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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留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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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梁女士“亲切”地呼唤,杜金乌连忙收回思绪,一抬眼儿,就从镜子对上了龙延庭难以捉摸的眼神儿,这冷不丁的,吓得杜金乌一激灵。
好家伙,合着这人手都没洗,竟盯着他看了?
这是得多喜欢这张脸啊。
“小崽子,我是不是给你脸了?”
得,就这么晃神儿的功夫,梁女士就亲自过来提人了。
见洗手间门开着,梁女士直接进去,翘起脚一把揪起杜金乌的耳朵,将他往外带。
梁女士不舍得用力,杜金乌却乐得配合。
他弓着身子,面上做出痛苦状,被梁女士带着往出走,嘴里还不停地嚷嚷着:“哎呀疼疼疼疼,梁女士注意人设注意人设……”
梁女士微微一笑,这回手上稍稍用了些力道:“小延又不是外人,我要什么人设?”
梁女士松开手,将人往厨房一推:“小崽子,让你择菜你不起,让你端菜你磨蹭,怎么着,有人给你撑腰,胆儿肥了是吧?”
杜金乌表情夸张,故作“失落”:“啊,我还以为是梁女士心疼我,没舍得叫我,哎,怪我自作多情。”
梁女士可不吃他那一套,抬起手就给了杜金乌后脑勺一巴掌:“小崽子,少给我道德绑架。”
杜金乌连忙端起盘子赔笑:“哪有哪有,怎么会怎么会,女侠您快入座,剩下的交给小的就好。”
龙延庭洗过手,也主动过来帮忙,满满当当十个菜,很快餐桌就被摆满了。
待几人落座,杜金乌有眼力见儿地给几人杯子里都倒满酒,梁女士面上是显而易见的开心,她率先举起酒杯:“小延啊,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以后你也跟墩墩儿一样,叫我梁女士就好。”
说起来小延也是个可怜的孩子,梁女士想起来刚刚两人在厨房,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她对龙延庭的状况也算是知道了个大概。
虽然小延家里条件还算不错,可是从10岁起父母就相继去世,爷爷又比较古板严苛,这孩子就这么一个人磕磕绊绊长大,这怎么能不让她心疼呢。
而且,小延虽然话不多,却是个重感情重承诺的好孩子,一个人守着所谓的“责任”找了墩墩儿这么多年,其中的辛苦可想而知。
梁女士在心里偷偷地叹了口气,看向龙延庭的眼神愈发的慈爱。
龙延庭听见梁女士的话,眸底微动,仍不敢跟梁女士直接对视,但此时在他的心底,似乎有一股暖风轻轻拂过。
“好。”
举起酒杯,动了动喉结,龙延庭听到自己回答。
哪怕声音低沉,甚至显得有些艰涩。
梁女士满意地点了点头,三人碰了下酒杯。
杜金乌见梁女士和龙延庭俩人都面不改色的饮了口酒,还以为不会很辣,便也跟着小酌一口。
还不等这口酒入喉,杜金乌就被呛得差点儿当场泪奔,勉强将其咽下,杜金乌眉毛都快打结了,他连忙吃了口菜,才把这股直通天灵盖儿的辛辣味儿冲淡。
果然,他还是喝不来白的。
腿侧被人推了一下,杜金乌转头便接收到了梁女士的眼色,心中有些不情愿,但在梁女士眼神的催促下,他只好再次端起酒杯。
只是这酒他实在是不想再多喝一口。
杜金乌眼睛一弯,便来了主意:“哥,欢迎你加入这个家,但你切记,叫梁女士就行,可千万别太有礼貌直接叫奶奶啊,不然,梁女士可是会恼羞成怒打小孩儿的。”
“小崽子!”
话音刚落,梁女士抬手就要揍他。
杜金乌早有准备,在梁女士抬手的瞬间,端着酒杯蹭地一下从凳子上窜起来,躲到龙延庭身侧,侧着身子偷偷露出半个脑袋,暗中观察。
等了一小会儿,见梁女士确实没有起身的意思,杜金乌这才敢从龙延庭身侧出来。
他也不着急回去,拿着自己始终没撒手的酒杯,故意欠搜搜地跟龙延庭桌子上的酒杯碰了一下:“来,哥,让我们祝伟大的梁女士,永远十八岁。”
梁女士彻底被惹毛了,她起身一拍桌子:“小延,给我逮住他,逮到了,重重有赏!!”
龙延庭没有听梁女士的话去捉杜金乌,也没有帮着杜金乌拦着梁女士,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两人“斗法”,不自觉的将呼吸都放轻了许多。
这热闹和睦的场景,他有多久没有见到过了?
龙延庭端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很神奇,明明杜金乌的注意力不在这里,可只是不经意的一撇,他就立即察觉到了龙延庭此时的落寞与孤寂。
这样的老板,有点可怜。
杜金乌鼻子有些发酸。
就这么一个分神儿,杜金乌差一点就被梁女士给抓住,在他急忙躲闪的瞬间,杜金乌眼睛一亮,登时有了主意。
他围着桌子跑了一圈,在绕第二圈时,却突然在龙延庭那里停下,直接两只手握住龙延庭的肩膀,拿他做盾牌,嘴里还止不住搞怪:“大侠救命,有人追杀我!!”
龙延庭老老实实地坐在凳子上,顺着杜金乌的力道侧过身体,然后一声不吭地随着杜金乌摆弄而左右摇晃。
很快,杜金乌便察觉到有什么不对;这人这会儿未免也太乖了点儿吧?
“哎哟墩墩儿快别摇了,我看小廷这会儿怕是醉了吧,这脸红的。”
果然,梁女士的话,印证了杜金乌的猜想。
他松开手,走到龙延庭面前一看,可不么,这人瞳孔都有点失焦了,怪不得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杜金乌扫了一眼龙云庭空了的酒杯,颇为意外的挑了挑眉。
这么大的老板,二两白酒就蒙圈了?艾玛,这酒量,也太不行了。
不过杜金乌忘记了,以龙延庭的地位和所在的圈层,酒桌上是不可能出现北方纯粮食酿造60?-70?的小烧儿的。
杜金乌试探地叫了龙延庭两声,见人呆呆的没有什么反应不说,这会儿都快把要紧给闭上了,眼看这人迷迷糊糊就要倒,杜金乌吓得赶紧伸出手扶住龙延庭的肩膀。
得,这顿饭是吃不消停了。
梁女士见人实在醉的厉害,也不忙着收拾杜金乌了,连忙转身走到厨房给龙延庭做醒酒汤去了。
这边好不容易扶着龙延庭坐稳,杜金乌慢慢松开一只手,想了想,还是拿出手机开始给陈岁打电话。
只是也不知陈岁这会儿在忙什么,杜金乌一连打了三遍都没接通。
算了。
杜金乌果断放弃。
不走就不走吧,左右只是一个晚上,他还是能将就的。
杜金乌将一只手穿过龙延庭腋下,用了些力气试着将人架起,还好,这人虽然个子长得高,其实还不算很重。
杜金乌干脆一鼓作气,将人架到自己卧室床边。
他一条腿跪在窗沿,另一只手垫在龙延庭脑后,慢慢将其放倒在床上躺好,刚转过身想要帮这人把鞋脱了,就忽然被人捉了手腕。
杜金乌一愣,转身看向龙延庭,发现这人仍然闭着眼睛一副睡熟的样子,杜金乌没在意,动了动胳膊,试图将手腕抽出来。
不料他刚一动弹,这人却握得更紧了。
杜金乌没办法,只好俯身,轻轻拍了拍龙延庭的肩膀,一副商量的口吻:“哥,哥?哥,你把手松开好不好,我帮你把鞋脱了,要不没法儿睡。”
见人没有反应,杜金乌只好稍稍提高声线又问了一遍,还好,这回龙延庭好像听到了他的话,手上的力道终于松了些。
杜金乌有所察觉,他轻轻一挣,便将手腕抽了出来,转身走到床尾,视线里两米的床对龙延庭来讲也只是堪堪够用。
只是,当杜金乌回忆起刚刚将这人架起时感受到的重量,才反应过来,这人高是高,但是真的瘦。
杜金乌心中不免有些同情,看来,这人过得是真的不好。
弯下腰将人的鞋袜脱下,杜金乌拎着鞋子轻手轻脚地出了卧室,将鞋子整齐的摆放至玄关,只是这手里的袜子,一时间却叫杜金乌有些犯难。
不洗吧,就这么扔在一边好像有点不太像话,洗吧,杜金乌长这么大别说袜子了,他连衣服都没帮谁洗过。
若是说心里没有别扭那是不可能的,但杜金乌转念一想,老板给他这么高的工资,别说只是洗个袜子了,就是让他洗个内裤,好像也不算什么毛病。
思来想去,杜金乌点点头,成功说服了自己,便心中毫无负担地拿着龙延庭的袜子去了洗手间。
左右都是洗,杜金乌干脆将自己的袜子一起扔到水盆里。
三两下洗好了两人的袜子,将其晾在阳台的衣架上,梁女士的醒酒汤也熬好了。
“我来吧。”杜金乌重新洗了洗手,将梁女士手中的托盘接过来。
“怎么样了?”梁女士有些担忧早知道就不喝这么烈的酒了。
只是梁女士一个纯正北方人,好的就是北方小烧儿这一口儿,今天这一桌,在梁女士这边,确实是最高礼遇了。
“还行,应该是睡着呢,您先吃饭吧,一会儿凉透了,我喂他喝完汤也出来吃点儿。”杜金乌边走边说。
梁女士点了点头:“行,对了,门口购物袋里有我给小延买的拖鞋,一会儿你想着点儿给他拿过去。”
已经走到卧室门口的杜金乌应了一声,抬手将门推开,不料却差点儿跟正在准备拉门的龙延庭撞上。
杜金乌紧忙护着托盘退后一步,来不及责怪,就看龙延庭眯着眼睛,皱着眉头,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
那表情,简直委屈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