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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灰色的砖瓦,青色的石板,还有缝隙中生长的绿色苔藓……这个南方的小镇,承载着新奇和陌生,就这么闯进了穆嘉毅的童年世界。
      他抱着一个包,像一条小尾巴一样紧紧地跟着前面的女人。穆嘉毅抿着嘴唇,低着脑袋,用眼角打量着左右。绕过挑着扁担来去的男人,还要避开斑驳的墙壁,他小心翼翼,生怕弄脏了自己的棉布衬衣。
      唐彩瑛穿着白花蓝底的长裙和白色凉鞋,露出匀称的小腿和光洁的脚踝,显得女人味十足。鞋跟踩踏着石板,发出清脆的响声,在热闹的说笑声中,独树一帜。
      耳边传来听不懂的歌谣,穆嘉毅怯生生的抬脸朝声源看。原来是一个划船的阿婆,嘴里咿咿呀呀的唱着。水里的微波荡漾开来,在竹筏子后面形成一道不宽不窄的水痕。嘉毅小跑到女人旁边,问:“妈妈,这就是江南小调吗?”
      “是吧。”唐彩瑛眼睛看了看河里,又看了看儿子。

      傍晚的夕阳,散发出暧昧的光,橙黄的色彩透露着暧昧的情调。
      在岸上走了很长的路,俩人才拐进长长的巷子。石板缝里低低的青苔,在潮湿的空气里显得湿漉漉的。穆嘉毅跟着妈妈高跟鞋踩踏的节奏,来到了两扇敞开式的大门前。高高的门栏,门上贴着的光怪陆离年画,早已失去了往昔的色彩,变得苍白。
      妈妈敲了敲门,就看见院里一个正在编制竹筐的老人站起身来,怔怔的看着他们。
      “妈妈……”小嘉毅抬头看着母亲,腾出一只手拽了拽她的裙摆。
      “嘉毅,来。”唐彩瑛放下手里的箱子,招呼身后的儿子。
      她摸着穆嘉毅的脑袋,问老人:“大爷,请问这是李家路51号吗?”
      “啊,是的。你们是……租房的?”大爷说着,嘴角皱起来,露出牙床。
      “是,我们在火车站外边看到的。”唐彩瑛向前一步,微微压低了身子,尽量和老人的视线持平,“大爷,您这边的房子租出去了吗?”
      “哦…..”老人佝偻着腰,摆了摆手。他重新蹲下来,伸手把刚才自己坐着的小凳子拿起来,递向唐彩瑛。
      她赶紧摇了摇头,示意老人自己坐。老人一手握着自己的脚踝,另一只手举着小凳子,冲着她身后的男孩子笑起来。
      穆嘉毅把包放地上,接过小凳子,然后绕到老人身后,放下,“爷爷,你坐。”
      “好孩子。”老人抬起手掌,揉了揉嘉毅的头发,仰起脸和唐彩瑛说:“你先等会儿,等我家儿子媳妇儿回来。”

      老人刚说完,一阵脆生生的叫骂声就响起来。
      “你说你,让你干点什么都不成,我真是遭了八辈子霉呦!”一个高挽着衬衣袖子,梳着短髻的女人端着满满一盆衣服,踏进门来。随她进来的还有一个矮矮的男人,也许是因为挨了骂,灰头灰脸的。
      “咋了?”老人看了一眼后进门的男人,问。
      “还不是你家儿子呦,今天卖鱼一天的钱,都丢……”女人气愤的讲着,在看到角落里的母女俩方才停住。她上下打量了唐彩瑛几眼,然后转过脸瞅了瞅自家的丈夫,“你认识?”
      男人赶紧摇了摇头,这才名正言顺的又看了眼唐彩瑛。他的视线从人移动到地上的两个包,不确定的问:“租房子的?”
      “是的,大哥。”唐彩瑛应了声,然后又冲那个女人点了点头。
      “那跟我来吧。”男人从窄窄的窗台上拿了一把钥匙,跟唐彩瑛道:“要出租的是个阁楼房间,您们不介意?”
      “先看看。”唐彩瑛拍了下儿子的肩膀,嘱咐道:“嘉毅,先在外面等一下。”
      她跟着男人进了堂屋,顿觉光线暗了好多。木制的楼梯,踩上去发出“吱吱”的声音。她伸出手指轻轻从扶手上掠过,粘腻腻的触感,定是厚厚的尘垢了。
      正当她抿嘴的时候,男人回过头来,露出了一点笑容,像是在解释一般,“很久没人上来了,一直没收拾。”

      阁楼间不是很大,但是足够俩母子落脚了。男人站在一旁,看着唐彩瑛左看右看,急忙的加了一句:“租金好商量的。”
      他在院子里听到唐彩瑛是租房,就觉得阴霾的心情有了好转。这个女子,穿衣打扮一看就是城里人,教养想想也要比自家的母老虎好。
      “恩。”唐彩瑛弯起嘴角,笑着问,“是多少呐?”
      男人刚想回答,就听到院子里传来陈秀秀的声音:“李元,你个死人赶紧下来!你被女人勾了魂了啊,赶紧下来给我晾衣服。”
      李元泰噔噔噔的跑下楼,剩唐彩瑛一个人。她站在楼梯的半截儿腰,视线从门顶穿过,正好看到陈秀秀狠狠地抖衣服。

      穆嘉毅站在院子里,默默的看着墙头,那里有一开着花的树枝俏立。他朝上望去,只见花开满树,艳丽如霞,趁在黄昏柔和的光线里。锥形的花簇里,每一朵小花都含羞的开放着,犹如擦了粉色胭脂的女孩子,真是美极了。
      他仰着脸,完全没注意妈妈走出来,站在院子里和陈秀秀商讨房租问题。他沉浸在自己小小的世界,感到所有声音远去,只剩绚烂一树花朵。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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