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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诸事不宜被人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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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走?我带你过来说是看在王贩子的面子上,你还真心大信了,真以为那死鬼的面子有几斤几两,打量我不敢动你,还跟我讲这种狗屁话。
下次?燕子飞过我这里我都得拔几根毛下来,你小子还打算全身而退,是看我是个瘸子好欺负奈何不了你是不?”酒鬼也不装了,往后退了几步,冷笑着朝马志强放狠话。
马志强知道这是图穷匕见,狠话讲完就该打架了,只不过他处于弱势手边没有武器,只有建国婶子给他的一个竹编箩筐,轻飘飘的啥用也没有。
他眼角扫了周围一眼,想找根棍子也好,但四周干干净净也没有堆放杂物,很有难度,尤其不知道那棵树上不知道蛰伏了几个人,没东西在手实在没底。
他心高高提起,又懊恼他这么个容易撞见破事的命。
酒鬼放完狠话,吹了口气息匀长的口哨,口哨刚停,树上就蹦下两个壮汉,一个高个白面孔手上拎着一根粗棍子,另一个矮个黑面皮反手藏着两把弯镰刀,面上和那酒鬼一样都露出如出一辙的宰羊冷笑。
马志强对比着自己和那两人的差距,他和那高个差不多体型,单打独斗说不定打得过,但他手上没有家伙,三人一起上的话,他也只能尽全力拼了。
高白面和黑面皮边笑边缓步过来,手里耍着棍子和镰刀压迫马志强的心理,而酒鬼那人非常有自知之明晓得自己弱势,往后慢慢退去留给两人主场。
马志强全神贯注盯着两人的动作,他现在唯一的突破口就是那个酒鬼,二打一他不行,但那个矮黑皮瞧着脚步相比另一个而言有些虚浮,好突破。
但另一个怎么让他没空腾出手帮忙呢,马志强身体下沉,举出箩筐做出防备的姿势,右脚在地上顺着沙土滑了个小弧形支撑自己的身体。
他感受着右脚下的沙土,有了主意。
马志强没等两人围拢他,靠近一定距离后快速把脚底的沙土踢向两人的面孔,同时快速举起那竹编箩筐砸向白面皮,又险而又险躲过黑面皮那没了章法乱挥舞的镰刀,蹲着身子伸出脚绊倒矮黑皮。
随着白面皮死命揉着眼睛,黑面皮摔倒在地挣扎着爬起来,马志强没几秒就奔到了酒鬼面前,酒鬼见状不妙赶紧跑,但瘸子本就跑不快,马志强直接掐着酒鬼的脖子逼近墙,嘴上放话威胁那俩:“再进一步,我就撞死他。”
白面皮一双眼睛通红,他晃晃头上的泥土,瞥向摔倒从地上站起来的兄弟,两人眼神对视,白面皮冷笑道:“有本事你就撞死他,撞死他我们马上就报警,看警察不把你这个杀人犯给抓了!”
报警?可笑,坏人竟然还威胁一个好人去报警,真有底气,马志强一瞬间觉得这个世界好荒谬。
“你们以为我不敢吗?”马志强手里加了把劲,把酒鬼的脑袋贴得离墙面更近了,但始终没有真碰上。
马志强有着底线,那俩人可没有,见着这么一出,俩兄弟就知道马志强只是虚张声势,有了保底的他们越发嚣张:“怎么你不敢?要不要咱们哥俩帮你一把,等你蹲了牢,咱们哥俩去探望你,别怕,那里咱们熟的很。”
马志强知道自己露怯了,这时候再拿酒鬼威胁就没了用处,没看他们一点都不怕还逼近几步,他还是跑路要紧。于是他掐着酒鬼的脖子,一点点往后退,打算退得远点再跑。
哪知道马志强为了人质的安全,没有用死劲,手上还放着一点生机,那酒鬼口袋里就藏着一把匕首,待马志强把人推向那兄弟俩时,那把刀就从马志强胸口划过。
马志强只觉得胸膛刺痛了一刻,但脚步没敢停,往弯弯绕绕的巷子外面跑去。
跑到路不认识了就翻墙走墙头,走过了好几个窝棚才看后头没有人追上来,才躲在一个隐蔽处停了下来。
他胸口的棉袄都破了,里头跑出不少棉絮出来,他手忙脚乱把棉袄扣子解开,两本碎成四截的练习本掉了下来,纸张纷纷扬扬的,马志强摸摸胸膛前的肉,只划破了一点点油皮。
他滑坐到墙角,好悬松了一口气,庆幸道:“多亏了这两本练习本,这一毛五是真花的值。”
他把四截的练习本一页页捡起,再收好坐在地上发愁,“这可怎么拼呢?算了,回家慢慢拼吧。”
人活了下来,濒死时刻的肾上腺素立马回落,浑身冷汗激了一身,马志强擦了擦汗,觉得自己难得虚弱,手脚发软,缓了大概十分钟,才恢复正常。
那样莽撞的事情他再不敢来第二次了,他跟自己打着包票,但……他没办法不回想起那深刻的一眼,那女同志是真的惨,他也不能视若无睹,歇好了提脚就要去报警,可脑海里都回想着那白面皮狂妄的那句——“牢里……熟的很?”
马志强心里突突,很不对劲,这些混子怎么都该听见警察两字跟老鼠见了猫一样,怎么地还跟好哥们俩似的,难道……
马志强给了自己一巴掌,怎么可以这么想人民警察,那是保家卫国的好儿郎,不是那几个称不上人的畜生能够侮辱的。
但心底是这么劝自己的,他还是调转了脚步没有去找警察,而是花了两分钱借了把锤子,又往原路回去。
他自认不是鲁莽,这个事情发生后,他猜那些混蛋会有两种应对的可能,第一个是赶紧把那个女同志转移,第二个是仗着自己跑了不会再来,没人看守。
马志强认为很大可能是第二种,刚刚他狼狈逃了,他们必定猖狂认定他再也不敢来,这时候很大可能没有人值守着,这就是救人最好的机会。
刚刚他跑走的时候还爬了墙,这次回过去多探了探路,争取待会儿带个女同志不会哪里都找不到道。
没多久他回到了那个死胡同,在胡同口那里盯着不动弹的高树好久,没发现有异动,于是他快步过去,挥起锤子砸向那道窄门。
别问他为什么不砸锁,锁是铁做的,门是木头做的,哪个容易砸是个人都知道,他又不用恢复原状,费那老力气做啥,榔头砸锁,丁零当啷的还响,他又不傻。
吴丽芃被砸门声惊醒,她浑浑噩噩往远离门的最后面躲,嘴里还尖叫着祈求着,声音沙哑,整个人蜷缩在角落里把脸往角落里掩。
马志强砸开口子,被这女人的尖叫声给吓一跳,这么大声可是会把人招来的,连忙从口子里伸出一只手去捂她的嘴巴。
本是好意,没成想尖叫的变成了他,马志强手上被那女人咬了狠狠一口,红色的血瞬间就流了下来,马志强疼得龇牙咧嘴,连连甩手还甩不开,咬的紧紧的。
这一口比刚刚那刀子划破油皮要疼得很,他还怕闹出声响坏了事,忍着疼痛,嘴上小声解释自己是来救人的,右手因为左手太疼还加快了砸门,等门砸开后,才把自己的手从那女的虎口解救下来。
嘶,都出血了,这女的是属狗的——牙尖嘴利得很,还是属驴的——好心当作驴肝肺。
吴丽芃见着外头被砸开门后的微暗日光,麻木的脸上才有肌肉微微抖动,她哭尽了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她原来还有自由的一天。
马志强见那女同志泪中带笑,赶紧煞风景催她,“赶紧走,看着你那几人迟早会回来,等彻底安全了再哭也来得及。”
吴丽芃慢半拍点点头,但她在狭小的地方呆了近一个月,四肢柔软到没有力气,一点点动作就耗尽了她所有的气力。
看着女同志跌倒,马志强认命把人背起。
背着人少了战斗力,这四周围更加得留意。兴许是那些人真的太小瞧自己没料到他会来个回头枪,这一路跑得比他刚才还顺畅,于是没多久就把人救出来了,路上还不忘还了锤子,还把建国婶子给他的破了口子的箩筐给捡起拽上。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马志强才把吴丽芃从背上放下。
看着吴丽芃身上都是破布衣裳,头发还乱糟糟跟稻草一样,马志强掏了五块钱给她就走,“你自个儿好自为之吧。”
他算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马志强放下钱就不管了,一个劲地吹吹自己被咬烂的手。
他看着手乱七八糟想了很多:手已经麻木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生疯病,之前有其他大队的人被狗咬后隔了好些天开始咬人,他还是去医院里看看,他可不想变成狗。
哎,今儿个出门没看黄历,黄历上一定是诸事不宜,怎么就那么寸呢。
让他想想,这是他救的第二个陌生女同志了,最好别再有第三个了。
马志强走了十几步,恍惚间耳朵又听见脚步声,亦步亦趋的,他停下,后头也停下,马志强面露难色,上次把王雪婷丢给了孙建国让他送去警察那里,这次这个不会是缠上他了吧。
马志强缓缓扭头,果然那女同志跟着他,手里杵着个不知道哪里抓来的壮树枝,他咽了咽口水,这可咋办。
“同志,你回家去吧,别跟着我。”
吴丽芃现在谁都不信,只信眼前救她的这个人。
马志强废了一番口舌还是劝不动,大喊一声,撒丫子跑了。
跑……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