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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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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是在凤凰镇派出所。
作为凤凰公安分局刑侦大队队长的长安素有“神探”之名,在犯罪证据的收集方面细致入微,不放过任何一个微小的细节,让犯罪分子难以遁逃,其破案率之高,在整个江州城也是有目共睹的。所以,这起震惊江州城的8岁女童被□□后杀害并抛尸的重大案件当然由长安来主办。
鉴于其他三名犯罪嫌疑人有不在场证据,而且有证人相互佐证,所以,长安自然把破案的重点放在了明缜身上,虽说他也不愿意相信这个光明中学品学兼优的学生是杀人犯,但破案是讲究证据的,这个案子,只有明缜具有作案时间,而且他始终出现在案发现场附近。尽管被害人的尸检和几个犯罪嫌疑人的血型检测都需要时间,但长安已经等不及了。
理由当然,这次对明缜的审讯,长安也是祭出了他赖以成名的不二法宝——“有罪推定”。
长安:明缜是吧,我们就开门见山吧,你为什么要□□杀死桐桐并抛尸?
明缜:(错愕状)桐桐死了?!
什么样阴险狡诈、诡计多端的罪犯长安没有见过,但明缜的反应让他心里一沉,因为这不像是装出来的。
长安:既然你没有杀死桐桐,你为什么不敢回家?(作为以前的职业军人,哪有不知迂回的道理。)
明缜:(流泪状)我把桐桐带出来到桃花溪捕鱼,但她却在山上的小亭子里失踪了,我本想回家,但快到村子里时,听到婆婆他们在找桐桐和我,我知道桐桐没有回去,我就不敢回家了。
“这也不像是表演。”长安思忖道,“哭得也像是真的一样。”这案子愈发复杂了,长安感觉压力陡增。
长安:既然到桃花溪捕鱼,你们应当走稻田和橘树林这条路,走小亭这条路明显要远,为什么?
明缜:走小亭这条路,虽然远一些,但是山上树木较多,比较阴凉。
这说的也是实话。这两条路,长安都实地走过,路程也差得不远,而且,在8月天似乎走山路的人更多些。
长安:你最后一次见到桐桐是什么时间?换句话说,桐桐是什么时间和你分散的?
明缜:具体的时间我不知道,只知道是下午到傍晚的时间,我和桐桐是在小亭里分散的。桐桐累了,躺在护栏石板上要睡觉,她叫我回村子里拿点水,我便去了。
长安:你为什么这样的听她的话?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她手里?比如你猥亵她什么的……
明缜:(焦急状,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只是我也太渴了,我也想回去喝水。
尽管心里一怔,但明缜还是很好地掩饰过去。
长安:呆瓜和小东还有小南交待过,你手上有一本色情画报,你从哪里弄来的?现在还在吗?
明缜:这本画报是我帮我们班主任处理废旧书籍时偷偷留下来的,小东小南还有呆瓜都看过,后来被春姨烧了。
长安:春姨是谁?
明缜:春姨是我母亲,但和现在和父亲一起生活,叫“春姨”叫习惯了。
长安:看过色情画报,猥亵小女孩也是情理之中的,不是吗?
明缜:(垂下头,低语)我没有……(明缜暗地思忖,这个长安警官真是厉害,真是火眼金睛。)
长安:(取出那枚在通灵寺柴房找到的红樱桃发卡)这个,你认识吗?
明缜:(仔细瞅着)认识,这是昨天桐桐戴着的。
长安:怎么在你身上?
明缜:昨天我回到小亭子时,没有找到桐桐,这个发卡是在小亭子里发现的。
长安:你回到小亭子还发现了什么异常?
明缜:我在离小亭子不远的灌木丛中发现了桐桐带来的塑料水桶和鱼网。
长安:(朝旁边的两名警察招招手,说带人去明缜交待的地方去现场勘察)你还觉得有什么异常吗?
明缜:(思忖状)这两天,总有一辆黑色的汽车在凤凰湖和小亭周边的公路转悠。
长安:(朝旁边的两名警察招招手,说带人去查一下那辆黑色的汽车)你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
明缜:(思索状)桐桐真的死了吗?在哪儿死的?
长安:(意味深长状)你会知道的,等下午的检测结果出来吧。
长安也审讯过小东和小南,根据法医检测的桐桐的死亡时间不过24小时,案发时,小东和小南正在游戏厅值夜班,不可能具备作案时间。尽管小东和小南也承认他们到凤凰镇就是要绑架桐桐以向江大牙讨要1000元钱,但光有作案动机,没有作案时间是不可能认定犯罪事实的。
呆瓜自然也审讯了,呆瓜没有见过这场面,当场尿了裤子。助理也调取了呆瓜的病历,呆瓜先天性□□短小,不可能完成在□□□□的过程的,而且,他也有不在场的证据。
下午时,法医的检测结果出来了,桐桐□□的男性精斑血型是AB型,小东、小南还有呆瓜的血型都是AB型,明缜的血型是O型。
沉思熟虑后,长安决定把他们四个都放了。派出所通知春姨过来领人,但等了半天,春姨却没有到,倒是等来了刚刚从印度归来开着宝马车的江大牙。
文质彬彬的江大牙走到派出所大厅,问谁是明缜,明缜垂着头,被江大牙一把拎起来,一个警察要过来阻止,江大牙表示只是谈谈。
江大牙身上浓烈的古龙香水味让明缜有些受不了,更受不了的那有江大牙的辱骂,“你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听说你有一本色情画报,你有本事找小姐去啊,欺负一个8岁小朋友算什么本身?”江大牙愤怒了,一拳砸在明缜脸上,明缜眼冒金星,脸上火辣辣的疼,江大牙怒不可遏,“你这个色情变态狂,你把桐桐弄到哪里去了啊?她还那么小,却要受到这样非人的折磨!你这个王八蛋!”一拳砸在明缜头上,一脚踹在他胸口,明缜倒在地上。
江大牙还要打时,被人一把推开。
“江大牙,不能好好说话么?我家明缜有什么错,警察都认定他无罪,要释放他,你凭什么打他呀?要我说呀,我家明缜不但没罪,还做了好事,这两天天天带着桐桐去捕鱼,桐桐是坏人害的呀,不是我家明缜,我家明缜回来给桐桐买汽水,坏人就害了她啊……大牙,你不要冤枉我家明缜!他还小,以后的日子还长,可不能坏了他名声啊……”
“梅姐,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就这么没了,我心里疼啊……她妈妈要是知道了,还指不定会怎么样呢,梅姐,你说我该怎么办呀……”大牙呜咽着。
“大牙,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既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你家桐桐不是我家明缜害的,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要找到那个杀害桐桐的坏人,然后,杀人偿命……”
“缜缜,你昨晚都去哪里了?”春姨抱着明缜哭。
“找不到桐桐,我不敢回家。”
“我们家是作的什么孽啊,要这样惩罚我们家?老天爷,你开开眼,要是明缜是罪人,就带他走,否则,就饶过我们家吧……”
晚饭时,去山上小亭子附近勘查的侦查员回来了,并对发现的塑料水桶和鱼网的竹杆上的指纹进行了提取,除了桐桐和明缜的指纹外,还发现了第三人的痕迹,不过那个人是戴着手套的,这种手套是普通的棉布手套,一般司机在8月都会戴,以手套来查找犯罪嫌疑人是行不通的。
不过,收获还是有的。在发现水桶和鱼网的灌木丛不远的地方,发现了一个孙悟空的面具,长安仔细地端详这个面具,8成新,从其表面上落下的枯松叶来看,应当是刚刚遗失不久的,和案发时间比较接近。如果这个面具不是犯罪嫌疑人的,而是上山玩耍的小朋友的,那么,他一定会回去把这个面具找到。所以,这个面具很有可能是犯罪嫌疑人的,为什么他不把面具戴走呢?这个也很好解释,因为他还要控制桐桐,而且桐桐当时可能还在喊叫,惊慌之下他就顾不得再去找面具了。既然他戴着面具,面具又遗失在小亭附近,那么,桐桐应当是看到了他的面容,这也许也能解释他为什么要杀害桐桐。
“这个孙悟空面具很重要,你去查一下这款面具近三年在江州城的销售情况,务必找出销售渠道和产品的流向。”长安吩咐一名侦查员。
不多时,法务的尸检报告出来了。
桐桐的死亡时间是8月21日19:00—21:00,死亡原因是溺水。颈部有掐扼痕迹,但这不是致命伤,死者在被抛下凤凰湖之前还是活着的,其肺部有水藻和微生物,和凤凰湖中取样的水样比对,可以确定是在凤凰湖中溺水的,根据水藻和微生物的细胞分裂情况,基本可以确定死亡时间。另外,死者□□的提取物因为在水中浸泡超过12小时,已经受到了水体和微生物的污染,需要经过特殊工艺予以保存。
“法医,这份提取物非常重要,你要分两份,严格保存,这是破案的关键性证据,一定要保存好,你要在工作日志上记录下来,每周都要察看一次,保存室的温度、气压、温度等,千万不要让样品变质了!虽然我们现在还不能做DNA比对,但美国和欧洲都在建立DNA数据库,我想要不了多久我们国家也会建立DNA数据库,到那时,犯罪嫌疑人便插翅难逃了。
派出去侦查那辆黑色汽车的侦查员也反馈了消息。那辆汽车是走私汽车,没有车牌(上的车牌是套牌的),据海关的消息,这批未经报关的走私汽车因为没有销售许可证,便没有上市销售了。这辆汽车也是于案发当晚22:00左右进入东湖公园附近的。
“你们一定要查明到底是哪辆车曾于案发时出现在现场?是何人驾驶的?我也知道,东湖公园那么大,你们人手又少,但你们要想想办法,必须尽快向我汇报。”
点上一支烟,在青烟袅袅中铺开思路,长安也只是在遇到棘手的案子时才会抽上一支烟。这个案子确实是非常棘手,明缜,呆瓜和小南、小东他们都不是犯罪嫌疑人,只有那辆案发时段在现场出现过的黑色小汽车相当可疑,只能顺着这辆车的线索查下去了。
少局长早些时候就表示过要先把抓获的几个人关押一段时间,少局的意思长安也明白,虽说刑事诉讼法规定可以羁押一段时间,但这些人都有明显的没有犯罪证据,而且现有的证据可以排除这些人的作案可能,羁押也是非法的。
明缜血型对不上,而且,若他是犯罪嫌疑人,怎么会不知道桐桐的尸体在哪里呢?他要是□□杀人,为什么不跑呢?非得躲在通灵寺等着警察来抓吗?最重要的是,他的血型对不上,不得不把他给否了。
失魂落魄回到公寓,早已等候多时的成彬看到白浪时心里一沉,最坏的情况出现了,不用问,桐桐死了,看看白浪衬衫袖口上的几滴血便知道。他给白浪倒了一杯水。
“桐桐死了?”
白浪的喉结上下蠕动着,却说不出一个字,只得点点头。
“不是说绑回来,带她玩的吗?”成彬的内心十分焦灼,他十分后悔,根本就不应当和白浪这样的人玩在一起。
白浪嗫嚅半天,“可是她认出我来了,我戴的孙悟空面具被她掉了。”他只字不提□□的事情。
“面具掉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树木里,也可能是在水库里。”
“白浪,认出来就认出来吧,反正我们也不是要勒索钱财,肯定是够不上绑架罪的,要是读过《刑法》便知道最多算是个‘非法拘禁罪’,为什么要杀人呢?”成彬对白浪这个蠢笨的家伙完全无语,叫苦不迭。
“可是她打掉了我的墨镜,而且又扯下我的面具,还要呼救,说她爸爸是大律师,要让我去坐牢,我害怕啊……”白浪捂着脸,抽泣起来,“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唉……”成彬叹了口气,“眼下最要紧的是,马上把你这套衣服给扔掉,然后把这辆车给扔掉,最好是扔到远一点的湖里面。这样吧,我们今晚就得行动了,我知道离这儿有50公里的地方有一个叫落雁湖的大湖,可以把车沉入落雁湖,但我估计警察已经在封锁路口了,所以,我先打个车朝落雁湖方面走在前面,你远远地跟在后面……”成彬拍拍白浪的肩,“别哭了,今晚我们就不要住在这里了,以后也不能住在这里了。”成彬的意思是,要远离白浪这家伙。
长安回到家时,已是凌晨。
他蹑手蹑脚打开门时,却发现之倩还坐在沙发上睡着了,手里却拿着一件正在织的毛衣,那是一件紫色的送给长真的毛衣,已经快要织到袖子了,之倩说过,要在第一场雪来临前给家人每人织一件毛衣。
尽管软底拖鞋和地面的摩擦声几乎听不到,但之倩还是醒了,“你还没吃饭吧,饭还在锅里热着,我给你去端。”长安示意自己来,但之倩不听。
“孩子们都睡了吧。”长安边喝汤边问。
“嗯。”之倩悄悄说,“怎么这么晚啊?”
“案子很再棘手啊。”长安长叹一声,“罪犯十分凶残,□□8岁女童后杀害,抛尸湖中。”
“真是丧尽天良啊。”之倩瞅着他,“你慢点吃。这是谁家的孩子?”
“江大牙的女儿。”长安撂下碗,“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江大牙原来和长真的班主任梨月老师是一家,听江大牙说梨月正在北京培训,还不知道呢。”长安像是想起什么,拿起客厅的电话,“喂,我是长安,马上通知交警队,对出城的黑色汽车严加盘查。”
“罪犯抓到了吗?”之倩问。
“抓了四个嫌疑人,但都排除了,最后都放了,其中还有一个是长真的同班同学明缜。”长安又抓起电话,“喂,我是凤凰公安分局的长安啊,麻烦你通知张所长,明天上午九点把呆瓜、小南和小东还有明缜请到派出所,我有些情况要了解,谢谢。”
“明缜?全校第一的那个学生?不可能吧,那孩子我见过,眉清目秀的,根本不像是能干这种事情的人啊。”
“做案子要讲证据,排除他的嫌疑也是因为证据,因为血型不符。”
“要是梨月老师知道女儿被害,指不定有多悲伤呢,要是把身子弄垮了,长真又得要换班主任了,梨月老师当班主任多好啊,人又漂亮,讲课又好,而且还是江南理工这样的名校毕业,要是我们家长真能考上江南理工就好了……”
“老婆,你就不要焦虑了,我们家长真行的。”长安抚着她的腰,她的腰已经有了臃肿的样子。
长安到家的时候,成彬和白浪的车快开到了落雁湖,因为开得太急,车在盘山公路上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东西,白浪说可能是一只什么动物吧,成彬说要下车看看。停好车,他们向回走。路边躺着一位秃头大叔,满脸是血,已经气绝身亡了,从周围散落的塑料瓶子来看,应当是一个拾荒的流浪汉。两人默默地把大叔抬到山坡上的草地上,并把瓶子收拾好。
和白浪这样的莽夫做朋友真是一生最错误的决定,成彬心想,也许这一生就是毁在他手里,平白无故,又杀一人,唉……
把车开到落雁湖大堤上,已是入夜时分,但天气依然很热,云彩遮住了星光,月光也不知道在何方。
汽车推下大堤时,雨下了起来。雨下得很大,黄豆大的雨滴带着从漠河一路南下而来的秋凉从天而降,打在成彬的后背上“砰砰”作响,尽管他一刻也不想和白浪呆在一起,但这场雨他还得和白浪呆在一起。这场雨过后,他就和白浪分道扬镳。但是,这个案子桐桐死了,警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江大牙也不会,所以,迟早会查到白浪头上,凭他对白浪的了解,白浪肯定会把他出卖并说他是整个案件的策划者,到那时,他再向警方交待他们只是想出名,想向世界证明他们并非是世人以为的窝囊废才绑架的桐桐,他根本不想杀桐桐,但问题是,警察会相信吗?
为什么不趁着今晚干掉这个愚蠢鲁莽的家伙?成彬不禁被自己忽然冒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但很快他就否决了,他和白浪住在一起是两家人都知道的事情,如果白浪失踪,白家人肯定很快就找到他,询问白浪的下落,还有警察会询问他今天他的行程,只能承认来过落雁湖,否则那个出租车司机作证,他就难以自圆其说了。深夜来落雁湖又做什么呢?那个被撞死的流浪汉,那辆沉于湖底的黑色汽车,又能作何解释呢?
半山腰有幢废弃的石头房子,通体石头砌筑的墙,小小的窗,黑洞洞的大门,他们走进去时,惊得几只青蛙连跳带跑着逃走,他们席地坐下,外面的雨一阵紧似一阵。
“成彬,我对不起你,我连累你了。”黑暗中,白浪说,“我不该杀死桐桐的,即便是被她认出来,也没有什么,本来我们也只是想绑架她。有些话我难以启齿……”沉默了一会,“我把她掐晕后,□□了她,没有想到,她居然醒了,还说她认得我,她爸是大律师,非得让我坐牢不可,当时,我吓坏了,又掐住了她,我以为她死了,便把她扔到湖里面……”
“□□小女孩有什么意思呢?还不如看看你的那本画报……,唉……”沉默良久,“为什么要这么鲁莽啊,回去就把那本画报烧了吧……”成彬在黑暗中看白浪,却什么也看不到,只看到稀微的夜光中的雨滴,“白浪,说实说,我没有想到会弄出人命,这样吧,如果我们被抓进去了,我们就一个人扛下所有的事情,绝不能把对方供出来,行吗?”
“行。”白浪斩钉截铁地说。
第二次到凤凰镇,长安还是有些收获的。
他先是询问了小东和小南。
“小东,上次你说江大牙欠你们每人500元,这是什么钱,他为什么不给你们?”
“这钱是我们的服务费,江大牙是同性恋,我们还在凤凰孤儿院时,就被院长大志强迫介绍为江大牙提供服务,这笔钱是江大牙答应要给我们的。”
“江大牙为什么不给你们?”
“江大牙是个说话不算话,而且吝啬无比的人,听江南律师事务所的人说,江大牙要克扣律师的提成,他助理的工资都拖着不发。”
“凤凰孤儿院像你们这样给江大牙提供服务的人还有吗?”
小南摇摇头。
“你们还有什么其他线索吗?”
小东摇摇头,思忖半天,“长警官,有一个情况,前段时间,我们在东湖游乐城遇到了我们在育才中学的同学白浪,我们和他说了江大牙欠我们1000元的事情,还和他说了要是江大牙再不给钱,我们就去凤凰镇绑架桐桐……”
“白浪?”长安斜睨着小东,“你说的是光明中学校长白杨的儿子白浪?”
“嗯。”
“快记下来。”长安冲身旁的一名警察叫道,“我们明天就去找白浪。”
“小东,你认为,谁最有可能杀害桐桐?”
思量半天,“明缜吧。前段时间,明缜拿一本黄色画报给我们看,能看这样画报的人,肯定有□□小女孩的冲动啊。”
“若是你们想起什么,就给我们打电话。”长安的助理拿出一张名牌放在小东面前。
第二次询问呆瓜,呆瓜表现得较为平静。
“呆瓜,你好好想想,那个开着黑色汽车的人,大概多大年龄,多高?”
“大概,大概十七、八岁,和我差不多高吧,1米8左右。”
长安对助理说,“你给区局打个电话,叫他们立即去白浪家拍张他的合身照,传真过来。”然后他转向呆瓜,“你不要急,我们打印几张照片让你辨认一下。”
呆瓜垂头不语。
“那个人让你带着他去了桐桐奶奶家?”
“是的。”
“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他从我这儿买了一件女性内衣。”
“以后不要再偷这些东西了,好吗?”
“嗯……”呆瓜垂下头。
明缜走进讯问室时,长安打量起这个单薄的少年,他眼睛明亮,神情忧郁,薄薄的嘴唇藏着欲说还休的心事,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心思缜密的少年。
“明缜,如果你是我,你要如何证明明缜杀人了?”
“这是一个假命题,因为你也知道,明缜根本没有杀人。”明缜瞅了一眼长安,“杀了人还不跑,等着被抓吗?”
“还有其他理由吗?”
(沉思状)“实在想不出来了,我为什么要杀桐桐?根本没有理由啊。”
“你那本色情画报是哪儿来的?”
“这个……是我帮梨月老师处理废弃书箱时发现的,我偷偷藏了起来,好像是白浪的,他去美国参加篮球夏令营时买的,好像是有两本,这本带到班级炫耀时被梨月老师没收的。”
又是白浪!几乎所有的线索都指向白浪!长安明白,这个案子最缺乏的是直接证据,即便是血型符合,也不能抓捕白浪,因为AB型血液的人何止有千万,而且,白浪是未成年人,父亲又是光明中学校长,这个案子难办啊。美国的DNA数据库已经快建成了,中国何时才能建立啊。如果没有DNA比对数据,即便是抓了人,也不能给他定罪啊。
午饭时,白浪的照片传了过来,长安又拿了几张照片混在一起,拿给呆瓜辨认。
呆瓜仔仔细细端详了每一张照片,最后视线在白浪的照片前停了下来,“就是他。”
“不会认错吗?”
“不会。”呆瓜笃定地说。
桐桐头七前的那天晚上,在北京大学文学院进修的梨月才接到江大牙的电话,当时,江大牙和桐桐奶奶正在屋外给桐桐烧纸,那天晚上,很奇怪,一点风也没有,纸钱烧得极为干净,烧着烧着,江大牙的泪落了下来。
毕竟,桐桐也是江大牙一把屎一把尿给养大的,他和梨月结婚时,桐桐还不满10个月。桐桐小时候就很乖,凡是饿了,尿床了,或是有其他要求时,她都不哭不闹,只是用黑漆漆的大眼睛瞧他,所以,晚上睡觉时,他都要看看她是不是睁着眼睛,但她睫毛又长,有时难以分清她是闭着眼还是睁着眼。
长安抓捕的四个犯罪嫌疑人,在江大牙看来,都不是真凶,连个帮凶都算不上。听长安介绍说,小东和小南本来是计划要绑架桐桐的,一直是在凤凰镇等,他在想,也许桐桐的死就是他引起的。他决定明天就把1000元给小东和小南他们。
桐桐奶奶因为桐桐的死一度变得有些疯疯颠颠,有时,正做着菜,忽然跑出去,对着门前的椿树说“桐桐,奶奶在给你做拌黄瓜呢,乖!”。比如今晚,她竟然说“桐桐快来给你爷爷烧点钱,你爷爷年青时就喜欢钱,自己却一分钱也舍不得花,尽花在我们娘俩身上了……”说罢,捋起袖子抹泪。
明明知道,这件事情是瞒不住的,但是,江大牙就是不想给梨月打电话,或是说,他是不敢。因为桐桐是死在凤凰村的,当初,梨月说她想带桐桐去北京玩一段时间,他反对,理由是她要学习根本没有时间陪桐桐,还不如送到乡下奶奶家,因为奶奶的确是想桐桐了。
明天就是头七了,再不给梨月打电话恐怕是不妥当的。
“喂,梨月吗?”缓慢的男低音,正在刷牙的梨月以为江大牙又要弄什么恶作剧,“大牙,我累了,你要是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准备睡了。”
“梨月。”犹疑的江大牙带着明显的哭腔。
“大牙,怎么了?”梨月心头一怔。
“桐桐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梨月的语气愈发急切。
“桐桐她……她溺水了,现在就在凤凰人民医院ICU……”
“大牙,桐桐没事吧?”
“梨月,医生说情况可能不太乐观。”
“大牙,大牙,你在医院陪着桐桐,我明天一早的飞机到江州机场,你陪着桐桐,啊……”
放下电话,大牙已是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