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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有趣第一主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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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下部小武一直深信着自己是星星的孩子。
据说他是在一个叫盘星教的地方出生的。
据说父亲是教中干部,但自打出生起小武就没有关于他的印象。
“爸爸妈妈是因为什么才分开的呢?”
面对侄子小武的疑问,正在戒烟的日下部笃也含着棒棒糖,含糊其辞:“因为那个男人很没用啊。”
舅舅笃也的说法总是每天一变。
一会儿说那个人是骗子,骗了苦主一大笔钱然后躲债去了;说几天又说那个人是赌徒,得罪了大人物被悬赏砍手脚;最后又说那个人是人妖,去泰国变性偶像出道了。
总之,小武从笃也舅舅这里得不到什么答案。
相比之下,妈妈对那个人的态度倒是显得十分平和。
虽然兄长满腹怨气,但若菜并没有对孩子说什么不好的话。
“那个人、是个说谎的惯犯啊。”妈妈轻飘飘地说,“我们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好了。”
满嘴谎言的家伙。
说着“我当然爱你啊”——但若菜看不到一名父亲对孩子的爱语。
她见过的。
从虎杖香织那里、从园咲琉兵卫那里……爱语的真物,她是见过的。
正因如此,她可以看穿孩子的父亲、那个名叫房石研的男人口中流淌着的伪物。
像是某种代偿心理,若菜将爱意全身心地灌注到了孩子小武身上。
“小武是星星的孩子。”妈妈没来由地笃定道。
就像虎杖香织没来由地笃定女儿将来会出人头地,就像园咲琉兵卫没来由地笃定女儿是被选中的存在——日下部若菜也没来由地笃定自己的孩子会是天才中的天才,星星中的一等星。
有时候很难说父母的滤镜究竟有多大。
但男孩为此露出了开朗的笑容。
真是个乐观又自信的好孩子啊。
即便人生中没有父亲的陪伴,日下部小武也很幸福。他有妈妈,有舅舅,有幼稚园里一起玩耍的伙伴。
……
…
看见房石研的第一眼,日下部若菜产生了幻视。
隔三差五来盘星教礼拜,已经成为了她的习惯。
别担心,她并非天元的信徒,只是为了借此打入内部,然后静候自己始终在等待的那个女人。
记忆是会说谎的。
但若菜早已习惯了这种谎言。
这些年她早已适应了日下部若菜的身份,也接纳了这个身份伴随而来的一切。哪怕在离开这段岁月(这段故事)之后,这份孤独的寂寞(回忆)仅属于她一人。
但她喜欢这种隐秘的氛围。
就像躲在被窝看小说看到凌晨几点……无人知晓的乐趣、这种隐秘乐趣的私人空间。
一份唯独向虎杖若菜敞开的星球记忆。
独属于她的记忆。
这样很好。
回到现实中,她依然是虎杖若菜。
记忆重演,既然是模拟和重“演”,那么就会有演绎和虚构部分。
日下部妹妹的过去不会追上她。
因为现实里,日下部笃也的妹妹并没有长着一头漆黑乌发,而是如雪的白发;甚至,现实里的那个人也不叫“若菜”。
但这并不妨碍她享受这里的一切。
为了找寻虎杖香织而来到这里,但并不代表将这段记忆的全部人生体验都执着于此。
心无旁骛是很好的。
但新阴流、简易领域、兄长的关怀、长大成人的体验、前所未有的咒术见闻、不断丰富的术式和祓除咒灵的经验,也都很有意义。
比起未来她对孩子小武宠溺般的夸赞,若菜却是周围公认的天才。
优秀一词仅仅是最为朴实无华的形容。对于咒术师而言,大众意义上的稳健的渐进成长是不存在的,有的只是庸才生来注定的平庸、以及天才伴随某一刻的顿悟而爆发的指数增长模型。
咒术的世界就是如此残酷。
更为遗憾的是蒙尘的美玉——反被庸才所耻笑。
对于任何术式,日下部若菜都怀有一种至真至纯的好奇心,如孩童一般想要探知其背后的一切前因后果。
正是由这份好奇出发,若菜在剖析、解明他人术式的领域尤为擅长,反馈自身也是有益的,乃至磨练出了极为精密的咒力操作。
但很可惜,日下部若菜的术式平平无奇。
被总监部档案收录在册的术式【数据储存】是咒术界的笑柄。
解明了又如何呢?
你比得过六眼吗?
五条家的六眼只需要一望,便可洞若观火。
若菜如此花费时间、废寝忘食去钻研背后的原理,除却满足自身的好奇心,于咒术界的大局却是毫无意义。
但若菜就是喜欢这种看似无用的事情。
年幼时的她,仅仅是为了像妈妈一样哄着弟弟飞高高这一单纯的目的,就尝试过、失败过无数次。但将数据(情报)成功写入载体的那一次,若菜的心中迸发出了无穷的喜悦。
妈妈就从来不会在意这种事情是有价值还是无意义。
“只要想,就应勇于尝试。”
当初,虎杖香织对年幼的若菜如此说道。
妈妈是“有趣第一”主义者。
她对若菜的好奇心从不干涉。
而眼前的这个男人,有着与妈妈相似的气质,同样纵容着自己的好奇心。
“人类应当能做到更多的事情吧——以这样无止境的热情。”
如今,名为房石研的陌生人对日下部若菜如此说道。
不会像咒术界的庸才那样无法相融。
仅凭这一点,就让若菜心生好感。
著名游戏发明家檀黎斗曾经说过:令我畏惧的,是我自己的才能啊!
或许只有超越时代之人才能理解另一个超越时代之人吧。
因此,当兄长笃也询问妹妹为何对盘星教的那个男人芳心暗许时,答案竟如此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