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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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谢雅星被护士不甚温柔地扶到等待区的床上躺下，她知道，此时她的宝宝已经离她远去了，有时候相聚总是短暂，离别才是最常见的方式。
她突然想到周志琦，他们结婚三年，总是聚少离多，也许他是对的，他们没有必要在继续了。
短暂的休息后，谢雅星慢慢穿上衣服出了手术室最外一道门，此时哥哥已经在外面等着她了。看到哥哥的那一瞬间，他纠结而心疼的眉头，让她再也无法强装坚强，哭了出来。
谢嘉把小星搂在怀里，不管别人侧目，将下颚抵在她的额头，像情侣一般轻声哄着：“好了，别难过，还会有的，还会有的。”
在小星进去手术的这段时间，他在外面心慌地等待，她没有告诉他为什么要做掉孩子，于是他猜测她和周志琦之间可能发生了矛盾，而且不可调和。因为在他打过的几个离婚官司中，都有这样的情节。
“周志琦知道么？”谢雅星正软弱地靠在椅背上看窗外掠过的街景，忽然听见哥哥问。
“不知道。”她回答，一动不动，没有情绪，继续安静。
给小星盖好被子，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她能够到的地方，谢嘉打算去家政公司找个专门护理小月子的陪护人员。临出门的时候，小星叫住他，用平和中带着一点温柔的语气说：“哥，璐璐的事情在我这里就是终点了，你放心。”
半晌，防盗门关上，谢雅星继续看房顶，她也许不能理解许璐，但她好像可以理解哥哥的思念，因为哥哥这样在她看来感情低调的人，说不定才是最执着于感情的。
谢嘉开着妹妹的甲壳虫按照插在门缝里的家政公司名片上的地址奔去，虽然出门已经电话联系了，但是他不放心，必须当面确定一下人。
一路上他的心情都不轻松，小星做掉孩子都没有跟周志琦商量，可想而知他们的关系已经到了怎样的地步。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曾经令人艳羡的爱情走到需要生生切断生命连结的地步？！倘若是周志琦的错，那他一定不会饶了他，谢嘉愤愤地想。
正要拐弯过环岛立交，左前方的女交警冲他打了个手势。谢嘉怔然，心里嘀咕我怎么了，可还是按照交警的指挥，靠边停车。
“同志，您好，请出示您的驾照。”谢嘉放下窗户听到纤细但严肃的声音，他连忙把驾照拿出来交给她。
见她看看驾照又看看他本人，谢嘉忍不住问道：“请问您为什么拦我？”语气说不上客气不客气，他只想赶紧去家政公司。
“这段路早7点到晚7点小型车辆禁行，您不知道么？”女交警直视他的眼睛反问道。
“不好意思，”谢嘉已经多年没有在丰山独自出行了，“我在上海工作，昨天刚回来，不知道这段路的行驶规则。”他前后瞅瞅，确实只有公交车，没有其他小型车辆。
“前方有提示牌的，作为一名老司机，应该看得懂吧？”女交警用手指指谢嘉背后的那个路口，又看了看驾照，说。
谢嘉听她这样说，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左手握拳放在嘴边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十分歉意地说：“实在对不起，我……没注意。”
“没注意？”女交警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嘴角噙着一抹莫名的笑意，“驾驶员文明行车守则第一条：自觉遵守交通法规，维护交通秩序。您是老司机了，路上的标志标牌怎么能不注意呢？！”这话里带着点儿疑惑，带着点儿批评，又带着点儿讽刺的味儿。
“对对，是我错了，我应该集中精力。那个……要怎么罚，您说吧。”谢嘉着急，说着就从口袋里拿出钱包准备付款。
“哟，您理解错了，我们交警在路上处理违章，主要的意图是批评教育，以达到让您警醒、确保下次不再违章的目的，保证道路交通畅通无阻，给每一位驾驶员都提供良好的行车环境。至于罚款，只是警示手段而已，您这样不耐烦敷衍了事是不对的……”女交警表情轻松，例行公事地对他教育道。
谢嘉更着急了，没听她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对不起，我打断一下。谢谢您的谆谆教诲，我听进去了，我家现在有病人，您看您可不可以通融一下，快一些开罚单，我得赶紧去找个陪护。”
“既然这么着急，您就应该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女交警继续说。
“拜托，”谢嘉忍不住声音大了起来，“您遇事是不是也得分个轻重缓急？病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您能负得起责任么？如果您不介意负责，我可以在这里等，不过我是律师，我要是告你，你可一定不会赢。”他脑子够乱了，小星流产，小星家庭矛盾，小星知道他跟她最好的朋友一夜情。他没有任何耐心再在这里和女交警磨叽下去，他只想赶紧把陪护找回来照顾小星小月子。
女交警顿了一下，火气也上来了，“同志，您这什么态度，告我？好啊，看清楚：丰山市公安局交警大队二大队曾煜佳。”她指指胸排，示意谢嘉看清楚，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窗口伸手进去拔了车钥匙，“鉴于您对执法人员态度恶劣，您的车被扣了，请您在一周之内带上行驶证到二大队接受处理。”不卑不亢地说完，她转身就走，像一只骄傲的小公鸡。
谢嘉生气，拍了一把方向盘，扣就扣，今天先把今天的事办完，一周之内的事情明天再说。
于是，他下车松宽了一下胳膊腿——他这样高大的身材在甲壳虫里实在憋屈——朝出租车乘坐点走去，边走边冲女交警字正腔圆地喊：“曾同志，麻烦您帮我锁一下车。”没等那女交警投来羞愤的眼神，他就头也没回地走了。
曾煜佳听见他嚣张的口气，气鼓鼓地扭头甩给他的背影一个大大的白眼。这是她自毕业执勤半年来第六次截下甲壳虫，她喜欢甲壳虫，可爱漂亮的外型应该是每个女孩子的最爱吧。大学的时候她就曾经幻想过，自己结婚的那一天，一定要努力把丰山所有颜色的甲壳虫都借到，组成一个五颜六色的毛毛虫车队，穿梭于丰山的大街小巷，那感觉一定好极了。
可是今天，当灰色的车窗放下时，她愣住了，里面居然坐了个男人，而且是一个帅气好看、让人心动的男人。不过他的确违章了，这段路去年年底就被设置成分时通行，只有公交车可以随时通过。
再次看他，他的气质非同一般，一看就是涉世多年，不像她身边的男同学，一个个幼稚、轻狂地可笑。收到他目光的一瞬，她好想留住他多说几句话，于是用公事的口吻和他交流。他显然是真的没有注意到前方路口的标志牌，不然他不会嫌逊地道歉。这让她玩心大起，口若悬河地“教育”起他来，直到他打断她说他家里有病人，她才发现玩过了。
本来她打算再说一句话就立马开罚单的，可是他的耐心好差，居然生气突然发起火来，一副牛哄哄谁怕谁的样子。哼，我曾煜佳从小可没受过这种委屈，你以为就你会发火啊，行！车你甭想拿了，下次再说吧，还得看本小姐乐意不乐意。
谢嘉把陪护接回家，厨房、洗手间介绍了一遍，就去买菜了。他扯了一张便签，写下：曾煜佳，放进钱包里——小星的车被扣了，他还没告诉她，幸亏这几天她不能出门，明天他得去一趟，“接受处理”，把车弄回来。
按照陪护嘱咐的，谢嘉买了乌鸡、鸽子、小米还有一些蔬菜。中午饭做好，谢嘉把小星搀坐起来，背后塞了个靠垫。
陪护把碗递给谢雅星，然后在她的腿上铺了一块干毛巾，以防汤水滴在被子上。谢嘉笑，干毛巾其实是多余的，因为他们俩从小练就了吃东西不拉洒的本事，否则爸爸的筷子会及时“伺候”。
安顿好谢雅星，陪护拿起她的衣服准备去洗。谢嘉走进卧室，坐在小星床边的地毯上，看了她很久，才问出口：“小星，你和周志琦闹矛盾了？”
谢雅星往哥哥的方向无力地侧着脑袋，脸色还没有恢复血色，淡淡地看着他，语无波澜地说：“他要和我离婚。”
“为什么？”他惊诧地皱眉。想到是一回事，亲耳听见是另一回事，谢嘉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人人称羡的小夫妻要离婚。
“男人那点儿事呗。”谢雅星寥寥带过。
谢嘉语气暴戾起来，“他在外面有人了？”不知不觉握紧拳头，骨节泛白。
谢雅星听出哥哥声音里的愤怒，用力抬起手握住他的胳膊，倒是反过来安慰他：“哥，别管他了，我已经心灰意冷，没有退路了。”
“就让他这样放任自流？你行，我不行！”谢嘉气得胸口起伏不定，额头两边的血管鼓了起来，“我就这一个妹妹，我没法捧在手心里，交给他他却不知道珍惜，这个王八蛋，我去找他。”说着就要起身。
谢雅星急忙使劲拉住哥哥，“哥，你别生气，哎哟……”谢嘉起身的幅度太大，她去拉他，抻着了。
“怎么了小星？你别乱动。”谢嘉一边心疼，一边余愤未平。
被哥哥扶着肩膀再次躺下，谢雅星顺势拉住哥哥的手：“君既无心我便休。哥，你也别去找他了，镜子已经碎了，修又有什么用？怪就怪我当初没听你的话，现在想来答应和他在一起也是虚荣心惹的祸，其实我心里至今都没有一个确定的标准，究竟想要一个怎样的丈夫。”她看看窗外，抿了抿嘴，“我是自作自受，认了。”
谢嘉看着小星有意超脱的表情，说不出话，心里沉甸甸的，她该受了多少煎熬才从伤痛中解脱出来。
“唯一觉得可惜的，是宝宝，”谢雅星忍着不哭，可还是哽咽了，“我想一个人照顾ta来着，给ta所有的爱，可是……可是ta只是一个空囊。”
“小星，”谢嘉弯下腰颤抖着双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水，柔声安慰道，“不哭了，乖，宝宝会有的，我们小星还这么年轻。”
他心里难过极了，此时又开始怨怼他和她之间无法改变的伦理关系。如果他可以照顾她，他不会让她有任何委屈，他会给她最好的生活。可是，一切都只是“如果”。
晚饭后，谢嘉送走陪护，在单元门口遇到了许璐。那一瞬间，两个人僵在那里，都有片刻的尴尬，最后还是许璐先开口打招呼，谢嘉感叹他们都不再是孩子，变了。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离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