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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chapter(四十一) ...

  •   一个女人被男人甩了,总是会找原因的,有些是不甘心,有些是为了总结经验,还有就是我这一种——不明白。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不明白貌似深爱我的他怎么会突然说分手,并且如此闪电的结婚,说容貌吧?我确实比不上她,可如果从安是因为容貌那他也不会跟我纠缠这么多年,说性格,我确实性格不好,可他容忍了我这么多年,所以突然忍不下去爆发了?

      我抓着头发,我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事情突然就变成了这样,出去前我还想着要把心里话清清楚楚的跟他说,还想着为了他改变自己,我以为我们以后会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我以为他会永远在我身边,当然,事实上永远是不存在的,张爱玲看到石像患石癌,想海枯石烂也很快了,我却没想到这天来得这么快。

      其实在餐桌上,我那句不敢接受他的对不起说错了,他对我好了这么多年,却中途抽身离开,何其残忍,这岂是一句对不起就能了结的。

      没了爱情,还有工作。第二天还得继续上班,不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上这是我工作的原则,然而,失恋后仍然能够理性投入工作的女人大概很少,除非不爱,很显然,现在我已经陷进去了,所以今天上班我犯了很多低级错误,情绪低落,精神恍惚。

      中午下班后,游欧叫住我,皱眉看着我,“你...出什么事了?你应该也知道,你今天的工作状态有多糟糕。”

      “对不起,因为我有点不舒服,下午我会注意。”

      他忽然探过手来摸我的头,关心问:“你脸色很不好?不会又生病了吧?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我不悦的侧过身,忽然有些暴躁道:“虽然你是我的领导,但是你不觉得你有点多管闲事吗。”话毕,我一愣,回过神来有些尴尬的看向他。

      他的唇紧抿,我忙低头不好意思道:“实在对不起,因为一些私事,所以心情有点糟糕。”

      他忽然笑了一下,“葛澄,我的心意大概你也明白,你不接受没关系,我们还是朋友,而且,现在不都流行男闺蜜吗?我很乐意和你分享私密哦,希望你不要拒绝,不过你不愿说也没关系,需要喝酒消愁的时候可以找我,我义无反顾。”

      我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谢谢你。我现在的状态确实不适合继续工作,我想请几天假,调整好状态。”停了一下,我说:“自从当上经理助理以来,工作能力不突出,还三天两头的请假,公司对我已经够厚待了,我觉得我再待在这个位置上就有点占着茅坑不拉屎了,而且我当初进公司还是带着裙带关系,公司里的人一向不太服我,也不利用工作的开展,我认为你还是另选人才吧。”

      他推我,“走吧,先送你回家。”一边走一边调侃:“像你这样有自知之明而且还十分懂得退位让贤的人正是公司所缺少的人才啊,我当初果然没看错你。”

      我终于被他逗乐了,“那您是准备批我几天假期呢?”

      我请假回家的官方理由是调整好情绪,然后专心工作。可是,人没事干的时候,最容易胡思乱想,尤其是失恋的女人就更不必说了。不用上班,我整天宅在家里不出门,做什么都没心思,整个人恹恹的,好像回到了以前患上抑郁症时的那个状态,可是再也没有第二个简从安会来到我身边照顾我,果然,人都是失去后才懂得珍惜。

      只是,他的离去和他的出现一样突然且迅捷,一样令我措手不及,一样都是痛苦,一种是被人纠缠的痛苦,一种是失去的痛苦。情爱这东西,明明经历了一次,深知其中痛苦,一再提防,不时警醒,却还是再次沾染上了,并且比第一次更烈,真可谓之情毒。

      我在家中不上网,不看电视,不开手机,方佛遗世独立,不知今夕何夕。尽管食不知味,不知在家中多少天后,家里的存粮仍然被消耗殆尽,不得已只得出门采购。

      我买了许多以前不喜的速食,方便面、速冻饺子、压缩饼干等,还有一箱子啤酒和白酒,付了钱正准备走又被收银员叫住,把找剩的钱递给我,我只是一脸漠然的接住,看见商店橱窗里自己的影子,脑海中冒出“顾影自怜”四个字,只觉得自己就像一二逼文艺青年,倒是莫名其妙的笑出声来。

      借酒消愁没有用,人人都知道,可谁都会忍不住想借酒消愁。

      我胡乱吃了半包方便面,客厅里开着充足的暖气,一个人窝在客厅沙发里睡觉,醒来以后发现四周黑茫茫一片,因为没开灯,窗帘也没拉开,只有微薄的路灯透进来,屋里显得很昏暗。

      我坐起来抽了一根烟,然后将桌上的啤酒和白酒混在一起,一杯接一杯的喝起来,真难喝,可美好的东西容易上瘾,所以难喝才会让我不至于沉迷。有酒无友,有些无趣,我喝得脑袋有些迷糊,赤脚踩在光滑的地板上,踉踉跄跄地朝从安的书房走去。

      我推开房门,方佛看见书桌后的椅子上还坐着那个熟悉的男人,可再一眨眼,才发现不过是我的幻觉,公寓里忽然寂静得有些害怕,我打开电灯,拉开窗帘,看着屋外的人群,更觉得房间里寂静无比。

      书桌上还摆着我们的合照,他亲密的揽住我的肩膀,头靠近我,我则是直直地站着淡笑,一直以来都是他主动靠近我,难怪他会说累。我抓起来一把摔在墙上,‘砰’地一声镜框碎了一地,累!累!你说累!?为什么当初我叫你离开你不离开?男人就是贱!想当初我对你爱理不理的时候你巴巴黏上来,现在我对你好了你就这样对我?凭什么!?说在一起的是你!说分开的也是你!你以为你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呵,送一栋房子就把我打发了,既然现在这房子是我的了,那么就随我怎么处置。

      我拿起桌上的飞鹰铜像摆设朝书柜砸去,透明的书柜玻璃碎了一地,里面的很多书都是他的收集,有财经、政治、古词、外国名著还有我出版的一整套小说。

      我抽出我的小说,一本一本一页一页的撕起来,明明不喜欢看这类的言情小说,为什么要委屈自己来讨好我,我看着满地的碎纸和碎玻璃有种万事皆空的错觉,眼泪如倾盆大雨,我颓丧的瘫坐在椅子上,呜咽声越来越大。

      他伤害了我,同时,他又为我付出了这么多,我无法原谅他,就像无法原谅自己。

      我独自一人在公寓醉生梦死的过了很久了,久到我觉得我的假期早就用完了,手机不开,公司没人知道我住在哪里,所以他们估计找不到我,然后我会被开除,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不在乎,如今我有钱,两套高级公寓,在这个房价飞涨的城市,随便卖一套就够吃半辈子了,我这样想着,咧嘴笑得抑制不住。

      好不容易入眠,却模模糊糊听见屋外铃声大响,我□□翻身,铃声持续良久,无奈,我起身飘去开门。

      刚打开门,就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你关机一个人在家搞毛啊!?你看看,你看看,这——”赵宜主气势冲冲地走进来,扬着手中的报纸大叫。看见我,她好像吓了一跳,眼神复杂的盯着我,“你,你怎么弄成这副德行了?”

      我打了个呵欠,“出什么事儿了?”能让赵宜主爆粗口说明她很生气。

      她走进来看见客厅里的茶几上堆满了酒瓶,喃喃道:“看来是真的了...”

      我随口问:“什么是真的?”

      她犹豫着将手中的报纸递给我,我接过来,是一张娱乐周报,报纸上那张大大的相片一下子闯入视线,姜采儿和简从安手挽手走在行人中,大概是发现被人偷拍,简从安脸上是不悦的表情,姜采儿则露出甜蜜,还冲镜头笑了一下,图片的旁边是一排大大的红字:国际名模姜采儿嫁入豪门,不日将举行亿万婚礼,是传言还是事实?下面细细麻麻的写着一大段话。

      我懒得看下去,放下报纸,“千真万确,比珍珠还真。”我站起身,问她:“喝咖啡吗?我去煮咖啡。”不待她回答,我自顾自的去厨房,拿出虹吸壶,我只学会用这种简单的咖啡机,装水,点火,倒进磨好的咖啡粉,看着咕噜咕噜的褐色液体,我怔怔出神,把煮好的咖啡倒进白色咖啡杯里,拿起来闻了一下,不是这个味,从安煮出来的不是这个味。

      身后传来的声音故意带了几分轻快:“呀,澄澄,你都学会煮咖啡了!?嗯,我来尝尝。”
      前段时间我偷偷学煮了咖啡,只是为了那个爱咖啡却迁就我喝茶的男人,本想亲手煮一杯给他,却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问宜主:“味道怎么样?”

      “不错,跟咖啡馆里的差不多啊。”她眉都不皱的撒着谎,其实味道怎么样我早知道了。

      我将剩下的咖啡倒进水池里,冲洗用具。

      赵宜主看着我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嗯,那个,到底怎么回事?前段时间你不都说要结婚了吗?这怎么一转眼就...?”

      “所以说男人心海底针。”我擦干净手,耸肩说:“我被他甩了。”

      她忿忿不平道:“怎么可能!是不是你又伤人家了,每次还不是你总赶着他走,还摆出一副不想与他想干的样子,我看他能忍受你到现在就不错了。”她见我面无表情走开,恨铁不成钢地跟在我后面碎碎念:“简从安多好一男人啊,好了,他不要你了,你怎么还一副这么不在乎的样子,我看真要等到他结婚了你才知道后悔...”

      我暴躁的一脚踢开餐厅里的凳子,朝她大吼:“你妹啊!!shit!!”

      她顿时被我吓得愣住了,等回过神来,用同样高分贝的声音朝我吼:“你他妈得瑟个屁呀!被个男人甩了只知道躲在家里喝闷酒,有本事你去把他抢回来,朝我吼什么吼!”

      我吼回去:“抢毛啊!他亲口提出的分手,他亲口说要结婚了。”我顿了一下,捏紧手指,摇头:“来不及了,已经来不及了,他马上要结婚了。”

      她脸色一变,“还以为你们只是闹变扭,那报纸上说的只是绯闻呢,原来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

      她叹了口气问:“澄澄,你们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她这一问,我只觉得心里分外委屈,就像小时候摔倒,如果没人来管你,你只会继续站起来觉得没什么,可是若有人来关心你,你反而疼得更加厉害。我的声音里不自觉的带了哭音:“我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她扶我到沙发上坐下,“那就把事情告诉我,我帮你分析分析。”

      我深吸一口气,“他觉得我不爱他。”

      我把整件事告诉了她,林衍生、丁漾、简佑安、简从安,这四个人之间的爱恨情仇像小说一样的不真实让她惊讶不已。

      我在口述的过程中好像又经历了一遍以往的那些痛苦,想到现在连简从安也不在我身边,不觉得凄凄然,潸然泪下,这些年经历了很多,最后留下来的除了痛苦的回忆,什么也没剩下。

      她将抽纸盒递给我,“说实话,你对他确实有点冷淡了,不过你这人就这样了。我觉得这件事吧,是因为你刚开始不相信他,大概伤了他的心吧,觉得你不爱他,所以才狠心离开的。”

      我抽噎道:“那种情况让我怎么相信他嘛,人证物证俱在的,可我当时不还要他解释来着吗,不然我早就判他死刑了。”

      “哎,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她用食指戳了一下我的额头,摇头叹息:“两个相爱的人之间是容不得一丝怀疑的。你想,如果有人说你在外面偷人,还把相片拿给简从安看,然后他来质问你?你会生气吗?”

      我想都没想的回道:“当然会了,我会是那种一脚踏两只船的人吗。”

      “同样,你说你相信他,所以才向他要解释,可是你向他要解释的这种行为却表明你并不相信他,而且在他表明会向你解释的时候,你却咄咄逼人要他离刻解释,这个时候你的心里大概是一点也不相信他的吧。”

      宜主的这番话让我顿时醍醐灌顶般幡然醒悟过来,我终于明白我错在了哪里。

      我想起那次相亲产生的误会,那个时候也算是人证物证俱在,我向他解释,他不相信,我生气他对我的不信任,同样这件事,他也会生气我对他的不信任,可那次的误会,最终还是他对我妥协了,这次...我想起他说的话,他说,葛澄,你为什么不能主动一次?这次,他大概是想让我先妥协吧,可我死要面子活受罪,当终于忍不住想要向他妥协的时候已经迟了。

      也许就像他说的那样,我不相信他。可能在我的心底确实不曾全心的信于他,自从得知被林衍生骗之后,我对任何人或多或少的存在一份警惕,这就叫一遭被蛇咬十年怕吧,可这并不代表我不爱他,这是我对任何一种感情的基本防疫,就像每台电脑都会装防火墙一样。

      “澄澄,既然想明白了,就去告诉他,去挽回你们之间的感情。”宜主在旁边鼓励我。

      我失魂落魄的摇头,想通以后更是心痛不已,是我把他弄丢了。“他马上要结婚了。”

      她拍了我一下,“你也说是‘马上’,这不还没结婚嘛,何况现在结了婚离婚的还多呢,呃,当然,我这不是怂恿你去当小三啊。”

      我咬唇,“那要是我向他说明白了,他还是不回头怎么办?”

      她叹口气,“一个男人,但凡有点家世和学识都有些傲气,更何况简从安这样的男人,长得还一表人才的,估计以前身边的女人也不少,可他为了你,安心在你身边做小伏低这么多年,到头来还是得不到你的爱,你说他怎么会不伤心呢,也亏的他有恒心等了你这么些年。所以——”她双手按住我的肩膀,“你这次去,不仅是要向他说明白,还要请求他的原谅,还要死缠烂打,一哭二闹三,俗话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沙嘛。”

      “如果。”她也有几分黯然道:“这样还不能让他回头,那么,你至少对得起自己的心了。”

      我重重的点头。

      第二天,我仔细打理自己,选了一件简从安为我买的大衣,精心化妆盖住了黑眼圈和苍白的皮肤,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然后换鞋出了门,想了想,打车去了他的公司,我现在不知道他住在哪里,只能去他公司门口堵他了。

      他们公司正好是下班时间,断断续续的人从公司门口走出来,我一眼看见简从安,他一只手插在兜里,低着头,缓慢的走出来,映着这灰暗的天色,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寂寥和颓丧之态。
      心跳不由的加快,我加快脚步,街道旁一辆出租车停了下来,姜采儿从里面出来,兴冲冲的快走过去拉住简从安垂下的手,简从安似乎被吓了一跳,抬起头,眉头一皱,却是什么也没说,两人手牵手的往公司的地下车库走去。

      我一直站在原地僵硬着不动,直到看见那辆熟悉的宾利慕尚似乎才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挥手,等回过神来人已经坐在出租车上了,并且鬼使神差的对司机说:“请你跟上前面那辆宾利慕尚海A8689。”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小心跟着,别让他们发现。”

      司机是个中年女人,似乎误会了什么,“放心,这种事我知道的。”女司机看了我一眼,一边开车一边感慨道:“哎,现在的男人真是靠不住啊,你这么漂亮都守不住,更别说那些长得没有姿色的女人,我老公也是去年出轨,我二话不说跟他离了婚,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难啊,现在物价又这么高,现在想起来也有点后悔,我为什么要离婚,我离婚不是成全了那个臭男人和小三吗...”

      我侧头看着窗外的风景,耳朵听着这个女司机说她的离婚史心情更是莫名的压抑,不悦的说:“你误会了。”

      女司机见我心情不好闭上了嘴,过了一刻,又忍不住说:“我说你们年轻人如果不合离婚还好,看你这么年轻应该还没有孩子吧,还可以再找一个更好的,可别像报纸上那些女人傻不拉唧的喝毒药自杀,那可多划不来啊。”

      我无语,扶额低叹。

      前面的车终于停了下来,这里是城区新建的别墅区,环境优美,绿树环绕,还有一条美丽的人工湖,我相信如果不是这样的天气,湖边肯定有很多人遛狗散步。

      出租车停在别墅区大门口,我看着前面的宾利驶进去停到了第二栋别墅门口,我放下车窗望去,他们下车并排走了进去,如一对恩爱夫妻刚下班一起回家。

      天色渐晚,暮色四合,周围的别墅渐渐亮起橘色的灯光,饭香和新闻联播的声音隐隐传过来,我静静的看着那栋别墅发呆,方佛看到那个男人风尘仆仆的站在我家小区门口,方佛看到我犯病时他抱住我温言安慰,方佛看见我与他第一次见面时那个温润如玉的笑容,我揪住胸口的衣服,一滴泪珠滴在手背上顺着滑落下去。

      “我说妹子,你坐我车里快一个小时候了,到底是下不下车啊?虽然我也很同情你,可我不是你们有钱人,我经不住你这样耗,我还得跑车呢。”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我忽地回过神来,我吸了吸鼻子,“呃,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下车,钱不用找了。”我从包里掏出一百给她,低头迅速下了车。

      女司机伸出头来对我说:“妹子,你还回去不?你要回去我现在顺便载你,天晚了这边可不好打车啊?”

      我胡乱地摇摇头,“不用了,谢谢。”

      我回头继续看着那栋别墅,看见右侧二楼阳台上简从安穿着一身灰色家居服,手里拿着一杯酒走出来。

      我心头一跳,怕他看见,下意识的侧身躲进旁边的大树后面,他双手手肘搁着雕花栏杆上,仰头遥望着远处的天空,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见那轮清冷如辉的弯月,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应该有悔吧,和心爱的人分开独守广寒宫,可惜,嫦娥能偷到长生不老药,却无法得到后悔药,这世上,从无后悔药。

      寒风拂过脸颊,脸上的泪水冰凉刺骨,房间里走出围着围裙的姜采儿,她从身后抱住简从安,因为太远,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简从安转过身来推开她,她再次抱着他不撒手,然后踮脚凑上去吻住了简从安,眼泪再次冒出来模糊了视线,我压抑着转过脸,再回头,阳台上已经没有人了。

      我一直看着,看到月亮渐渐升至头顶,看到万家灯火都息灭了,看到万籁俱静夜深人静,我才抬起僵硬的脚慢慢往回走,如此夜深,这一带早已没有出租车出没了。

      春寒料峭,我机械地迈着脚步,全身已经冻得没有知觉了,这里离市中心按车速算还要一个小时,别说走路回去了,看着前方笔直的公路,这一路风寒露重,却是再也没有那个嘘寒问暖的人相伴,竟似漫长得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我感了严重风寒住进了医院,赵宜主看见我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我说我不战而败。

      赵宜主长叹,何苦呢,早知今日...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当初那样对他,才有今日之果,活该,是我活该。

      宜主静默了片刻,听说,简从安的婚礼在下个月十五举行。

      我说,还好,还有时间,我要赶快好起来,我还没有对他说。

      越心急,病越好得慢,人昏昏沉沉,全身无力,咳嗽不止,等身体稍微好了一些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离他结婚还有半个月,我心急等不了出了院去找他。

      天气已渐渐回暖,阳光耀眼,我在他的公司门口等到了他,庆幸他身边没有跟着姜采儿,将近两个月没有跟他相处,近看才发现他似乎也憔悴了不少,眼睛里沉沉的,没有了往日如玉的温润,我喉咙哽咽,差点落泪,终是忍住说:“能跟你聊聊吗?”

      他公司附近没有什么可供聊天的地方,我们勉强找到了一家专门喝咖啡的土壤咖啡馆,服务员问我们点什么,简从安随口问:“有绿茶吗?两杯绿茶。”

      服务员讶异的看了他一眼,“不好意思,我们这里只卖咖啡。”

      我心头微动,说:“那就来两杯你们这的招牌咖啡。”

      我拿着小勺搅拌着面前的咖啡想着如何开口,他的手机突然响起,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又挂了,手机持续不断的响,他正准备关机,我说:“你先接吧,万一是有急事呢。”

      他犹豫了一下,接听放在耳朵边,姜采儿的声音一下子从电话里传来,也许是她太兴奋,所以声音很大我听得很清楚,“从安,你知道吗?我怀孕了,天啊,我都不敢相信我居然还可以怀孕,这简直不敢想象,喂?从安,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啊?”

      我听到她那句我怀孕了以后,脑袋里就嗡嗡响,眼睛直直的盯着手机然后转到简从安的脸上,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立马挂掉了手机砰地扔到了桌上,激起临桌的客人不瞒,“小澄,对、对不起,那一晚我喝醉了,我以为是你,真的,从那以后我从来没碰过她,该死的!她不是说她不能怀孕了吗。”

      我紧紧的抿着唇没有说一句话,来之前,我有很多话想对他说,可现在说出来有何意义,难道又叫那个好不容易怀上孩子的女人把孩子打掉,或者让孩子成为没有父亲的单亲家庭,况且姜采儿一定不愿意打掉孩子,即使我跟从安结婚生活在一起,可那个孩子始终是他的亲生骨肉,会成为我心头的一根刺,这样的婚姻生活有何幸福可言?

      我做不来宜主说的一哭二闹三上吊,我始终有我坚持的自尊,即使到了那一步,我也只会打落牙齿和血吞,不会让他看见。

      我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未婚妻怀孕你有什么可生气的?这是天大的喜事,我在这恭喜你了,真是双喜临门啊。”

      我站起身扯过皮包跑出了咖啡馆,他从身后追上来,我赶紧招手打车,他在身后边跑边喊我的名字,我捂嘴泣不成声。

      我无法在这个有简从安的城市待下去,也无法在简从安送我的公寓住下去,于是我收拾行李写了辞职信,当然,我这么久没去上班又没请假,说不定已经被辞职了,我不好意思见老板徐亚柏和经理游欧,让宜主帮我把辞职信交给公司。

      我行动迅速地买了第二天飞往西藏的飞机票,我打电话告诉了赵宜主却让她不要来送我,我再也受不了分别。

      我换了登机牌坐在候机厅里,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发呆。

      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叫唤声,我回神看去,游欧拖着一个黑色箱子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静静看着我。

      我诧异,“你,你这是?”

      他拖着箱子走过来坐在我身边,“我也请辞了,暂时打算休息一段时间,先飞去上海,然后转机去津巴布韦看维多利亚瀑布。”

      维多利亚瀑布,那次我坐他车里翻看他车上的旅游图册,向他笑言过想去那里玩,他也说向往很久了,如今,他终于如愿了。

      “是吗!?祝你玩得尽兴。”

      他凝视我:“我买了两张飞往上海的机票,维多利亚瀑布很美,可美景若无人分享未免有些乏味。”

      我听见广播的声音,站起身说:“时间到了,我该走了。”

      他黯然的看着我转身离开。

      第二日,墨城早报报讯,昨日十点三十分,墨城飞往西藏的飞机失事,机上乘客全部遇难。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chapter(四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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