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溪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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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罗蕙没说话，直到回到家，她把房门关上，坐在床边按着自己的眉头感到有些头疼。
她太轻率了，也不该因为何继风刻意靠近而释放允准的信号。
公园里人来人往，她与一个比小她十岁的男高中生亲吻，实在是惊世骇俗，要是碰巧看见的人知道两人身份更是不得了。她和何继风都着魔了，没救了。
房间门被敲响，紧接着何继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姐？”
他的声音像雨后被收紧的伞，她有点想起嘴角湿湿的触感。
“姐，你怎么了？”
他这样问反而像是罗蕙成了弱势的、慌张的一方。明明回来时魂不守舍、心神不安的是他自己。
但听见他的声音，罗蕙反倒平和起来，她有一刻觉得就这样算了。
罗蕙对何继风说：“门没关。”
门把手被缓缓拧开，罗蕙眼睁睁看着何继风进到她的房间里来。
房间的东西不多，每件都摆在应放置的地方，最打眼的就是墙上那副婚纱照。
婚纱照是在婚纱店里拍的，背景板是蓝底白花样子，罗蕙拿着捧花和她死去的丈夫肩抵着肩，头挨着头，看向照片外的人的眼神平静美好。
何继风暗自地想，他已经死了，死去的人不会再有机会和罗蕙在一起了，罗蕙会忘记他，然后有新的人和她在一起，很有可能就是自己。
随后他又为自己阴暗的想法而感到抱歉，他不该因为罗蕙的丈夫死了，而无所谓般猜测罗蕙的私密。
况且他早该知道，即便罗蕙的丈夫没有死去，他也会想尽办法去追求罗蕙。比如他这段时间就在对罗蕙献媚，尽管再怎么隐蔽还是给罗蕙带来了苦恼，可他卑鄙又自私地忽视了。
罗蕙是个温柔的人，何继风早就知道了。
假设罗蕙不那么温柔，拆穿他所有漏洞百出的示好和出格的行径，他早就跪在罗蕙面前边乞求原谅边拜托罗蕙不要远离他。
罗蕙坐在离门口最近的床边平静的看着何继风，何继风把视线从照片上抽离开径直走到她面前。
带着薄茧的手把他拉着坐到床边。
“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看见你，就会想起老家门口的溪流。”罗蕙往床上很随意地一躺，一只手拉着何继风的手指，“让我想想再说。”
何继风看了看她，小心地躺在她旁边。
“当时村支书的女儿按辈分是我的外婆，她比我大五岁，村支书就一个孩子，想让她去当官，送她到外面读书，偶尔会回来过年。”
罗蕙说话没有边际，像超市里的散装零食因为价格一样摆在一起。
“我蹲着看溪流时，她和我说我很浪漫。”罗蕙睁眼看着天花板，那里有回忆的漩涡，“我后来去问了老师‘浪漫’的意思，他说，‘浪漫’对我是敏感多思的意思。”
“我又回去问了小外婆，她说我的‘浪漫’是不停地溪流，说我敏感多思听起来不好。”罗蕙笑了下，“不过我当时蹲在那里，的确是在想怎么从家里出来打工。”
“‘浪漫’是最仍人揉捏的，我打工的时候，溪流变成洪水向前快走。”
“我和袁秩结婚后，溪流变缓了。”罗蕙说，“到后面就停滞不前了，在一段河道反复打转一样。”
何继风捏着罗蕙的手紧了紧。
“婚姻结束了，我的溪流又开始流动，它很平稳。”罗蕙转头有点责怪般看何继风的眼睛，“你让它变成急湍。”
她神情难掩复杂情绪，何继风在她的注视下反而挨得很近，下巴挤压她的毛衣
。
罗蕙说：“我和你有无数个不该在一起的理由，只要有一点点外力，我和你就能轻易分开。”
声量很轻，何继风听见了，他看罗蕙的眼神很难过。
“我不和你分开。”何继风说完，亲吻了一下她的唇，“就算你要和我分开，我也会来找你。”
两人在床上拥吻时，罗蕙想真是可怕，她和何继风没说喜欢没说爱就快搞在一起了。
罗蕙在热吻中看见她和袁秩的笑容在蓝白的背景前。
【好的两位新人，头靠近一点，不要乱动，微笑——】
【三——二——一…】
“姐…”
何继风埋在她脖颈里汲取养分一样呼吸，他被罗蕙抵着腹部警告。
“不要乱动。”
——
何继风被罗蕙拒绝，理由是“再等等”。
她也不知道要等什么，也许明天他俩就被人发现然后分开。
说到底，何继风是个成年没多久的人，在她眼中没有什么承担的能力。而她也无法承担甚至没必要沾惹过于年轻的情人。
这边何继风开始想办法把他对罗蕙的感情更具象的表达出来，除了想方设法承担罗蕙家大大小小的事情证明自己，还在两人独处时求吻。
若罗蕙拒绝，何继风只好放弃。
何继风申请的次数多了，碰上气氛好的时候罗蕙就通过他的请求。
通过后基本是长吻，先试探性地碰一下，相触就像点着火一样，两人在房子的角落里黏在一起。
每次以何继风开始，由罗蕙结束。
偶尔一两次在外面，何继风以极快的速度碰了下罗蕙的脸或者唇，罗蕙看了看附近，没有几个人也没人注意到他俩。
何继风开学依旧较早，比他开学早的是罗蕙去店里上班，他算了算罗蕙的生日，刚好在过几周的周假那天。现在还是很冷，何继风去学校那天穿的是棉服，罗蕙早几天把他赶到对门去住了。
冬天冷，珍珍爱睡懒觉，罗蕙把给她报的上午的画画班挪到了下午。在何继风去学校前，有好几次是他帮忙把珍珍送去机构。
因为怕被看出什么端倪，罗蕙和何继风在熟人面前更加小心，比如胡晓霞。
可胡晓霞却忙的没空回店子，她的父母已经七十多了，母亲身体更加不好些，父亲在过年时偷偷从轮椅上下来想给太奶太爷上香拜一拜，没站好摔了一跤又进医院了。
胡晓霞和她丈夫边照顾边气的把两个老人都说了一通，顺便把母亲也接到医院住着。阿珠开学晚，家里没人，她也不爱在医院里长待，每次看看就回店里帮忙。
有天她突然和罗蕙说：“今天我外婆精神可好了，我早上去和她说了话，刚刚妈给我打电话说外婆要剥带皮的花生吃，我等下买了花生早点过去看外婆。”
罗蕙听了心里咯噔一下，她看望过胡晓霞的父母，今年冬天两位老人都变得迟钝了，一件事要说好多遍。
两位老人的牙齿也烂了，平时吃饭都吃软烂的饭菜，阿珠她外婆怕是吃不了硬花生。
果然，第二天胡晓霞的母亲就平静的走了，父亲反而因为摔了一跤疼着活着，可没几天胡晓霞的父亲也闭着眼睛走了。
胡晓霞即便早有预感，一开始也哭得不行，阿珠因为外婆外公的事情请了假晚几天返校。
阿珠说她外婆把花生剥开后，放到嘴里含了下才吐出来，老人家的确没办法吃花生，她又去给外婆买了花生味浓的饮料喝。
老人葬到老家坟山上，宴席也在老家摆的。
罗蕙知道了，想到她老娘老爹，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什么样子。不过她不会回去看的，她老娘老爹不像胡晓霞的父母那么慈爱，她回去估计会被吊着房梁上打。
店子休息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罗蕙一直跑不同的中介那里看门面，她骑着电瓶车在路上遇到出租的合适门面，她也会停下来问问价格之类的。
袁秩的同事起到了作用，罗蕙去咨询过他关系好的同事关于开店的法律事宜。袁秩出事后，罗蕙为了感谢对方帮忙过节过年都送了礼品。
那同事的妻子从事教育行业，罗蕙和她也保持不错的关系，所以在罗蕙透露出自己打算开店的事情时，她丈夫不仅对她咨询的一些问题给出了详尽答案，她和她的丈夫私下也给了很多建议。
罗蕙提前跑了好几趟相关部门活动关系，晚上准备各种文件。洪佳在饭馆找了份临时工，等着店子开门就回来继续干。
在店子停下来后，所有人依然有序地忙碌的生活。
没过多久店子恢复营业，阿珠去上学了。而胡晓霞在她父母去世后，面对的第一个问题是要不要和她丈夫去阿珠学校那个城市暂居。
她丈夫说等阿珠上完大学就回来，现在去那边待几年还能散散心情。
胡晓霞既不想离开这里，也不想家里只有她一个人。之前待在这里除了因为这是她家，还因为她想陪着父母，因此以前她丈夫说把老人送去疗养院她没同意。
又过几天她丈夫走后，她总想这事该怎么办，去待几年？还是留在这里。
“我不走，我走了店子怎么办。”胡晓霞嘴上这么说，但是之前女儿和丈夫轮流劝说她，她其实也有点心动。
洪佳怕刚做没多久的工作没了，连连点头赞同胡晓霞的话，她年纪轻，胡晓霞说什么她觉得是什么。
罗蕙和冯冬欣说这事时，冯冬欣一下子把事说清楚了。
“去啊，干嘛不去？这边的房子又不卖，门面租出去有钱收，在那边过得不舒服再回来呗。”
不过事情在别人眼里简单，当事人想的更多，胡晓霞一直犹豫不决。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溪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