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吻直至文明尽头[星际]》此系有路

1、楔子

　　折叠纪元，第24个国际公约周期。
　　海阳拉着林生赶在新年倒计时前爬上艾尔皮达塔塔顶，俯视着脚下广场里聚集的人群。

　　艾尔皮达塔对面是家园重建纪念碑，用收集到的地球残骸，堆积成巨大的纯黑色三棱锥体，为了纪念在24个国际公约周期前执行的地球解体计划里，死去的约65亿地球人类。
　　其中绝大部分人死因并不是由于地球解体，而是解体前爆发的巨大骚乱，史称“人类大暴乱”。
　　海阳和林生在那场暴乱中失去了父母，被空军上将张子琪收养。两人陪伴彼此长大，18岁时一同考入空军学校，并在两年后同时通过遴选加入星际军。

　　海阳开了两罐啤酒，递给林生一罐。
　　罕见地，林生没有对他这种无视军纪军规的行为说些什么，接过啤酒，和他碰了个杯。

　　两个人从小一块长大，要好到穿一条裤子，对彼此了解得十分透彻。他这不寻常的行为，倒让海阳啧啧称奇。
　　星际军全体禁酒，对海阳这种工兵的审核并不严格，但对于太空兵林生，必须随身佩戴机能检测仪，防止身体过负或者做出违纪行为。

　　“跨年夜，”林生无奈地低头，对着海阳露出他的后颈，脊椎位置安装的检测仪屏幕始终停留在正常数值，“我动了点手脚。”
　　海阳恍然大悟：“那要不抽点？”。他开始得寸进尺。
　　王牌宇航员一个眼刀飞过来。
　　海阳趴在他身上，表面道歉实则撒娇耍赖：“开玩笑开玩笑。”

　　林生第二讨厌抽烟，第一讨厌海阳抽烟。他鼻子灵，经常因此被海阳调笑。

　　“你抽一根吧。”林生轻声道。
　　海阳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置信：“你被张子琪附身了？也开始笃行男人不抽烟，三分钟时间？”

　　林生云淡风轻地对他的黄色谚语做出批示：“要么我抽你？”
　　海阳被骂爽了，嘻嘻哈哈地掏出烟盒，这个东西平常和林生不会同时出现。他家小宇航员今天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百无禁忌起来。

　　“林仔，你确定你喝酒真的没问题吗？明天上班被发现可就惨了，”出格归出格，海阳还是很担心他的人身安全，“别看张子琪升职后这几年修身养性的假象，前段时间我路过她办公室，看到她又给自己安了一个新MP，指不定是存了什么惨绝人寰的折磨你们的新法子。”

　　M.P.全称memory palace，一款虚拟脑部开发工具，相当于给自己的大脑多安装了一个可视硬盘。军队头部官员会主动植入M.P.，将涉密文件储存在里面。
　　张子琪，现任星际署署长，分管全体太空兵，是林生的直属上司。
　　林生横了他一眼，后者嬉皮笑脸毫无危机感。

　　广场上，人群沸腾了，纪念碑尖顶上出现立体的倒计时投影。来到这儿的多数是年轻人，朋友们聚在一起，情侣两两牵手，依偎着、欢呼着，期待倒计时结束后盛大的数字烟花。
　　没人注意到对面的高塔上，还有两个人绕开宪兵躲在塔顶喝啤酒。

　　“林仔，倒计时了你快看。”海阳稍一激动，又想起来他俩是偷跑上来的，连忙压低声音，幸好没被塔周巡逻的宪兵发现。

　　第24个周期，两个十二年。不论是地球上曾经古老的生肖纪年还是更为博大精深的道法，12都是一个特殊数字。在海阳和林生祖辈的文化中，12年表示一个轮回。
　　那么即将到来的，是第二个轮回的最后一年。

　　可能是酒精和尼古丁同时作用的缘故，海阳此刻心跳莫名很快，他左手捏紧了香烟，右手边除了空啤酒罐子，还有林生的手。
　　海阳迫切地想要握住什么。
　　或者更直接地说，他想握住林生的手，但是他不敢。

　　荷尔蒙在身体中乱闯，他少见地缄默起来，盯着数字倒计时，心里盘算着要抢在林生前，先和他说新年快乐。
　　酒精弥散，烟草味缭绕着两个人的身影。他们身后是巨大的oled屏显制作的虚拟星空。
　　倒计时最后十秒，广场上的人开始齐声呼喊：
　　十、九
　　海阳摸到了林生的手，有点冰
　　八、七
　　海阳偏过头呼出一口烟圈，他希望新年祝福里没有林生讨厌的气味
　　六
　　五
　　四

　　林生凑过来，吻上了海阳。
　　他们在新年的钟声里接吻。
　　海阳凝固了一瞬，随后反应过来，搂住他的腰，反过来加深了整个动作。

　　林生伸手抚上海阳眼角处的伤疤。

　　他们难舍难分地亲了许久，直到新年的二十四响钟声结束。
　　动作间，不知道是谁的胳膊掀翻了啤酒罐，声响引起塔下巡逻的宪兵的注意。
　　宪兵大吼着让他们滚下来，广场上还没来得及散开的人群全都抬起头，遥遥注视着高塔上的两个二货。
　　伴着宪兵尖锐的哨声，他们牵手逃离高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