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录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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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是林汀澜，或许我们可以聊聊关于祁衍的事。】
【赵源：你好林先生，是祁先生给你我的联系方式吗？】
【我看到了你发给祁衍的短信。】
【赵源：祁先生并没有回复我。】
【别误会，不是故意打探隐私，只是我要告诉你，祁衍出车祸去世了。】
林汀澜一觉睡到早上九点，打开手机好几个未接电话，主要来自于顾辞和助理，一个是想问他醒来心理有没有好点，另一个按往常早就跟着上司奔忙公务，今天却连上司人都联系不上，从阿姨那里得知他宿醉还没醒后才放心。
一如旧往天亮只剩林汀澜自己，昨晚祁衍坐在床边守着他睡，怎么抗拒也无用，索性只能任由对方，本以为会因为对方的存在感而失眠，实际上对方待在他身旁安静不说话，就那样陪着他，他闭上眼睛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也是稀奇。
给赵源发完这条信息，对面几乎立刻打了电话过来，林汀澜接起，不可置信的青年音从手机里传出。
“林先生说的是真的？出车祸去世？祁先生去世了？”
赵源紧紧追问，态度很是严峻，八九不离十祁衍就是资助对方的贵人，林汀澜回应道：“嗯，我没必要骗你。”
足足沉默半分钟，赵源才压下震惊说道：“不好意思，这太突然了，是我有点....有点无法消化。”
“没关系。”林汀澜等他平复情绪。
赵源整理语言:“我带着人在外地考察，林先生看到我给祁先生发的消息也应该知道这边发生了泥石流，被埋的道路还在清理，一时半会儿没办法回去。”
“我想问问祁先生走的时候，他留有遗嘱吗？”
“救护车赶到的时候已经昏迷了，在重症监护室没能抢救成功。”林汀澜告知道，嗓音没什么起伏，“所以来不及留遗嘱，而且祁家不会允许财产外流。”
赵源心情不是一般的沉重，他似乎抹了把脸，深吸口气回复:“抱歉，因为一些原因我和祁先生的联系比较隐秘，我在A市结交的人有限，所以知道得这么晚。”
“不用愧疚，早晚都一样，”林汀澜没问所谓的原因，他也不绕弯子，主动提起，“祁衍生前是我的伴侣，赵先生和他之间的交情虽然在外界毫无痕迹，但我心里也有数，如果你能信得过我，希望回来之后能和你见一面。”
话说到这份上，赵源是聪明人，理解了背后意思，他表示道:“这是肯定的，我一定会登门拜访吊唁，而且就如你所言，我和祁先生的关系比较复杂，电话里说不清，一些事情只有等见面了当面谈。”
“对了，事发到现在，有律师联系过林先生吗？”
“律师是谁？”林汀澜疑问。
“没有吗？”赵源也疑惑，他思忖一瞬开口，“没有的话可能还没到时机吧，林先生别担心，只要我回市里一切都能解决。”
对方言语诚恳，给了他保证，即便提及的律师让人困惑，林汀澜也懂得点到为止。
“那就等见面详谈。”
处理完这件事，林汀澜进浴室冲洗一番，在阿姨的关切下用完早饭，助理还在接他的路上，他拿着手机去了书房。
既然排除祁衍是因做梦才出现在他生活周围，那么只需要鉴定昨晚他和祁衍的对话究竟是不是他单方面的幻觉，就可以确定患病或者撞邪，而这能通过昨晚他开启的录音证明。
他点开屏幕里的录音功能，第一条记录时长显示近十个小时，进入播放。
录音开始为顾辞送他抵达值庭那刻，半晌阿姨的声音响起，接着顾辞问阿姨他的房间在哪，拉转进度忽略前面很长一段时间的空白，直到听见自己的声音，他把时间往前挪些许，正襟危坐留意里面的动静。
带着无以言明的忐忑，沉寂过后，隐隐幽幽的话语声流出，那段话音在书房扩散，让人身处白天都觉得阴森。
“为什么....喝那么多酒.......”
“为什么.....跟顾辞待到很晚......”
“砰”
手机被扔在桌面。
林汀澜神情骤变，眼底流露复杂的眸光，既有消除他是精神障碍可能性的庆幸，又有彻底坐实超乎常理事件发生在他身上的荒诞。
他深呼吸，没能阻止录音播放下去，听着自己半迷离半清醒和对方周旋，有种滞后的悚然弥漫心头。
祁衍抱着他自说自话，隔着屏幕也能被那势在必得的狎昵浸染。
“你已经死了，那现在的你，是什么？”
“鬼魂，影子，或者因你而生的一缕执念。”
截止为此已经够了，后面部分不用再继续听，林汀澜暂停录音，在戛然而止的寂静中，他仰头盯着书桌陈列的摆件。
知晓了该知晓的真相，自始至终每个夜晚找他的都是祁衍，对方真实存在。
不得不承认，即使这一切离奇不稽，恐怖诡异，他的内心也难免生出一丝动容。
大抵任谁听到那句因你而生的一缕执念都会有所感慨。
***
助理上午接到林汀澜，问他近几天是否和华青夫人联系过，得到他否认的答案后，助理告知今早华青夫人给他打了电话。
大致是说她的儿子好歹也和林汀澜有一年的伴侣关系，她也算半个长辈，自从祁衍葬礼过后，怎么就像是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了。
徐洸不明白华青女士特意跟他说这些话的目的，只礼貌笑着回应这几天上司十分忙碌，分身乏术，等忙过这阵子会联络感情。
华青女士哀叹人走茶凉，她一个母亲孤苦伶仃，就想找谁聊聊天，抒发一下心中苦闷，儿子没了手头又紧巴，实在抑郁难过。
这徐洸就听懂了，虽然感到可笑，但毕竟他不是自家上司，不能不顾自己的职业操守直言，于是把意思清晰地传达给了林汀澜。
“要钱么？”林汀澜其实对此存疑，如果华青女士真想要钱，灵堂那晚就是个绝佳的机会，没必要假装放弃事后又找他。
“还说了什么？”
还说的就是徐洸不愿意讲出来的，简直是拿去世的祁先生做借口让林先生赴约。
“夫人可以聊祁先生的过往，在华天对面商场的咖啡馆。”
林汀澜闻言，搭在大腿的手指摩挲了一下，说道：“嗯，那就去吧。”
果然，就知道会赴约，徐洸犹豫道：“万一只是幌子。”
林汀澜摇头：“不管是不是幌子，我也想见她问点事。”
“那我一会儿回复夫人。”徐洸发动引擎，车缓缓驶离别墅。
近来天气总是不明朗，市区又飘起小雨，华青女士约的下午茶，林汀澜拿了把伞刚出电梯片刻在公司大厅撞上林程，十几个人说笑围簇着他进门，冤家路窄。
也就一天的功夫，林程行事高调到像是昭告未来华天的继承人非他莫属，走哪都前呼后拥，他扫眼林汀澜，倒是不像往常放言挑拨。
出于礼节前面几位职员同林汀澜打了招呼，后者微微颔首致意，迈步下了大门台阶。
咖啡馆开在商场三楼，服务生接引林汀澜到卡座，华青女士早已等候于窗边，白皙修长的手搅着咖啡，欣赏外面的雨景。
她举手投足透着闲散的优雅，见到林汀澜微微一笑：“不提小衍我们就错失了一次相约。”
“清楚就好。”林汀澜坦然开口，在她对面坐下，一张卡被放到桌面，缓缓推向她，“所以只用跟我聊祁衍。”
华青目光凝在那张卡上面，有意思道：“好吧，我想想从哪里开始讲呢。”
她喝口咖啡缓慢叙述。
“小衍是个机灵的孩子，五岁起表现得就很特殊，不像别的孩子聚在一起玩闹，只愿意单独找个清净的地方看书。”
“他对身边所有事物都秉持某种观察的态度，唔缺少同理心，但又可以伪装成品格优秀的表象，他父亲总以为他乖巧，”华青十分了解自己儿子，“实际他讨厌虚伪，厌恶愚蠢，祁项里给他买的礼物基本第二天就进了垃圾桶。”
“让他交朋友他冷漠人家，回头嫌人家太吵，人家还告诉我是不是做的不好惹他生气了，真难沟通。”
她说真难沟通的时候半点也不责怪，反而莞尔失笑，“听着挺孤傲恶劣，谁也瞧不上，不过他很喜欢你。”
林汀澜喝不惯咖啡，加糖的勺子顿了顿，祁衍喜欢他这件事他已然分明，须臾他启唇：“你知道祁衍说的计划是什么吗？”
意外稍纵即逝，华青点头道：“当然，但你为什么会问这个。”
林汀澜指明：“他的日记本。”
“噢，他居然还会写日记吗，”华青有些新奇，“既然人不在了，也没什么好保密，讲给你说不定能解了他的愿呢。”
“其实你和他的联姻是他算计得来的。”
咖啡勺碰在杯壁，心仿佛被撞了一下，林汀澜抬起眼眸：“怎么说？”
“你难道不觉得太顺利了吗，不管天时人和都那么合适。”
华青支着下巴，雨水在玻璃窗汇集成线流，一股一股往下坠落，她看着撑伞的行人，“祁项里不会允许他的婚姻自己做主。”
“行长的女儿看上祁衍是假，撺掇祁凯揭穿祁衍的取向是真，祁项里失去利益可图的机会是因，祁衍在圈内名声落地是果，他也因此被祁项里惩罚。”
“这里面数不清有多少祁衍的推波助澜，那段时间你一定经常听到他的谣言。”华青转过头，对失神的林汀澜柔声说道，“他断绝了自己的退路。”
无言良久。
细想当年，林汀澜确实听到了许多关于祁衍的谣言，尽管他不放在心上，但一来二去对祁衍的名字也熟悉了，尤其后面原来是早有预谋的相遇，使他递出了联姻的橄榄枝。
祁衍步步为营，甚至把他自己算计进去，摆脱祁项里对他婚姻的控制，只为了给一个哪怕没有结果的期望铺路，真不知道该称他无所畏惧还是胸有成竹。
“那他的计划成功了。”林汀澜评价道。
祁衍成功布下一个他会起恻隐之心的局，双方家世背景，糟糕境遇，无一不是两人婚姻的助推。
“一半成功吧，”华青抚弄长发，单纯发表看法，“这么久的利益交换，他依旧只是个合作对象。”
虽然华青本意不是嘲讽，林汀澜还是颇感刺耳:“你不用一直强调，祁衍和别人不同，他是个完美的合作对象。”
“哦？”被反驳的华青语气上扬，笑了笑开口道，“完不完美不清楚，小衍肯定会非常高兴。”
可惜终究是想象，想象如果人没去世，有些话还来得及说，有些愿景还来得及实现。
又坐了一会儿，华青接了通电话，是祁项里，她并不遮掩，祁项里问她在哪，她告诉对方在商场跟林汀澜喝咖啡，这就去找他.......
林汀澜目观了华青和祁项里之间的交流，华青的柔情蜜意完全不像演戏，信手捏来，讽刺的是五句里三句是假话。
收了线，华青表情自然，仿佛刚才随口假话的不是她。
将林汀澜的卡夹在指间，她晃了晃:“我得走了，谢谢你的好意。”
林汀澜简短说道:“请便。”
华青披上外套:“一张卡交换祁衍的过往，值得吗？”
“无所谓值不值得，千金难买我乐意。”林汀澜回应她。
“那就是值得。”华青点点头，经过林汀澜的位置，临走之际她忽然感叹。
“我前天夜晚做了个梦，梦见祁衍的死亡不是意外，希望是我多虑吧。”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录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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