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丕司马]天下》野菊遍地

8、第八章

　　嘉福殿
　　“仲达，我想你了。”半真半假的把最担心的理由掩盖掉。
　　司马懿宠溺的把曹丕抱住，轻吻着他的额头：“我知道。”
　　回抱住司马懿，曹丕安心的闭上眼。
　　二个人都很聪明的没有深入这个话题。有时候，知道，但，不能说。

　　之后的一段时间，曹丕颁布了一系列的措施，休养生息，发展屯田，改革体制，削弱藩权。虽然其中有一些司马懿的想法，但曹丕自己面对这些一一罗列在自己面前的建议，所做出的精确判断，让司马懿也暗暗叫好。

　　“臣以为当伐吴！”刘晔深深鞠了一躬，下了最后定论。
　　曹丕轻抚下巴，坐在高高的龙椅上不置可否。
　　刘备和孙权正打得不可开交，朝廷上下一片激昂，很多大臣纷纷上奏章，恳请曹丕利用二虎相争之机，一举灭吴。但曹丕却迟迟没有下决定。
　　“此事再议吧。”挥了挥手，曹丕示意退朝。

　　回到书房，靠在椅子上，曹丕微微一笑：“仲达觉得要伐吴么。”
　　回了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司马懿道：“我觉得……宜出兵。”
　　“哈哈哈哈……”曹丕大笑。“既然仲达这么说，那看来我不出兵都不行了。”停顿了下，又道：“你觉得刘备此次为何要和孙权交手？”
　　“一为荆州，二为关羽。”
　　“是啊，这个天下，又有谁能够公私分明呢。”曹丕若有所思，忽然抬头一笑，“其实我倒是很理解他的。”
　　司马懿皱眉道：“这次刘备出兵，根本是自取其辱。”
　　“可是，换个位置想想……”曹丕认真的看向司马懿，“如果失去了很重要的人，应该会不惜一切的为他报仇吧，即使知道是必败。”
　　被曹丕的眼神震了下，司马懿的心难得跳的快了几拍。
　　二人沉默了一会，曹丕站起身，走到司马懿面前，笑眯眯的拈起他一缕柔顺的头发，轻轻在手指上绕了二圈：“我出去打仗的时候……仲达可要帮我看好家啊。”
　　“我留守？”司马懿微微一愣。
　　“恩，”曹丕微微皱眉，似乎想到了什么头疼的事情“这种情况下，除了你，我不信任任何人。”
　　“好，那子桓你要小心点。”司马懿也不再多言。
　　“放心吧，我怎么舍得丢下你一个人。”一改刚才沉稳的作风，曹丕那有些不羁的性格又开始抬头。
　　扯回还留在曹丕手里的那一缕头发，司马懿淡淡看了他一眼，“那子桓你应该快做准备了吧。”
　　“恩……不急，再等等吧。”
　　“你既看出刘备必败无疑。怎么还这么悠闲。”
　　“那也未必败的那么快吧？”
　　“是么……”司马懿微笑，“不过罢了，这次的首要目的达成就已足够。”如果不是很有把握，司马懿也绝对不希望曹丕亲临前线。毕竟战场变幻莫测，一个不慎，就……
　　“仲达是在担心我么……”伸手将司马懿搂入自己的怀中，亲了一下唇笑问。
　　司马懿微微一笑，一段时间的皇帝当下来，这个人已经越来越沉稳，越来越有城府了。虽说计策上还不能胜过自己，但已经能够步步为营，以守为攻了。更何况，那种气势已非世子之时可比，所以，被翻盘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虽然他早就知道曹丕不是碌碌之辈，但成长的这么快，的确有些超出他的意料。
　　不过司马懿也并没有太抗拒，如果真是比冷静比定力，他相信自己还是能笑到最后，但他不想那么做。二个人在一起，互相付出是必然的，他也没想过要绝对控制曹丕。曹丕能越来越有帝王风范，他甚至是很开心的，怎么说这当中也包含了他的一份功劳，所以任由曹丕抱住，“哦？子桓不希望我担心你？”
　　“……”说希望，太像撒娇，说不希望，也太假了，自己其实恨不得让他的眼睛只盯着自己，甚至有时候还要制造点事端来引起他的注意。比如孟达，本来蜀将来投，表示的亲切点也是正常的，不过大概司马懿说他言行倾巧，不能重用，让曹丕闻到了点醋味，就开始乐此不疲的利用这个家伙来刺激他的侍中大人。至于到处给人写写暧昧的信件，更是家常便饭。
　　所以曹丕眨眨眼，直接吻了下去，之后，就是考验御书房书桌牢固程度的时候了……

　　又过了几日，曹丕下诏伐吴，结果赶到江边的时候，陆逊已经赶回来部署完毕，果然像仲达说的一样啊，曹丕叹气。刘备兵败的速度还真是够快。不过其实本来也只是来看看有没有便宜可捞，现在大举兴兵，还未到时机。而青徐问题，终于得到了一部分的解决，已经把臧霸的兵权架空。假以时日，必能将这块曹操在世时也有些头疼的地域收入囊中。
　　那些伐吴的建议曹丕根本就没想采纳过，自己刚登位，局势不稳，不服者也不少，攘外必先安内。既然那边二虎相争，大耗国力，那自己就利用这个机会南下，名为出兵，实为消患。
　　不然自己倘若一开打，内部不稳不说，那边必然也会停战共同抗魏，岂不得不偿失？唇亡齿寒的道理蜀吴还是懂的。
　　所以，宜出兵，不宜伐吴。

　　班师回朝之后，曹丕第一件事就是诏司马懿觐见。
　　一方面，分离那么久，想见他的心情已经迫不及待，另一方面，他还有一个疑问想要司马懿解答。
　　窝在御书房的椅子里缠绵了半天，曹丕终于想了起来。
　　“对了，仲达，你为什么判断刘备会败的那么快。”
　　微微一笑，司马懿道：“子桓你判断刘备败的理由是七百里连营，而我判断刘备败的理由是陆逊的火攻。”
　　曹丕恍然，原来司马懿早看出来陆逊的作战手法才那么有把握的推断出刘备会速败，因为七百里连营即使兵力略有分散，充其量也最多大败。而且短时间内不会全线失利。可火攻，却能让蜀军溃败。
　　“吴擅用火攻，子桓你以后伐吴的时候可千万别忘记……”司马懿最后不忘以一个忠臣的身份给曹丕提个醒，同时手也开始伸到曹丕的衣内。
　　“……外人都误会了你的表象了。”曹丕笑着搂住司马懿的颈。
　　“表象？鹰视狼顾？”司马懿嘴角微微上勾。
　　“不，”曹丕也笑，按住司马懿那只在自己衣内到处游走的手：“道貌岸然。”
　　“谢陛下夸奖。”司马懿笑眯眯的埋入曹丕的颈间啃噬。
　　“爱卿当之无愧。”曹丕配合着他玩。
　　“那奖励微臣就自行拿取了。”将曹丕的衣服慢慢解开。
　　“朕有说要奖励你么？”
　　“夸奖者，夸赞奖励也。当时微臣已经谢过陛下，而陛下也说微臣当之无愧了，难道堂堂魏国的开国之君想要赖账么？”抱起曹丕，让他跨坐在自己身上。司马懿在他光洁赤裸的胸前留下一个个红印。
　　嘴角抽了下，曹丕认命配合的搂住他的背，自己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只懂占有器量不够的青年了。现在的他，很清醒的认识到，司马懿和自己都不是甘于屈居人下的人，他们之间没有绝对的服从，只有互相的征服。司马懿已经做了退让，所以自己也要学着让步。

　　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曹丕和他的御史中丞大人频繁的窝在御书房内讨论国事，有时候，还利用侍中的特权直接跟到嘉福殿继续讨论，让满朝文武甚是宽慰。反观这些年来的政绩，他们的皇帝不光让东胡自投朝拜，平定了内乱，还凿渠屯田，发展了生产，增强了国力，整个魏国一片欣欣向荣之态，看来很大一部分得力于御史中丞大人不遗余力的辅佐啊……
　　在众人的赞叹声中，黄初六年，曹丕忽然做了一个贬褒参半的大动作，那就是，再次伐吴。
　　这次曹丕做足了功夫，下令大造船只，训练水兵，只等万事俱备，就大肆南下。
　　御花园内的小亭中，曹丕和司马懿在对酌。
　　“仲达觉得我这次南下胜率有多大？”
　　司马懿沉吟半刻，“我觉得虽然时机早了些，但应该可以有胜算，当然，这还要看战场上双方统帅的决策和应变了。”
　　微微一笑，曹丕道，“如果按照仲达这么说，我胜算可不大啊。”
　　“陆逊用兵的确高明，不过我魏国兵力强盛，将才不乏其人，只要子桓你善听善择，可以补之不足。”虽然没有直说，司马懿还是很不客气的指出曹丕的战术比不上陆逊。疑迟了下，司马懿又道：“不如……这次我与你同去？”
　　微微摇头，曹丕拉起司马懿的手道：“朝中不能无人坐镇，你我必须留下一个。可……”
　　司马懿打断道：“我明白……”
　　曹丕笑了笑，温柔的和他十指相缠，“不是你想的那样……”

　　隔天，司马懿接到圣旨，让他转任抚军大将军、假节，领兵五千，加给事中、录尚书事。
　　司马懿很少吃惊，但这次倒是有些惊到了。这不光是把朝政全部交给他，还让他真正涉足了兵权。但司马懿真正吃惊的原因是，曹丕根本没有和他提过。
　　所以，他做的第一个反应是，推辞。
　　但隔天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曹丕坚持了这个决定：“这不是荣誉，只是让爱卿为我分忧而已。”
　　下了朝，司马懿直奔御书房。
　　“子桓，你……”司马懿有些迟疑的开口道。
　　“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有自己留守，只是为了不让你有兵权。”曹丕开门见山的说。
　　这是他们第一次把这个敏感的话题放到了桌面上来谈。
　　司马懿沉默。
　　“我的确有过这个想法，但，现在不同了。”曹丕微笑：“仲达，你以前没有真正带过兵吧。”
　　“是。”
　　“所以，我不能直接让你去统帅这十万兵马。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我知道你会比我做的更好，但我没办法向大臣们交代。你应该明白的，仲达。”
　　司马懿颔首，他很明白，让一个从来没有做过将军的人去统领那么大一支军队，在外人看来，必然是不可思议的。既无经验，又无战功，而且为曹操开疆辟土的那帮老将尚在，冒冒然的把自己提拔上去，于情于理都很匪夷所思。
　　“但是呢，我又不想随便封个低职让你被别人管，所以，我只能一步步来，仲达，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曹丕的双眸闪过一丝光彩，“那时候，让我们一起来平定这个天下。”
　　是啊，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司马懿嘴角牵出一个柔和的弧度。
　　轻轻抚上曹丕的脸，司马懿的内心感慨万千，子桓，你终于成为一个真正的帝王了。
　　几年前的他，紧紧握住兵权，不敢有丝毫放松，像极了一个抱住自己心爱玩具的孩子，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被人抢走，可现在，已经有了一种不可一世的帝王气度，坦然的将权利分出，大有只要你有这个胆量，那尽可试试的霸气。
　　司马懿想的有些出神的时候，曹丕却坏笑着抓住他的手，放到自己唇边亲吻，一个个手指舔过去。
　　“喂，子桓……”回过神的司马懿想要抽回手，却被牢牢抓住。曹丕干脆直接把司马懿一把扯进怀里，含住他的耳垂轻吮，“想让我放手？死心吧……”
　　似调笑，又似誓言……

　　十月，魏军准备出发。临走前，曹丕又给司马懿下了一道旨，“吾深以后事为念，故以委卿。曹参虽有战功，而萧何为重。使吾无西顾之忧，不亦可乎。”
　　萧何，是被称为 “开国第一侯”的人物。司马懿知道，这是曹丕帮他在积累资本，突出他在这场战役中的功劳和地位。
　　轻抚那道圣旨，心中有一丝激荡，司马懿发现，这种兴奋是当时自己想要独揽天下的时候都没有的。所以，心里的这团火，只是因为以后的天下，将会和这个人一起开拓。
　　不过就算曹丕觉得他已经在循序渐进，满朝文武对司马懿晋升的这么快也已颇有微词。曹操的时候，司马懿根本什么都算不上，等曹丕登位，短短六年时间，就已经被放到了一个内镇百姓，外供军资的重要位置，虽然官职还不是处于顶端，但在实权上摆明了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但司马懿没有时间来管这些闲言碎语，也不屑去辩驳，他现在密切的关注着曹丕在前线的情况，据前线传回来的消息，那边江水冻结，船不能航。十月就结冰了，这种情况应该是很少的，看来天时已失啊，司马懿叹口气，上书一本，建议曹丕收兵回朝。
　　那边的曹丕也的确很郁闷，好不容易动了真格，却天公不作美，加上司马懿的折子，也只得消了伐吴的念头，乖乖回到了洛阳，不过还是没忘再给司马懿下一道旨，“吾东，抚军当总西事，吾西，抚军当总东事”。
　　好么，打仗之前好歹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下等曹丕带兵出去转了圈回来，司马懿俨然就和皇帝平起平坐了……
　　于是连司马懿都开始扶额，这一步步，也快了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