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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不去参加极限运动挑战可惜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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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岸谷家的时间里,世初淳误打误撞得知了赛尔提与岸谷新罗纠葛的情意。
妖精与人类、疼痛与爱意,欺瞒与寻觅,哪一个关键词单独拎出来,都足够叫追求质朴情谊的人焦头烂额。
她问了赛尔提一个问题,“被残害了,难道不会感到愤怒,难以释怀?放得下吗,亲近的人欺骗、伤害自己的事。”
莫非不是如她那般,越亲密的,越耿耿于怀?
“怎么会这么想?”
异国妖精困惑得脖子以上空荡荡的部位,直喷黑气。好在她戴着的橙黄兽耳摩托车头盔,把全部的怪异情状统统掩盖在其底下。
过去的事已然过去,弥足珍贵的未来尚未到来,怎会甘心困顿于过往的事儿,妨害到她与喜爱之人。
再者说,人类的寿命稀薄得像是书本的篇章,翻过了就翻过了,再无回头查看的机会。吵吵嚷嚷,只是耽误她和新罗在一起度过的有限时间。
莫非要等他入土了,她还年轻,再回想起来,追悔莫及?
当然,现在的赛尔提全然不敢思量心仪的对象将来必定会死的结局。略一思考,就有头野兽要从被割断的脖颈处钻出来,使她变成面目全非的怪物。
【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女童在异国妖精的手机上打字,【您对他的爱,超出了横亘在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伤害。不论是物种、年龄、瓜葛……】
还是……
必将滑落的未来。
【对。】赛尔提点点头,碰碰孩子的额角,【你能明白我的感受吗?也是,你是该明白的。】
世初是个早慧的孩子。
可是早慧,也预示着早早地接受到外部的干扰与侵害。
不,她并不早慧。相反,往往在应该明断的事情上,迟钝不已。
她该明白吗?任由自己走在一条错误的道路上。世初淳迷茫地抱住了异国的妖精,脑袋搁在对方柔软的肩膀间,想要从她那里汲取到一点勇气。
她的脸映照在多平面的玻璃樽前,折射出几十个情态各异的自己。
她们或童稚、或豆蔻、或开口,或不语。
有的跪地恸哭,有的满脸挫败,有的歇斯底里,质问着“为什么是你?”、“为什么非得是你?”、“为什么我们失败了,回到起始点的,会是洗光了记忆,对一切无知无觉的你?”
是她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女童眨一眨眼,异常的幻象消失无迹。
五日期限易过,深爱着女友的岸谷新罗忍无可忍,拎起碍眼的小孩,扔给他那来往也无所谓,死绝了也没什么影响的朋友,折原临也。
在收集情报方面崭露头角的情报贩子折原临也,站在天台,提着女童的后衣领。
他拎着幼童在高楼漫步,美其名曰吹吹风,感受感受天地之大,无奇不有。
“陷入危机时祈佑着父亲来寻,大显神威救济。被拯救了,反而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采取冷暴力。因为与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想要离开,又困顿于自己的无能,死皮赖脸地依靠着他人的力量生存。”
“有着想死的心,还惧怕疼痛,没有实行的勇气。坦诚自己的懦弱,偏接受不了所处的困境。结果好几年连口都没有开过,不尝试说话而自我封闭。”
开工没多久的情报贩子,晃荡着手里拎着的女童,两眼挑满了讥诮。
那讥讽的眼神、言语,是纺织的仪器,来回运作,反复穿梭者,化为一根根绵长的刺,要扎进被他逮住的、玩乐对象的眼里、耳朵里,穿得人浑身难受,处处不爽利才好。
“你以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所有人都得围着你转?我只要现在丢你下楼,你就不过是一具平凡的,得拖去火葬场烧成灰的尸体。还认为世界是虚假的,你是真实的?”
“别笑掉人大牙了。”
“长这么大了,还抱着那种不切实际的妄想,我看虚妄的那个人是你吧。看吧,你目前这种瑟瑟发抖的反应,还有恐惧着又不能还手的表现,多滑稽。”
性格乖张的中学生左右甩晃着新到手的玩具,丝毫不介意脱手了将易折的人体组织砸个粉碎。
他口口声声宣扬着自己爱着人类,对待心爱群体的一份子的态度却恶劣至极。
“摆出一副努力奋进的样子,实际一直以来都在原地踏步。你莫须有的勤奋,比路边抢食的野狗还不如,矫揉造作倒是真真实实,到底是在装给谁看?以为这样就有人能表扬你?”
“假装表现乖巧,就能不遭遇到生活的打击。以为老实本分,就能避开外部的损害。开什么玩笑,世界可比你想象的复杂许多。”
“倒是给点有意思的反馈啊。小~哑~巴。”
仗着世初淳回不了话,予以尖酸刻薄地抨击。幼童的痛苦即是他的愉悦,世人的悲哀会为他奏响喜悦。
他们脚下是八层楼高度的无防护空地。光往下一瞥,就足以让人头晕目眩。
折原临也正说得开心呢,尤其是对方还是个回不了嘴,只能听着他加农炮吨吨地输出的小鬼头。
朋友……
假若眼里全无他本人,却能听从异国妖精的三言两语,为了他抵挡伤害的岸谷新罗,也能称之为朋友,那岸谷新罗确实是他当之无愧的朋友。
也是对折原临也的影响最为深远的一个。
他的人生方向,生活理念也为之而改变。
即使当事人毫不自觉,发觉了不会有分毫的在意。
怪医岸谷新罗的心里只有赛尔提,并认为世界在赛尔提的脚下,一文不值。全人类同理。作为朋友的他也是。
对异国妖精狂热,对全人类无所谓的岸谷新罗。
对全人类狂热,又反复试验、簸弄、戏耍的他。
他们是旗鼓相当、臭味相投的朋友。
折原临也还想说些什么,就听到身后传来咣咣当当的杂音。
染着一头金发的学生平和岛静雄,全身挂着大大小小的伤痕,后面的楼道东倒西歪地躺满了围殴对方的混混。
是他最讨厌的单细胞生物啊。折原临也嗤之以鼻。
他披着黑色的外套,单细胞就穿着白色的衬衫。他善用头脑战,单细胞就一根筋靠蛮力,好似非要得和他唱反调似地。不愧是他第一眼见到了就生理性厌恶的人。
偏生他们两个人打过、杀过,到头来谁也奈何不了谁。
岸谷新罗不介意他们争个分晓,死哪一个都行,双死也无妨。
折原临也当机立断,抛出手里提着的女童做挡箭牌。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专心一意输出价值观的分毫,被找上门来的平和岛静雄终止了嘁嘁喳喳的传教模式。为求脱身,抛出小孩,扔给了相看两厌的小静。
假如对方能再混帐一些,发泄满腔的怒气在这个孩子身上就好了。
小静最好杀了她,变作一个彻头彻尾的异类。
或在帮派争斗中,让那个女童伤重致死,这样便能一鼓作气毁掉那个怎么干也干不趴下的小静的人生,圆满了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的夙愿。
至于介绍了他与平和岛静雄相识,也无所谓他们相杀到两败俱伤,甚至于全部死光光的岸谷新罗,是否会为此付出代价,在心爱的、狂热的异国妖精那里交不了代?
想来艰巨。
纵然亲身体验了那么残酷的极刑,异国妖精依然无法抑制地爱上了刑罚的施予者,恐怕即便将来知晓了砍掉自己头颅的,正是爱人的父亲,也会顺水推舟地谅解掉。
多么畸形、美妙的爱。
世界实在是太有趣了。
因此,厌世的,不懂得人心可贵的人们,才要好好地吸取到教训。
他是玩转棋盘的神明,调动着深爱的人民的悲喜剧。
当然,他会一视同仁地深爱着他们的。连同世人的缺点一起。
“不要跑!”刚吼出一声的金发学生,忙不迭地接住朝面门而来的人体盾牌。
见是个小孩子,平和岛静雄愣了几秒,对那个恶心的跳蚤油然而生的厌恶又增添了几分。
他见自己抓疼了她,打算把人放下,还得是轻拿轻放的那种。他真怕自己一用力将孩子的头给拧下来。
好巧不巧,后头紧接着追来了一大波找他干架的追兵。
平和岛静雄没有迁怒幼童的意思,只打心里诅咒那个经常诬陷他、惹怒他的混球。他一闻到对方的臭味就想要作呕。
该死的跳蚤!都是他弄的好事!要不是他……
学生时代的平和岛静雄,还不是未来在池袋地区百战百胜的池袋干架傀儡。
他两手揣着孩子没办法动手,也不能寄望于拉帮结派殴打他的混混们,能有不牵连无辜幼童的道德品格。
金发学生思考了一秒,揣着敌对者抛过来的女童开跑。
至少要先把这个孩子放到安全的地方去,他才能腾出手收拾掉那些碍事的东西。
倍受打击,从而让打击者折原临也从中获得乐趣,构成“打击乐”工具的世初淳,被晾在天台吹了几小时风,又陷入了新一轮被动跑酷的极限运动之中。
翻墙、上楼、下台、跳跃,一系列超高难度的动作,被揣着她的人轻松完成。让女童在胃部排山倒海之际,为了转移注意力,想天、想地、想月亮,想感慨。
这人不去参加极限运动挑战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