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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预收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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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遇到喜欢的对象吗?
那不就是相当于问有没有喜欢的人吗。
这,这,这该怎么答才好,说有的话,现在要是不表白,那不就白给了;可是要是说没有的话,那不是骗人吗?
纠结之下,岑青还是选择了一个保守又比较安全的答案:“没有。”
“......”
霍时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又到底想听到怎样的回答,但是不得不说,至少知道了,目前岑青并不会和谁进步入婚姻的殿堂,真的让霍时松了一口气。
他喜欢岑青。
这不可否认。
喜欢上岑青真的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就像喜欢晒太阳,就像呼吸一样简单。
霍时心想,
这样的雄虫,应该没有谁会不喜欢的吧。
不过喜欢是一回事,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可能性,这是事实,霍时不打算开口,或者说,大抵这辈子都不会开口了。
把这个低劣的、有些可笑的秘密,用死亡做为结局,这是霍时觉得最好的安排。
三年之间,霍时虽然单方面地换了联系方式,但是岑青总会异常执着地、往霍时以前的邮箱发邮件,每周一封,从未间断过。
而霍时从未回复。
一年前,岑青进入成年期,检测了信息素等级——这是一只珍贵的A级雄虫,必然会有大好的光明未来。
虽然已经经历了好几次平权运动,但是在这个雌雄数量差异巨大的社会体制之下,高等级的雄虫仍然可以娶上不超过二十个的雌虫,进行雄虫资源的最大利用化。
A级,什么概念?
完全就是贵族世家抢着要的结婚对象,在雄虫如此稀缺的当下,光是岑青单身、军校毕业这一点,就会有无数的橄榄枝抛向他。
这一份好似阴暗的狭缝里面,畏畏缩缩生长、展露枝桠的心意,早在一开始,就不会有结果的可能性。
而霍时更不想说出来惹得岑青疏离、心烦。
他强迫自己开口:
“我认识很多优秀的年轻雌虫,如果阁下不介意的话,可以介绍给阁下。”
“……?”岑青难得地沉默了,他现在甚至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自己的追求对象,现在告诉自己,他可以给自己搭红线。
——老天爷,他的情路要不要这么坎坷啊?
一瞬间,岑青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做出什么表情了,只能僵在那里。
然而霍时把岑青的沉默当成了考虑,他抬头看了看岑青端正漂亮的眉眼,心里有些苦涩,却没有展露半分,面上还是那一副沉着冷静的样子。
霍时继续说:
“如果阁下允许的话,我可以收养阁下。”
这个决定其实霍时在回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甚至他之前特意立的遗嘱,也都是把一切都给岑青。
霍时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能活着回来,他一开始就是想死在战场上的。
他是孤儿,是被联邦慈善机构收养的,在这世上没什么亲人,朋友也很少,几乎没什么牵挂。
所以霍时希望把自己的遗产和所有能给的,都赠予岑青。
事实上,在霍时没有机会拿出来的遗嘱上就是这么写的,如果他真的在战场上阵亡了,那么这份遗嘱就会立刻产生法律效力。
但是,现在霍时活着回来了,而岑青看起来好像也有几分思念自己,所以,霍时觉得,或许名义上的收养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他可以好好地、光明正大地为岑青保驾护航,看着岑青高高兴兴地做所有想做的事情。
“?”
闻言,岑青脑袋有点发懵。
就好像一个巨大的炸弹扔下来,炸得岑青都有些不可置信,那双明亮的眼睛里面全是问号。
在这片刻的停顿之中,岑青真的觉得,今天难不成是他的水逆日,可是要是这么说的话也不对,今天他可是终于见到了三年没有见的霍哥。
但是,不管怎么说,
——我想追你,而你、你、你居然想当我的养父!
这一刻,岑青多么希望霍时是在开玩笑,但是他非常清楚的知道,霍时根本就不是会开玩笑的那种性格。
岑青一低头,他们就这样对视了,
眼前的军雌利落的眉眼很认真地看着岑青,岑青的目光艰难地移到霍时的脸上,又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霍时的唇上。
紧紧抿着的薄唇,就好像深海之中紧闭的坚硬蚌壳,
如果撬开,
如果能够撬开……
他们之间凑的这样近,这是一个多么适合接吻的距离,可是偏偏他们之间并不是那种可以接吻的关系,甚至刚才霍时还说了要收养岑青的话。
多可惜啊,多可惜啊。
他们之间,现在分明凑的这样近。
岑青就这么直直地看着霍时,眼里有着自己都没有发觉的侵略性,完全属于雄性本能的意味,长长的睫毛下面的眼神,几乎要将霍时整个都按在轮椅上压迫。
四下的空气一片安静,这是一个封闭、私密的空间,不会有任何外人闯入。
霍时颤了颤睫毛,双手紧紧地握住轮椅的两侧扶手,指尖用力到发白。
在雄虫不经意间泄漏出来的信息素里面,别说逃跑了,甚至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岑青毫无所觉地,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凑近,那双明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霍时的唇。
他们之间,越来越近,甚至都能闻到彼此身上的气味……
恰恰在这个时候,岑青手腕上的终端就像是抽风了一样狂响。
“滴滴”“滴滴”“滴滴”的声音,在这个谁都没有说话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明显。
“……霍哥,我、我突然好像有件急事,我先走了。”
岑青好似猛地惊醒,哪怕没有反应过来,他也知道自己刚才是极端失礼的行为。
差一点,差一点就完了!
阴影将霍时完全笼罩,眼神藏在睫羽后面,看不清意味,他艰难地从喉咙里面挤出一个单音节:“……嗯。”
岑青一下子起身站开了,慌忙跑了出去。
从落地窗外起照进来的太阳,把岑青的影子拉得很长,又在开门的一瞬间,影子消失不见。
于是,一切声响消失不见,空气中只留下了微不可察的、淡淡的青柚味,那是岑青的信息素味。
“砰。”
一声关门声响起,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
下一秒。
像是终于支撑不住的雕像,猛然碎裂那般。
“唔……”
霍时此刻显得异常狼狈,或者说他终于能不隐藏出他的狼狈了。
他坐在轮椅上,身体因突如其来的强烈对岑青信息素的反应,而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去,霍时的双手紧紧抓住轮椅的扶手,试图稳住自己,但最终还是无力地弯下了腰,额头几乎要触碰到冰冷的茶几桌台。
这一连串动作带动着腿上开始疼了。
阳光透过半掩的窗帘,斑驳地洒在他的身上,却似乎难以触及到那被军装严密遮掩的腿部。那里,是流弹无情留下的印记,疤痕交错,深深浅浅地烙印在皮肤上。
霍时毫不留情地伸手掐紧了,自己那条神经毁伤的右腿。
很痛,但是至少可以稍微清醒。
青柚味信息素勾起的的汹涌,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让霍时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战栗、浑身发汗,窗外强烈的光线照着他,霍时低劣的心思根本无所遁形。
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力,霍时艰难地推开轮椅,爬到了刚才岑青坐过的位子上。
没有谁会看见的。
没关系。
没关系的。
一会而已,只需要一会儿而已。
就这样,霍时蜷缩在了岑青留下的余温之中,仿佛这样能给他带来一丝安慰,一阵头晕眼花,霍时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支药剂,那是他为自己准备的应急之物。
没有犹豫,他迅速将药剂注入体内,动作非常熟练,好像已经做了成千上万遍一样。
冰冷的药剂注射到腺体的感受很糟,就好像是强行被又黏腻又冰冷的东西挤开血肉,带着撕裂的疼痛,完全抵抗的腺体一阵一阵的抽搐发颤,就好像在说,想要别的东西。
想要别的东西。
信息素,青柚味的信息素……
如果注射进来的话……一定不会再难受了……
只是软弱片刻而已,只是放纵片刻而已。
没关系的。
霍时低头,力竭地靠在沙发上,放任自己的贪心,在此时此刻,挣脱开所有的理智,冒出嫩芽,野蛮生长着。
这一瞬间,霍时想了很多。
但是归根到底还是那两个字,“岑青”,归根到底还是这个名字。
“岑青……”
霍时像是闷哼一样,终于忍不住,唤了一声这个名字。
意料之中的没有回应。
不可能会有回应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霍时感到后颈的腺体处那股滚烫的火焰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空虚的寒冷。
那是信息素得到控制后,身体回归平静的迹象。
他缓缓闭上眼睛,鼻尖动了动。
——空气中遗留的气味,是青柚。
哪怕再竭力挽留,信息素在失去了信息源之后,一定会逐渐消散。
直到,再也闻不到任何气息。
———
却看岑青这边。
他一出门就打开终端,看了一下到底是谁几乎是刷屏似的给他发消息,果然不出意料,一点开,就看到周杭那个大写“Z”的头像疯狂地闪烁。
[周杭:哥们!快看星网,你上热搜了!]
[周杭:好家伙,就发个信息的时间,你已经变成热搜第一了!]
[周杭:不是,你见义勇为去了怎么不叫上我,我可是热心市民第一人。]
[周杭:咋不回?好好好,火了就不回我消息了是吧,我看你是忘了,到底是谁每天拿零食投喂你——是你爹我啊!]
[周杭:卧槽,这里怎么还有个傻x,居然还想人肉你,别担心,哥们这就替你怼死他!]
岑青看了一眼,回了一串省略号[……]。
都走过了一个街区,岑青突然之间站定了,脑子里“嗡”的一下反应过来。
靠!
该死的,他怎么连霍哥的联系方式都还没有加啊!
思及此处,岑青懊悔地蹲下身,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心里悔的肠子都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