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未竟之事 ...
-
夏油杰是谁？
第一反应是之前升上来的特级咒术师。
而且印象中好像有那么点交集。
在与小武愉快的二人世界里，确实是有这么一个人总是在旁边搭话吧。
她对夏油杰的印象甚至不及家入硝子。
毕竟反转术式很有趣，家入的性格相处起来也很舒服。
但你要问“咒灵操术”，日下部若菜便马上反应过来是谁了。
术式很有趣。
而且。
是被前夫房石研盯上的人。
所以，当得知夏油杰叛逃的消息时，若菜的内心只有些许涟漪。
有点可惜、但这和我有关系吗？
大概是这种心情吧。
然而，五条家的六眼却找上门来。
看那副表情、明显是被某种致命的话语所刺痛了。
“他都和你聊了什么啊……”
直到这时，若菜才得知了夏油杰曾喜欢过自己这件事情。
但即使知道了也不会影响什么。
日下部若菜坐在楼梯上，坐在六眼身边。
“夏油君他、好像一直在勉强自己做这些事情。”
五条悟低着头，所有情绪都掩盖在手掌之下，看不清。
其实以前不是这样的吧……
以前的杰、很理所当然地做着咒术师的事情。满口都是正论。虽然他总是懒得听。但杰这么认真的样子——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啊。
一切转变都是那么突然。
猝不及防、完结的青春。
夏油杰的夏天绵延无期。
五条悟的夏天却戛然而止。
……
他苦恼地坐在楼梯上，满脑子都是新宿街头的画面。
“为什么没有追上去？”
夜蛾的发问像是五条的自问。
沉重的、令人窒息的空气。
夜蛾离开了，似乎也随之带走了这样的氛围。
当日下部若菜坐下时，五条悟其实已经自我调整得差不多了。
“夏油君他、好像一直在勉强自己做这些事情。”
她想起夏油杰充满苦味的表情，还有那句回答：重力……哪里都是。越是强大，就越是被束缚。
“每次见到夏油君……似乎都是面带笑容的样子。”她的呼吸很轻盈，落在悟的耳畔却很沉重，“但是、并没有在笑哦。”
若菜侧过脸，不知不觉间，五条早已抬起头，正对着她。
苍蓝的眼眸聚焦于此。
她的呼吸依旧轻盈。
“感觉、在我印象里，夏油君从没有真心笑过。”
明明是有过的吧、开心大笑的样子。
悟心想。
但那些回忆逐渐褪色。
好像有过的吧，又好像已经没有了。
最终都变成了杰临别时冷漠的表情。
对话似乎中断了，因为其实该说的也没多少。
若菜看向他：“五条君，想要成为怎样的人。”
“嗯……？”
话题有些跳跃。
但同样思维跳跃的五条悟似乎很快就理解了对方的用意。
“夏油君选择了自己的真意。虽然不好评价，但硬要说的话，对他自己而言是这样的。”
在若菜看来，除去房石研的因素，对夏油杰而言，咒术师这份事业已经成为令他如此痛苦的事情了。
“说什么不好评价，这不是评价上了吗。”五条悟嘟囔道。
其实他懂。
五条悟能够接受任何人的死亡。因为咒术师的前景就是这样的。
成为咒术师是痛苦的。只是这份痛苦，他“看得见”却无法“感同身受”。
因为大多数人、包括大多数咒术师，都太过弱小了。
不自觉就好像有了物种之间的屏障。
五条悟看待他们，就像看待风雨中蹉跎的花草。一丁点打击就会让他们失去性命。照顾弱者实在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但杰并不是这样的啊。
那是与自己并行的最强啊。
“想要成为怎样的人、吗？”
他没有答案。
这一刻的最强，只感觉到无比寂寥。
……
…
日下部若菜没有想到，自己并未放在心上的某事造成了后续的剧烈改变。
盘星教、这个熟悉的地方。
在确认了不可能等到虎杖香织、告别了房石研以后，若菜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踏足这里了。
但看到身着袈裟的危险男人时，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命运般的画面。
【新上任的教主是个看起来很年轻的黑发丸子头，侧脸还溅上了血。】
年幼的虎杖若菜与那个男人仅一面之缘。
如今的日下部若菜与夏油杰四目相对。
“原来如此……这就是园田茂的血啊？”
自己来到这段故事的起点。
现已抵达。
“我以为你会问‘为什么要抓我到这里’之类的话。”
新上任的教主平和地说道。
若菜对此并不感兴趣。夏油杰的目的、夏油杰选择的真意、夏油杰选择如此极端的道路后付出了什么代价……若菜对此并不感兴趣。
“是吗。”从表情中读到了答案，夏油淡然地笑了。
无论是弑亲，还是叛离。
归根结底，都是陌生新闻下的红尘过客。
咒灵困住了日下部若菜。
一旁的男人很是随意地坐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能感到心安——出于这种理由带走了你。这样的说辞、可以接受吗？”
“我不能没有小武。”仿佛是被邀请来做客，她没有剧烈反抗，还讨价还价了起来，“你能把小武一起带过来吗？”
夏油忍不住笑出声：“那可不行啊。高专的结界挺麻烦的。”
虽然想要做的话，还是可以硬闯进去的。但他并不想这么做。
“我们从来都没有好好说过话吧。”他扬起嘴角，“因为你一直都没有在‘认真看’我啊。”
“那你想要了解我的什么？或者想要我了解你的什么？”
她直白地问。
夏油哑然失笑，看样子似乎真的在思考人与人之间建立联系的正确步骤。
但很快他答复道：“嗯、不用了。这样就很好。待在我身边吧，这就足够。”
从没有认真注视过彼此。
也没有认真了解过彼此。
做不到相互理解，也产生不了更深的牵绊。
并非对等的感情。
并非对等的理解。
如果是换做以前的夏油杰，或许会想要这份“喜欢”开花结果。
但也可能会放任自流。
即便开不出花朵，这份情感体验本身也是珍贵的，所以无需强求。他曾经是会这么想的人。
但是。
“我需要你。”
心灵深处浸透出的疲惫，无法示人。
已经选择了自己的真意，夏油杰不可以半途而废。
他需要什么？需要战友（新的家人）。
然而若菜并不是行走在同一条道路的友人，也并不认可他的大义。
那又是为什么？
“我需要你。”
脑海里念念有词的自我催眠，无法示人。
必须要讨厌非术师才行，哪怕是身为猴子的双亲（过去的家人）也不能成为例外……夏油杰不可以半途而废。
“即便什么都不做，只是存在于此处，我也会感到安心。所以，若菜，我需要你。”
看似请求。
实则不接受拒绝。
明明说着温柔的告白，血凝固在脸颊，面无表情的夏油杰显得如此冷漠。
这一幕曾经吓到了年幼的虎杖若菜，令她离开了唯一的线索盘星教，去另辟蹊径，结果来到这里。但天意往往弄人，绕完一个圈，日下部若菜又回到了原点。
所以她不准备拒绝。
夏油伸出手掌。
若菜歪着头：“这是要做什么？”
但很快，她反应过来。
掌心与掌心对碰，二人完成了击掌动作。
“那……约定好了哦。”完成这一切的夏油终于恢复了笑容，原本用来困住对方的咒灵也销声匿迹。
感受着这份释放自我后的阴晴不定，她重新站起身：“嗯。作为交换条件，我要找一个人。”
虎杖若菜未竟之事，由日下部若菜来完成。
……
…
“那……约定好了哦。”
“嗯。作为交换条件，我要找一个人。”
在那次击掌誓约之后，若菜看样子就真的没有动过离开的念头了。就连把小武也一起带出来这样的话，也没有再对夏油说过。
“虎杖香织？这就是你要找的人？”
正在清算过去资产的新任教主找到了些微痕迹。
过去盘星教的主体是“时之容器会”。
在星浆体任务结束后，高层人员大多四散而逃，剩下的主要负责人园田茂和“愚民”都被夏油杰清洗过一遍了。
查到的是园田茂的某个账户，曾有过一笔向虎杖香织的汇款。但不多，数额看起来很正常。除此之外，再也没有虎杖香织这个人的动向了。
见日下部若菜一遍遍地阅览这些账单明细，生怕错漏一个字，夏油杰托着下巴问：“她是谁？”
她没有抬头：“过去在盘星教工作过一段时间的人。是我要找的人。”
然而教会成员名录中并没有这个人。如果不是清算资产，加上若菜刻意强调，夏油根本不会意识到这个人的存在。
“看不出来……之后去了哪里呢？”若菜长叹一口气，最终把资料都叠好，放回了原处。
宽大的袈裟附上了她的背，似乎想要支撑她今天的劳累。
“谢谢你，夏油君。”
获得感谢的夏油并没有很欣喜。
日下部若菜毫不掩饰与过去的盘星教的关联。
即便牵扯上刺杀星浆体事件的盘星教充满了恶名。
“我之前还以为你想要找的人是另一个人呢。”
他将整个她裹在宽大的袈裟里。
“谁？”
夏油沉默片刻：“小武的父亲。”
说实话，他没想到会听到虎杖香织这个全然陌生的名字，他还以为会是某位叫“研君”的男人呢。你说是吧？小武的母亲。
若菜摇摇头：“无需大费周章。因为去向很清晰，研君跟其他高层一起逃掉了。”
糟糕的丈夫。
糟糕的父亲。
是夏油杰对小武父亲最为直观的初印象。
然后、这份印象在盘星教的高层人员名录中再次更新。
“逃掉了啊。”
有点可惜。像园田茂那样留下来多好啊。夏油这么想到。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未竟之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