他先开口,清晰地去表达爱意。
慕河的想法从来都是这样质朴无华。
即使他窥测错了余絮的心意,他自作多情以为余絮他,慕河也坚定地认为,他爱的人值得他丢一次脸。
余絮这张脸没动过刀,优点明显,缺点亦不是没有,好在长相可圈可点,穿对了衣裳摆弄出各种笑容笑一笑也常常惊艳众生。
她也很适合穿大红色的裙子,明丽的、鲜艳的大红色。
慕河挑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和余絮表白心意,那日余絮穿着条大红色的衣裳,耀眼艳丽,衬得她明艳妩媚。
那天报社二楼的阳台外,余絮懒意洋洋地趴在栏杆上。
阳光照得她心头暖暖的。
阳光照拂她的面庞身体,唤起心底的暖意,温和地慢慢涌上来。惬意的温暖包围着她,路上车辆川流不息,滚滚车轮的声音催促着她入睡。
是难得天气很好的一天,很适合睡觉。
“你怎么也到这儿来啦。”余絮闻声回头,瞧见慕河拉开铁门后,从飘荡着眼睛可见的乳白色冷气的室内走出来,“今天天气真好啊。”
“今天的天气是很好,不太热,温度刚刚好。”慕河接话,站到了余絮身旁。
余絮懒洋洋地趴了回去。
她喜欢慕河,他站在她身旁不能不让她心怦怦跳地厉害,可她也很困呐。
余絮伏在栏杆上,脑海中突然出现旖旎幻想。她做梦般想着某天,她和慕河开口说了喜欢,而慕河恬淡地笑笑,答应了她的请求。
从此,他们谈上恋爱,再过几年,结上婚,甜甜蜜蜜,恩恩爱爱。
她刚想到和慕河结婚的场面,神思却瞬间像抖掉灰尘般被抖落。
因为,慕河突然说:“今天的天气很好,我很喜欢你。”
余絮猛然从臂弯中抬起脸来,“啊?”
本来正午的阳光炙热,刺得她不大睁得开眼睛。
而此刻,她的眼睛愣愣地睁着,微暴的眼珠像由外而内镶嵌进眼眶里去的那样,僵滞着表情,呆呆地张着唇瓣。
余絮的震惊模样让慕河霍然疑惑,他是不是吓到她了?
她那么震惊,该不会,他会错了意,她其实不喜欢他吧。
事已至此,已到了这般情境,他没有理由,也不想骤然改口。
慕河沉默半刻,尽量用若无其事的口吻,说道:“前半句是我随便说的掩饰自己的紧张,后半句是我在心里想了好久,一直想告诉你的话。”
他的设想里,他该落落大方娓娓地向她阐述爱意。
余絮惶惑惊讶的神情把他的设想全然推翻,他竟一时之间忘记了早先全部的设想。
他准备着按自己原来的计划示爱,却发现这场剖白竟然被余絮反客为主,掌握了主动权。
余絮震惊地瞪着大眼,音调里犹可听见激动,“你喜欢我?”
他点头,虔诚地答:“我喜欢你。”
余絮重复,“你真的喜欢我?”
慕河浅笑,点点头,神色里似有一丝十七八岁时的年少怯意,“我真的喜欢你。”
喜欢的人向自己诉诸爱意,余絮做梦都在梦这等好事。
可它真降临于现实,她却如好龙的叶公,吓是没吓着,可怎么也不敢相信,“你为什么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