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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我觉得我自己可以 ...

  •   黄明新仰天长啸,也不知道是对江汀白还是对宋南伊,“什么叫我更像撒币,谁像撒币,凭什么懒得搭理我!”
      宋南伊又‘啧’了一声,抬手揉了揉耳朵。
      吵死了!

      站着的浓眉大眼的男生问:“你是怎么看出来那个篮球是柚白的呢?”
      宋南伊:?
      “又白?我还又黑又红呢?又白是什么?”

      坐着的卷毛男生用力踢了一下腿,蹬了一下空气,翻了个白眼。
      时和辰低头看向看着卷毛男生:“他叫江柚白。江河的江,西柚的柚,白云的白。”

      宋南伊看着这男生眼底流露出的淡淡笑意,总觉得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藏在里头。

      她说:“那他们两个呢?”
      然后抬手示意了一下旁边的两个男生。
      “江汀白。”
      “黄明新。”
      言简意赅。
      “我叫时和辰。”

      宋南伊也说出自己的名字。
      然后指着江汀白和江柚白问出了自己的疑问:“他们两个长得那么像,名字也那么像……”
      黄明新说出了宋南伊的猜测:“他俩是双胞胎!”
      双胞胎……

      难怪,模样像,气质不像。
      宋南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捡起那个球。
      黄明新见状伸出手来接。
      宋南伊眯了下眼睛,毒舌道:“要实在不行就别打球了,省得让人笑话。”
      黄明珠马上不服了:“说谁不行,敢不敢比比!”

      叮铃铃,叮铃铃——
      刚好上课铃响了。
      宋南伊看着他嗤笑一声:“谁搭理你啊……”
      黄明新看着她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

      宋南伊回到座位上,老师走了进来。
      她看向旁边的人,林疏雨还在睡。

      林疏雨睡姿很奇特,趴在桌子,拿了件外套盖在脸上,头和脖子都挡得很严实。
      只有两根手指还有几缕头发露出来,白皙的手指纤细修长,指甲盖又很粉,跟乌黑的头发形成鲜明对比,很扎眼。

      至少宋南伊觉得很扎眼。
      睡个觉裹那么严实,也不怕把自己憋死了。
      宋南伊看着,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放在桌上,也没管她。

      “同学们好,上课了。”老师进来之后,站在讲台上四周看了看,然后敲了敲讲台,示意宋南伊,“睡觉的都起来听课了啊,没醒的同桌帮忙叫一下。”
      宋南伊并不温柔地推了推旁边的人,“起床了。”
      没动静。

      又轻轻推了一下。
      趴着的人抬起头,有点懵,但好歹看出是老师来上课了。
      她把外套卷成一团塞进桌肚里,随意抽出一本书。
      宋南伊:还学霸呢,上课拿书都不用看的。
      宋南伊见她一脸臭像,又提醒了一句:“上课了。”
      林疏雨没说话。

      啧,起床气还挺大。
      虽然林疏雨面无表情,但是宋南伊觉得攻击性不大。
      顶着一头鸡窝吓唬谁呢。

      宋南伊看着黑板转了转笔。
      脸上还有两条压痕。
      红色的。

      数学课,内容枯燥无味。
      林疏雨把刚刚抽出的那本物理书又塞进抽屉里,拿出数学书跟草稿纸。
      宋南伊不再注意那边:也算没睡傻,知道拿错书了,还会换。

      半节课后。
      林疏雨跟着老师的思路,草稿纸打得满满当当的,偶尔侧过头一看,宋南伊握着笔,低着头,头一点一点的,昏昏欲睡。
      林疏雨看了她好几次,她好像在钓鱼,书上不知道乱七八糟的画了什么东西。
      她觉得好笑。还没笑呢,就被抓了个正着。

      “来,前面这个同学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集合里面有打多少个子集。”数学老师看着宋南伊,手里的粉笔一下一下重重地点着黑板,另一只手扶了一下眼睛。
      不怒自威。
      还好不是抓的自己。林疏雨庆幸。

      见宋南伊没反应,又看向同桌:“同桌叫叫她。”
      林疏雨只得戳了戳宋南伊。
      还是没反应。
      林疏雨拍了拍宋南伊的肩膀,附在她耳边轻声说:“老师叫你回答问题。”

      那声音在宋南伊听来就是魔鬼的声音。
      一听到回答问题四个字,宋南伊瞬间清醒,茫然地站起来却不知道回答什么。
      “3个。”林疏雨手挡在嘴角,在旁边小声说。

      “啊?”宋南伊皱着眉头,压根听不清。
      “3个。”林疏雨往旁边靠了靠。
      “……”
      “我说3个。”林疏雨音量一次比一次大,手指抠着桌上的书本,都快抠烂了。奈何旁边的人就是听不到。

      “你同桌跟你说,‘3个。’”老师都看不下去了。
      “啊对,老师,3个。我知道的,我刚想说。”宋南伊反应贼快,马上接话。
      老师一脸的无奈,“你同桌就差凑在你耳边跟你说了,你还一脸懵逼。你同桌都快碎了知道不?下了课记得好好谢谢你同桌。”

      许是这个老师说话带点冷幽默,四周传出几声轻笑。
      宋南伊低下头看林疏雨,只能看到一个毛茸茸的发顶。
      两个旋儿。
      让她忍不住想摸一下。
      怎么谢?帮她撸撸毛行不行?

      ——
      上了不到两周的课,宋南伊已经彻底摸清了这位迷糊同桌的作息规律。
      早上,除了上课时间,什么时候都没有清醒过,基本上一下课就趴着睡觉,不管周围多吵闹。
      下午,偶尔有一两个课间清醒,会打打水,出去逛逛。
      晚上,连续一个晚修都在学习,而且是不停歇的那种。
      总结:绝对的睡神,偶尔的学神。

      宋南伊不知道的是,在自己如此了解林疏雨的同时,林疏雨也摸清了她的底细。
      文科,除了历史全都不听。
      理科,除了生物全都认真听。
      作业,语文英语写得贼快;数学只做选择填空和前两道大题的第一问,而且选择填空多半是蒙的;写地理跟生物前会看书;历史多半不写,但正确率很高。
      总结:文科特别拿得出手,理科实在上不了台面。

      ——
      宋南伊每次去打水的时候都会顺便帮林疏雨打。
      刚开始林疏雨放任不管,任由宋南伊拿着自己的水杯跑来跑去。
      两个人相处得还不错。

      过了几天,林疏雨发现,自己好像有点依赖宋南伊。
      因为有一次,宋南伊下了课没去打水,林疏雨上课时想喝水,发现水杯是空的。

      她盯着水杯底愣了很久,思考哪里出了问题。
      思考出来的结果就是,她一直依赖宋南伊帮她打水。
      依赖。
      这个词让她心里产生无端的恐惧。
      从小到大,她不会依赖任何人,哪怕是打水这样的小事。
      所以她拒绝了宋南伊帮她打水。

      “为什么?”宋南伊有点不爽,很不爽。
      林疏雨:“我觉得我可以自己打水。”
      宋南伊想问:就凭你这一下课就睡的德行?
      但她终归没说出来,冷淡地回了句‘知道了’。

      林疏雨还想解释什么,就听见宋南伊摔了一下书本,冷冷地丢下一句:“谁乐意管你似的。”然后起身走了。
      林疏雨听了这句话,用力抿了抿嘴唇。

      林疏雨要求自己打水的结果就是,没水喝。
      根本没水喝。
      连续三个早上,林疏雨一口水都没得喝。

      每次上课的时候拿出那个轻飘飘的掉了漆的保温杯,一拧开。
      空空如也。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偷偷往旁边瞟一眼,宋南伊没什么反应,面无表情。
      或者说,宋南伊压根就不往自己这边看。好几天了,宋南伊一直不太想搭理自己的样子,林疏雨知道自己错了,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向宋南伊道歉。
      每当这个时候,林疏雨就假装喝水,然后咽一下口水,当自己喝过水了。

      她简直要后悔死了,有人帮忙打水还不好,偏偏说自己可以。
      这么不识好歹,干巴死算了!
      而且现在她也实在不好意思开口让宋南伊帮忙了。而且宋南伊一定不会搭理她的,没准还会挖苦她。她知道宋南伊的嘴可毒舌了。
      林疏雨悔得肠子都青了,晚上睡着了都想坐起来扇自己两巴掌的程度。

      又过了一天。
      晚修课。
      宋南伊一反常态地在研究数学大题的第二问。
      林疏雨:???

      林疏雨观察了她半个小时,草稿纸用了好几张,公式列了一大堆,书翻得稀里哗啦响。
      但是毫无进展。

      换了以前,她肯定早就放弃了。不知道今天怎么那么执着。
      林疏雨被这坚持不懈的精神感动,在草稿纸上写了公式和思路推过去。

      宋南伊看了眼,推了回来,“我不要。”
      林疏雨不解:“为什么?”
      宋南伊:“我觉得我自己可以。”
      林疏雨:???
      我怎么觉得这句话有点耳熟?
      “哦。”

      林疏雨有点纳闷,然后把草稿纸拿了回来。
      宋南伊又盯着题目看了十分钟。
      林疏雨又说:“这样狠狠地盯着题目是做不出来的。你可以看看我给的提示。”
      “或者,”林疏雨斟酌着,“可以去问问老师。”

      宋南伊还是那句:“我觉得我自己可以。”
      林疏雨没说话了。
      宋南伊又看了十分钟。
      林疏雨实在看不下去:“实在不行的话放弃也行,看看其他科目,不要把全部时间浪费在这儿。这也没多少分儿。”
      而且你做了也不一定对。
      后面那句林疏雨没说。

      宋南伊歪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林疏雨觉得,宋南伊下一刻就会说出那句:我觉得自己可以。
      为了不听到那句能梗死人的话,林疏雨连忙在宋南伊开口之前说:“要不我教你吧。”
      说完就满脸期待地看着宋南伊。
      她还是第一次主动提出教别人做题目。

      宋南伊又盯着她,看了几秒,说:“要不我们打个商量,以后你教我做题,我帮你打水?”
      “好。一言为定,不许反悔!”林疏雨怕她反悔似的,下一秒就接上了她的话,并且朝她伸出小拇指。

      宋南伊笑出了声。
      林疏雨说完之后才后知后觉,总觉得自己好像被套路了。她讪讪地收回手指。

      宋南伊却在这时伸出手指,“拉勾勾。”
      林疏雨跟她拉了勾。

      宋南伊把自己的草稿纸丢过来,然后把卷子往旁边拉了拉,拿着笔点了点题目:“喏。这道,教我吧。”
      两个脑袋凑在一起看同一张试卷,离得很近,宋南伊闻到了林疏雨衣服上的肥皂味,还有一种不知名的馨香。

      宋南伊垂下眼眸看她,她穿着跟她一样的校服,短袖校服,扣子规规矩矩地扣到了最上面那个,脖颈细长又白嫩,让人想咬一口。
      宋南伊看着看着,就慢慢走了神。
      她的眼睫毛很长,而且又弯又翘。
      好想拔一根下来自己藏着。

      低低的说话声突然停了。
      宋南伊回过神来,听到林疏雨问她:“听懂了吗?”
      宋南伊面不改色:“听懂了。”

      林疏雨点点头,放下笔,然后把刚刚那张自己演算的草稿纸撕下来,压在自己的书下面,然后把东西全都推过去。
      “懂了你就自己把步骤写下来吧。”

      宋南伊看着她的动作,说:“你撕的是我的草稿纸?”
      林疏雨不明所以:“是啊。”
      一张草稿纸而已,撕就撕了,又怎么了?
      宋南伊点点头,勾唇笑了一下,转了转笔,“没事儿。”
      ……

      林疏雨注意到宋南伊没有写刚刚讲的步骤,而是直接把数学卷子收了起来,拿出张历史卷子。
      她提醒道:“你好像没有写步骤。”
      宋南伊理所当然:“是啊。”
      林疏雨:“你不是说你听懂了吗。”
      宋南伊依旧理所应当:“是啊。”
      理所应当得让林疏雨觉得自己在无理取闹。

      “那为什么不把步骤写下来。自己把步骤写一遍,效果会更好的。”
      宋南伊握着笔,转了一圈,笑了:“我突然觉得,我自己不可以了。”
      然后她就写历史卷子去了。

      林疏雨愣了一下,想着她刚刚说的话。
      ‘我觉得我自己可以。’
      ‘我突然觉得我不可以了。’

      ……
      她蓦然眨眨眼。仔细思考前后关联。
      她很明确地知道,自己被耍了。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句‘我觉得自己可以’是自己说过的。
      林疏雨不自觉咬着下唇,食指和大拇指紧紧地捏着校服上的拉链。心里不知做何感想。
      她有点搞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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