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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青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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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内。
这座二层小别墅,自踏入门槛的那一刻起,岑青关于这里的所有记忆,都在此刻被瞬间唤醒。
屋内空间很大,光线透过宽大的窗户,洒满每一个角落,一楼客厅采用了开放式设计,没有繁复的装饰,以简约为主打,黑白灰三色调,就和霍时一样,非常的干脆利落。
二楼则是较为私密的休息区,包括卧室和书房,还有一个健身房。
三年了。
岑青已经三年没有来过这里了,其实,三年前他甚至还在被霍时救了的第一天,住进过这里,不过很可惜,也就住了一晚。
之后霍时第二天就亲历亲为带他去体检,然后就是雄虫保护协会听到消息后的火速介入,联邦也马上就安排了给岑青住的房产,岑青自然没有理由也没有借口接着赖在霍时家里了。
但是很神奇,哪怕是三年过了,岑青依然可以清清楚楚的记起来,三年前,那天晚上,自己到底是有多么狼狈又不安地被霍时带回这里。
刚刚穿越就算了,还被卷入了极端分子挟持虫质的炸楼事件,那个时候岑青一个人躲在破损、摇摇欲坠的楼梯三角区,外面是烟雾爆炸的飞沫、轰鸣,炽热的火焰、坍塌的高墙楼层。
那个时候,岑青真的以为,自己虽然莫名其妙没被一锅端炸死,却要死在那儿了。
但是,霍时出现了。
在轰隆不断的爆炸声和四处都在坍塌的建筑物中,霍时以极其矫健的身手,在大部队撤离的时候发现了岑青。
而在那个时候,霍时甚至不知道岑青不是雌虫。
所以说,不管那时被困在那儿的是谁,是什么样的身份,霍时应该都会去救。
三年过去了,岑青只记得,在爆炸的余波和振热快要将自己淹没的那一刻,一个身影飞快地、毫不犹豫地冲了过来,将自己完完全全护在了怀里。
巨大、漂亮的黑色翅翼铺天盖地一般展开,坚不可摧地挡住了一切炽热、危险和爆炸,还带着一丝叫人不由自主觉得安定的苦薄荷味。
那个时候,岑青很不争气地在霍时宽厚、温暖的怀里哭了出来。
真的、真的很不争气。
但是岑青忍不住。
莫名其妙就穿越了,莫名其妙就差点要死了,莫名其妙失去了自己原有社会的一切联系,莫名其妙就那么倒霉。
当时的情绪百味交杂,岑青现在甚至已经说不太出来,那个时候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反正哪怕就是被霍时带到了安全地带,岑青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扒拉着霍时,死死攥着不肯撒手,看起来有几分滑稽,但是岑青真的很已经是肌肉本能地去紧抓着霍时的衣服了。
在岑青心态全崩的时候,霍时看着冷硬、不近人情,但是却意外地,偏偏就是那么宽容地包容了岑青的一切负面情绪,而那些关于稀里哗啦的负面情绪,甚至现在岑青都觉得很幼稚、难以启齿。
人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是坚强的。
什么狗屁乐观,什么狗屁开朗,在那一刻,就这么被一冲而塌,全部崩盘,岑青甚至迷茫得有些不知所措。
但是那天晚上,洗了个热水澡之后,安安静静地躺在霍时家里蹲客卧里面,躺在柔软的被子里,有一个安全的庇护所,甚至在那之前,霍时还给岑青做了顿热腾腾、香喷喷的晚饭。
或许,心动就是从那一天开始的,可是具体是从哪一刻开始,岑青却说不上来。
被救的那一刻?
吃一口饭的时候?
靠在枕头上的时候?
都对,也都不对。
总之这份心意,维持至今,三年之中,岑青以为或许这份喜欢会变淡,时间总会冲淡一切的感觉,正如时间已经完全冲淡了岑青当初的不适应和恐慌。
但是,爱是不一样的,历时越久、等待越久,岑青反而越觉得坚定、清楚。
三年之后,岑青又踏足了这里,他心里暗暗发誓,为自己加油鼓劲,一定要好好表现!
其实一路上岑青都很想去帮霍时推轮椅,但是,奈何这个军部的轮椅实在是太高级了,根本就不用人在后面推,完全机械式智能前进,非常的方便。
霍时在沙发边上停了下来,把异常显眼的玫瑰放在了茶几桌上,示意岑青可以坐在沙发上。
“岑青阁下,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拿这个擦一下手。”
说着,霍时打开茶几桌下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包没有开封的湿巾。
“好、好的。”
岑青手忙脚乱地接过来,开封了之后抽了一张湿巾,擦了一下手,擦掉了手背和手指骨节上面的血渍,岑青人高马大的,手掌也很大,拳头跟沙包没什么差别,怪不得能把徐不凡打得屁话都不敢讲。
霍时装作不经意间低眉,静静的看着岑青。
三年过去了。
岑青看起来并没有很大的变化,只是好像更高了,肩膀更宽了,身上因为军校的长期训练,所以也有了很明显的肌肉线条,一身的毕业生制服更显得整个人挺拔英俊。
脸上倒是没什么变化,
岑青生来就浓眉大眼、五官非常端正,头发乍一看是黑色的,不过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稍微有点偏褐,并不是纯黑,而且带一点自然卷。
那么大一只,坐在沙发上,都显得沙发变小了。
应该很受雌虫欢迎吧。
霍时这么想着。
“霍哥,刚才那个是谁啊?”
岑青扔完湿巾,试探性地发问,眼睛直直地盯着霍时看。
“以前是未婚夫。”霍时淡淡地说。
抓住关键词,岑青一下子瞪圆了眼睛,愕然道:“未婚夫?!”
“是前未婚夫。”霍时更正道。
“哦,哦哦哦,”
闻言,岑青提到嗓子眼的心又安下去了,不过他并没有完全放松警惕,又小声地问,
“那我打了他,霍哥,会生我的气吗?”
听到这话,霍时感觉很奇怪地看了一眼岑青,不明白岑青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不过还是回答道:“不会生气。”
那就好那就好。
那就证明霍哥和那一看就渣的家伙没有任何可能!
岑青这才是真的心里松了一口气。
茶几上,那一大束岑青精心挑选的玫瑰漂亮得十分惹眼。
每一朵都饱满,花瓣层层叠叠,轻轻柔柔地交叠在一起,阳光透过半开的窗帘,斑驳地照在这些花朵上,每一片花瓣都似乎被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边,闪烁着耀眼而不刺眼的光芒,美得让人心醉。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柔软而甜蜜起来。
霍时有些走神,自己有生之年居然能收到这样的花,甚至还是岑青送的。
岑青今天狂奔到花店里面,第一眼就看到了这一大束最贵的玫瑰,直接干脆利落刷卡就买了,一路小心翼翼,精心呵护,这才完好无损的送到了霍时面前。
霍时的目光跟着岑青一起放到了那一大束玫瑰上,他冷厉的眉眼有一瞬间的柔和,对岑青说:
“对了,玫瑰很漂亮,谢谢岑青阁下。”
听前半句话的时候,岑青还有点得意,可是听到后半句话的时候,岑青的表情一下子就垮了下来,又想到了什么,语气之中带着委屈地说:
“霍哥,你一定要这么和我生疏吗,三年前到底为什么,你换了所有的联系方式,却……半句话都没有留给我。”
霍时没有回答,反而转移了话题:
“家里面什么都没有,也没什么能招待岑青阁下的,非常抱歉,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为您泡一壶茶。”
“霍哥!”
岑青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了霍时的轮椅侧把手,防止霍时逃跑。
“岑青阁下,请说。”
霍时坐在轮椅上,实际上军装下的肌肉已经暗暗绷紧了,整个身体就像是一张拉满了的弓一样。
太近了。
刚才岑青一下子就靠了过来。
按照岑青这个年纪,正是血气方刚的雄虫呢,身上的信息素一阵一阵的,哪怕是有意收起来,也会在不经意间泄露出去。
而霍时,偏偏又是几乎从来没有没碰过雄虫信息素的。
他的身体已经不堪重负,甚至到了僵化症晚期,就像是饥渴至极、从来都没有被浇灌过的干土地,哪怕是闻到一滴露水的味道,就会像疯了一样渴求、贪心。
所以,此时此刻,霍时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到。
——岑青的信息素,是青柚味的。
成熟的青柚味。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隐秘甜意,却又远远超越了普通的甘甜,不张扬却足以让人心生欢喜。
这一股微小的信息素不急不缓,悠然自得地穿梭于空气之中,明明是很好闻的味道,却反而让霍时备受折磨。
在雄虫信息素的笼罩下,他竭力想要维持在岑青面前的形象,可是手上暴起的青筋,却很不给力的暴露了他的狼狈。
生怕岑青注意到,霍时垂眸,侧头避开岑青的视线,再次开口转移话题:“谈恋爱了吗?”
“什么?”
岑青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导致他没有动,依旧是离霍时那么近。
霍时浑身紧绷地重复了一遍:
“岑青阁下这三年有遇到喜欢的对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