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姐与茶叶》一直是晴天

4、第三章

　　“一碟烤鸡，一碟蜜汁藕片，这个是香辣田螺，这个是什锦拌菜，这个是红烧狮子头，我们还卖了点仔排、笋干、木耳、罗卜、火腿肠、豆腐、皮蛋、咸鸭蛋，打算再来个双黄凉拌和萝卜仔排煲。你等一下，我去洗菜淘米。”朱丽丽献宝似的一样样把东西放在桌上，然后带着要加工的东西直奔水池去奋斗。
　　“这是我们公司慰问员工方法？”查晔挑挑眉毛问刘婕。
　　“原来想带点水果的，我不小心说了你常过了时间饿到快晕倒才找食，丽丽就坚持改为慰问送餐服务。”
　　“……”
　　查晔懒得管的坐到床上打开电视。看水池边有点手忙脚乱的人他很怀疑除了冷的熟食，能不能在八点以前吃上饭。胸口被打的地方还隐隐做痛，肚子也饿，如果不是这冒出来的两个人，他已经在小区外的面馆吃饺子了。果然，即使楼下的人出来抗议都不应该开门的。
　　“在想什么？感动吧？”刘婕也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床边，打量四周不由感慨，“茶叶！你住的比我还舒服！我的电视都不是壁挂的！”
　　“房东的，房子租来就带着。”
　　“你有这么多钱租这样精装修的房子？”
　　在钱包没掉之前查晔在肚子里说，“房东儿子是我同学，他出国，房间空着就让我住。没花钱。”话出口就变了，查晔自己都佩服自己不打草稿的本事。
　　“茶叶――你的米放哪儿了？我找不到！”
　　“我有说过我有米吗？”查晔有点不耐烦，看看灶边湿了手呆呆立着的人一脸可怜兮兮，“小区外面的便利店有，不过都二十斤装一袋。”
　　“小婕――”朱丽丽求助看着刘婕，二十斤呀，这种份量一定要孔武有力的人帮忙才行。
　　遇到这种情况，正常的应该是男士勇敢的表示愿意为女士们效劳不是吗？不过身边的显然不属于这类可利用资源。难道就该她这么倒霉？
　　“丽丽，”刘婕语重心长，“门口的店我是知道的，如果我陪你一起去，那就是我们两个一起杠回来。如果你自己去，你穿的这么漂亮，和他们说就住这小区，老板肯定叫伙计帮你送货上门。”
　　朱丽丽觉得有道理，手里捏着五十块钱一个人去了。
　　“你应该去帮她。”看着电视，查晔拧着眉头冒了句。
　　“同样的话回给你。”看着电视，刘婕的反应半点不慢，想想又补充句，“安心，我买过的。我是那种挖坑让朋友跳的人嘛！”
　　电视上在放动物世界，雨季的雄蟾蜍疯狂找雌蟾蜍繁殖后代，□□的雄性松鼠为了雌性松鼠而□□大战，雄性颚鹦鹉每夜山顶跑到山窝，蹲在挖的坑里变调高叫……刘婕想，也许全世界的雄性动物都在变着法子讨雌性动物的喜欢，除了身边的这只。
　　“你对丽丽好一点。不要很不耐烦的样子！”刘婕头也懒得回的指责，“你看得出来她喜欢你吧。一个女孩子鼓足勇气，自己出钱自己出力，不是来看你脸色的！”
　　“帮人出头来了？”懒懒的声音，“真当她是朋友，就劝她不要这样。”
　　“没一点希望？”刘婕扭转头正视查晔。
　　“她呢――咳――”查晔被盯得不自然的转过脸，“应该改变一点自己的形象。睫毛已经这么长了，睫毛膏就不要太厚。眼影不要两种颜色以上。水晶效果的唇膏会比珠光的合适，唇线也不需要用，目前都不流行了。还有……不要穿的像啤酒女郎一样。”
　　“你真损人！还好她去买米了。”
　　“有机会你婉转提醒她吧。”
　　“这样，你就会喜欢她了？”刘婕眨眨眼睛。
　　“这样，就会有人喜欢她了。”查晔也眨眨眼睛。
　　“喂――你搞搞清楚！丽丽可不是没人要！”刘婕转过身子掰手指头，“有一个，黄头发，戴一个戒指，打两个耳洞，又会作曲又会作词还会弹琴。还有一个，红头发，戴两个戒指，打了四个耳洞，一手贝斯拔得惊天动地。还有一个，嗯，头发前面这么长，是挑白的，平常都戴三个戒指，有六个耳洞，是个会温柔萨克斯的鼓手。还有一个……”
　　“停――”查晔真怕这位再掰下去，出来的人只有耳洞没耳朵了，“怎么喜欢她的全是会乐器的？”
　　“嘿嘿……都是一个乐团的……”
　　“原来……哈……”
　　查晔被这个结果意外得有点忍俊不住。刘婕本没觉得有什么好笑，被他感染也觉得好笑起来，而后看到那脸上一开始是笑后来似乎牵着还有点痛的胸口，又笑又憋痛的表情，再也忍不住，没形象的“哈哈”大笑起来。这家伙真是没用！
　　接下来的气氛祥和多了。
　　“谢谢你昨天这么辛苦的把东西赶出来。我都不知道有这么多。”
　　“也没什么，搞着搞着发现差不多快完了，索性就搞完了。”
　　“但你不来上班总要说一声！”
　　“没电话，再说看到邮件总会猜到了。”
　　“你能上网发邮件怎么会没电话？”
　　“……没电话机”
　　“那明天去公司拆个分机回来用吧。你身体这么差，有什么事情拔120也方便点。”
　　“哪有这么夸张……”
　　“不夸张。别说入室匪盗了，一撞就晕，我打你都有胜算！”
　　“你是非正常的。”
　　“茶叶！”
　　“……”
　　朱丽丽顺利的请伙计把米抬回来的时候，刘婕正在看未经同意强行翻阅查某人的设计图纸。
　　“这都是你设计的？”粗略一扫朱丽丽就开始两眼大放红心。
　　“嗯。为参加冬天的欧洲珠宝设计赛做的准备。”查晔还在为刘婕的自说自话乱翻而不爽，“不过都算是废稿，没我喜欢的。”
　　这些都不行？真是高要求呀……她喜欢的男人果然没有错的！“你肯定行的！”朱丽丽乐滋滋淘米去了。

　　头痛欲裂……肢体麻木……酗酒的感觉――真不好。刘婕努力睁大眼，看到身边的朱丽丽正左右前后的甩脖子，就是这家伙脑子有毛病，竟拿买米找的钱买了二瓶红星二锅头回来，现在这样显然也吃着苦头了。
　　“清醒了？准备一下上班。”查晔一手拿干毛巾擦着才洗的头发，一手递过盒牛奶放在桌上。
　　这家伙为什么一派神清气爽的模样，刘婕心想。是了――
　　“茶叶！你让我们两个女孩子趴在桌子上过夜，自己舒服的睡大床？”
　　“我把毯子让你们了。”
　　“这算什么呀？你……”
　　“老实说我挺后悔。应该在你们唱歌背九九表的时候就请回的。”查晔淡淡抢了怨气冲冲正考虑如何讨伐的刘婕的话。
　　两个人都做了什么丢脸的事了？“丽丽，去我家梳洗吧。”刘婕拉着朱丽丽顾不得还发麻的双脚逃也似的离开。留着查晔一个人好笑的暗自回忆刘某人昨晚大喊口号的一些醉话。

　　气压超低，屋外云层越积越厚终于下起了雨。大家摒气等待金竞的回答，偶尔，坐在窗口仍受不住屋里烟气的查晔干咳几声打破这死寂。
　　要不要让大家少抽几根？朱丽丽看着一脸不适的查晔同情的想，转向一脸便秘状的金竞同情即刻化为乌有，目前这审讯逼供状态还不是查晔给整的。早上出门她就觉得刘婕似有一肚子火没地方放泄，快下班时开了个创意讨论会，原本在制作时间紧急之下走过场当个通知就是了，偏偏查晔放冷枪说如果按这个创意点展开制作就是完成任务浪费时间，然后……刘婕就展露了完美露七颗齿的笑容……想起那个笑朱丽丽不禁又打了个寒颤。之后大家就一直坐在这里开所谓的创意碰碰会，七个小时过去了，除了空闲十五分钟吃盒饭的时间，一直在不停的脑筋轰炸中！
　　创意碰碰会看似很简单，就每人轮流说一下对御典珠宝这家公司及其产品的看法。一开始大家还能说“我觉得御典的模特很漂亮”“我很喜欢他们的首饰”之类的，但废话总有说完的时候，越到后面大家堵的时间越长，刘婕也不急，就是很坚持一定要你说点什么想法出来，气氛就僵着了。
　　“我做梦都想有款御典首席设计师设计的作品。”逼了近十分钟，金竞终于冒了句。
　　“你已经说过了。”刘婕毫不客气的指出。
　　“我每天做梦的想拥有。”金竞冲口补充到，想想突然懊恼了起来把手里的会议笔记往桌上一扔，“我想不出来了！逼我也没用！我是搞后期技术的不是搞前期创意的，我也没觉得前面的几个方案有什么不好。要说，就让对方案有意见的来说！”
　　大家的视线不由自由的扫向查晔。有幸灾乐祸静待其变的，也忧心忡忡有点担忧的，还有心思深沉暗藏锋芒有意挑战的。
　　深深呼吸，吐出郁在心口的闷气，查晔拉了拉身上微皱的T恤站起来：“也许是我对御典研究的多，所以感情也比大家来得深。而且出于自己的专业，在你们看来值一辆车子值一栋房子的东西，再我看来不是值多少人民币，而是觉得都是意义不一的无价之宝。他们源于自然，独一无二，随着开产越来越少。有的人说买这个会升值，但如果只是投资不如买金条。从矿工到切割师再到鉴定家和设计师，每一个都是很虔诚的对待这些宝贝，买下他们的客人，我想除了保值更是因为有一份感情，那种感情不是可以用钱来衡量的……咳咳――咳咳――”被飞烟呛着，查晔忍不住又咳了起来，“对不－－起－－离开一下－－”没再有侃侃而谈的欲望，查晔匆匆拿起桌上没水的杯子离开了房间。
　　“我有思路了。”刘婕注视那个有些狼狈离去的背影笑笑，“大家辛苦了。不好意思，因为还要赶制作时间，只能连夜辛苦点……我需要一小时把思路具化，你们先打个盹小睡一下？”

　　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人，查晔睁开眼便看到特写的一双大眼，是刘婕，脑袋近的不过离他鼻尖十公分左右。
　　“很机警呀。我还正在考虑怎么叫醒你呢。”刘婕无视对方大吓一跳的表情，把手里的一堆东西放桌上。
　　查晔习惯的看下时间，四点五十分。他正好睡了四个小时，窝在椅子上，伴着电脑主机的嗡嗡声和走进走出七七八八的嘈杂音的四小时。
　　“气管好点没有？不是故意整你，主要不抽烟真的什么灵感都没了。”刘婕边嘴里说着话，边可有可无的把手上的带子正反面一盘盘理好。“方案出来了。大家已经讨论定稿。金竞、杨帆伟他们几人一直在讨论影视方案，到现在也需要休息一会儿，我想你可以趁这时间在这些带子里把要制作的素材找出来，方便他们醒来可以直接制作。”
　　查晔接过递上来的几张薄薄的A4纸。不仅是创意主题，电视广告的脚本也出来了，从办事效率来说已经非常不错，“我知道了。”
　　刘婕还想再客气一下，查晔一摞子捧起桌上的带子进了机房。每次布置任务都很死样呢，这算不算装酷给脸色？刘婕无所谓的耸耸肩。透过玻璃隔断可以看机房里的人先为自己倒了杯茶，再拿了所有的椅垫堆在最好的椅子里，拿了纸笔把椅子往后仰15度调整好靠垫，这才将带子塞进机器开始走带。至少是可以信赖一定把事办好的人吧，刘婕嘴角是自己都未察觉的笑，180度向后转，辛苦到现在的她也要回办公室好好补一觉。

　　“……茶……”
　　“……茶……有没有茶……”
　　刘婕被一种持续高尖的嗡嗡声吵醒，看了下时间，也许是放下了心事竟在沙发上睡了八小时。
　　“茶叶――”
　　“先让我一下？”。
　　再听听好像是朱丽丽在外头厕所门口叫唤。
　　“怎么了？”
　　“醒了？”朱丽丽向还有点迷糊的刘婕招呼，“我都等了半小时了，要我先来。”
　　“谁来和你抢。里面是谁？查晔？”刘婕看到朱丽丽辛苦夹着腿的样，不知怎么就想笑。
　　“金竞和金震一起去广电厅找人了，说有几个镜头的素材没有，要动用关系问别人拷。杨帆伟家里近说要回家换身衣服，你又在睡觉。算来只有这家伙了……”
　　刘婕肚子里笑闷了，丽丽已经痛恨得咬牙切齿了，竟然用“这家伙”来形容，“我帮你。”
　　“查－晔－！开－门－！”一边提嗓子一边伸开五爪拍门板，不过这次刘婕很有预见性没运足力，正如她想的，刚要来第二次叫门，门开了。这次没再收势不住打到人，朱丽丽则像有缩骨功一般在开门到50公分的时候不可思议的一蹿而入。
　　“你……”想调侃两句，但似乎哪里有点不对劲，刘婕又硬咽了回去，“如果还需要可以等丽丽出来……”
　　查晔倚着门框，看刘婕堵着路欲言又止却没打算让一下，无力地抬手抹去脸上的水珠定一定神，“……走开……”
　　什么态度。刘婕在心里嘀咕让开一步，看他慢吞吞向座位走去。没走几步便要扶着墙，然后无力靠在墙上往下滑，蹲坐在地上喘气。迟钝了两秒刘婕终于彻底清醒反应过眼前的状况――这家伙的哮喘发了。
　　要沉着，刘婕对自己说，但俯下身看到那挣扎着呼吸每一口空气的辛苦，一双想安慰的手不知道要放哪里。“你的药呢？”
　　“抽……屉……里……”
　　刘婕以破校短跑记录的速度和接力棒决赛的果断冲过去冲回来，然后像用口腔清新剂般的狂喷。谢天谢地，这个喷喷的东西似乎挺管用，现在虽然脸色仍白渗渗的，但至少能安安静静的呼吸了。
　　“出了什么事？”从厕所出来的朱丽丽完全不在状态的问。
　　“没什么。或者你愿意和我一起扶他进去躺一会儿。”

　　这个叫扶吗？拽得他的胳膊好痛，倒比冷水更有呼唤神智的作用，然后又猛的一晕，感觉被丢出来似的扔在沙发上。
　　“你看他脸上这么多汗，是不是会虚脱呀？”
　　“这是洗脸水没擦干净吧？你去把餐巾纸拿过来。”
　　“要不要再拿些靠垫给他垫后面？”
　　“OK，留两个我们自己用，其余的给他。”
　　“没被子盖这么睡会不会着凉？”
　　“那我们把空调的温度打上去。”
　　“我觉得他可能更想凉快点，身上已经挺热了。”
　　“是吗？”有一个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好像噢，好像……在发烧？”
　　“这是发烧吗？那他是不是烧晕了，这么久都一动不动。”
　　“嗯……”
　　查晔努力从眩晕中睁开眼，看到刘婕小心翼翼探着食指凑在他鼻子底下。“是活的……”声音不大，不过满意的看到了对方虚心吓一跳的表情，呵，还以为这家伙面皮已经厚得扯不动了。
　　“咳，你在发烧，要去给你买些退烧药，会药品过敏吗？”刘婕清了下喉咙理清思路。
　　“没。”
　　“那你躺着休息会，我们去给你买点药。”安慰的笑笑，刘婕推着不甚愿意的朱丽丽走出自己办公室。
　　“我想陪他。”朱丽丽嘟囔着嘴。
　　“生病的人最需要安静。你去买药吧!”
　　“为什么我去？”
　　“我要把他昨天没做完的事接着做完。你去吧，一会买回来再由你负责喂他啦~~”
　　“OK。”朱丽丽高高兴兴的去了。
　　走进机房，刘婕先给自己倒杯水，再调整好椅子的角度，正打算接着做素材资料找寻的工作，看到了一堆带子上的记事本。丢失的素材目录又回来了？！八盘八小时的录像带，第几秒至第几秒是什么镜头内容一一都记在了本子上，查晔用最笨、最累、也最一劳永逸的方法――从头看到尾，不单是找了要用的素材，更把所有的内容整理了出来。他又一次比她想得好的多的完成了工作……他从昨天到现在都没休息一下……刘婕心里纷乱杂想，突然觉得应该陪在身边照顾一下，也许除了等退烧药还有别的事可做。
　　屋里一室清冷，走进办公室才想起离开的时候空调也没往上调。沙发上的人姿势依旧，不知怎的让刘婕联想到睡美人的童话来。“茶叶？喝点水吧？温的。发烧的人要多喝水。”刘婕端着水看横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人。“查晔？”忍不住蹲下身子轻轻推两下，没什么反应。“醒醒？”把手指探到鼻下感受呼吸，很想再被捉弄似的睁开眼糗她，但没有，眼前的人两颊微红却唇无血色，而且若有若无的像感觉不到气息一样……打电话给120！还有，为什么每次都要她一个人来面对这种情况？！！

　　很熟悉的感觉。有点晕的头疼，米白的墙和白炽灯，重重的药水味，还有拉近凳子睁大眼睛凑过来的脑袋，时光倒转了一个月？“你终于睡醒啦！”欣喜清朗的招呼声如阳光扫尽阴霾，让迷糊的神志清明了许多。
　　“几点了？”查晔的声音低的几乎不可闻，不过刘婕的耳朵赛比兔子。
　　“三点多。”她按下床头的呼唤铃让护士进来，“不过你不是睡了一个多小时，而是睡了25个小时！算是把这几天少睡的全补回来了。”看到那有点迷糊，搞不清状况而弱弱的表情不由笑了。心情早由开始的抱怨变为后来的担忧，又到现在只要不是怎么折腾也不醒的样，只要能看到那双眸子深处的幽幽光泽便是大放鞭炮的庆喜了。
　　“小伙子你女朋友很好的，一直在陪你呢。”
　　一个枯涩带着嘶拉呼吸的声音插嘴进来，有点辛苦的转过头，看到一个瘦得只披了层皮的老头，眼睛很小笑得厉害更成一条线。
　　护士才说两句话的时间就到。然后量体温，查看针孔，记录血压氧饱和度什么，还问这里难不难受，那里痛不痛之类的问题。查晔在这般折腾下终于彻底清醒。
　　“哪都不痛，这我也不要，用不着。”查晔止住护士这里摸一下那里按一下的手，再指指胸口妨碍行动的数据线和影响说话的氧气罩。
　　“你来的时候血液含氧太低，需要吸氧和监护……”
　　查晔指指监示器上的97、98上下徘徊的数据，“谢谢。现在不用了。”自己动手解了身上的东西，拍拍枕头换了个舒服一点的半侧的姿势，虽然还有些辛苦但除了那个静脉注射还有些刺眼自我感觉好了许多。
　　刘婕看看护士小姐，护士笑笑也没坚持，把床头调高，略微整理一下拿了仪器走了。
　　现在眼前的人除了吊针，看上去自在的像在家里一样。“你的病来的也快去的也快呵。”放下心事，刘婕翘起二郎腿开始数落，“身体这么差就要自己注意点，不要突然吓人。人很累呢就休息一会儿，不要光做事情忘了时间。说起来你这个人真是很迟钝啊，发烧了怎么会自己没感觉？你知不知道你的体质很容易肺炎？按医生的原话，呼吸系统经不起一点点考验……你把被子拉这么高干什么？”
　　床上的人勾勾食指示意低头有话说，刘婕有些好奇配合的俯下身子。
　　“你给我留点隐私行不？”

　　所谓的隐私，就是不公开大声的言论病历，即使另外也就多个耳朵不灵的老先生即使那是事实；不和别的病人共处一个房间，即使单人房开销更高即使共室的老头是个热心好人；在神智清醒的状态下不接受关于下半身生理问题的任何协助，即使关于这事前二十五个小时里护士每隔五小时便来照顾一次即使腿脚软的要做轮椅。呼～～但要让刘婕做到憋着抱怨不说话，多花一倍的钱住单人房，累得冒汗的把他折腾到轮椅上去上个厕所……真的很难。
　　晚上五点半，查晔半坐着边吃医院里配送的晚饭边听刘婕算帐。
　　“这个饭呢是便宜的，才五元，而且两天你才第一次吃。床位费就贵了，要一百五十元一天，如果是普通四人间是二十元一天，你已经很侈奢了，所以换单人房的事还是算了！昨晚我陪夜领了张床，租金十元。今天你觉得要不要有人陪？”
　　“不用了，我想明天就可以出院了。”查晔戳了块冬瓜送进嘴里。
　　“噢？不会再烧了？”刘婕一只手摸查晔的额头，一只手摸自己的额头试温度。这两日养成了时常关注体温的习惯，她没觉得这样有什么，查晔微烫脸不好意思，想避开又避不开。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你比我烫。一会儿再叫护士来量一下温度。”刘婕继续看手上的清单按计算器，“监护器五十元一小时，氧气三十元一小时，二十五个小时就是两千元！”抬头看面无表情吃饭的人，“你这场病生得大了！你是不是早知道这东西这么贵，所以一醒来就不要用了？”
　　“你可以从我这个月薪水里扣。”查晔喝了口汤，有点咸，咸肉冬瓜汤只有在汤里才感觉到了咸肉的味道。
　　“针剂一百五一支，共计六支，生理盐水三十一袋六袋，共计一千零捌拾元……”嘀嗒，嘀嗒，耳朵突然变灵了，能听到那针水的滴落声，每一滴的都是钱呀，刘婕长叹一声，“拍片五百六十元，化验两百四十元，材料费二百元，一级护理费五百元……衣服是我帮你换的，汗是我帮你擦的，你烧到39度的时候是我每二十分钟把冰袋一会放头上一会儿放胳肢窝的操心，他们就给测测体温……记记指标……最多下面那个一下……就要五百元？！”
　　这种两眼发红，咬牙切齿的表情是不是叫发飙呢？不过她说的那些事……查晔不好意思的撇开头看别处。
　　“不是一个月的工资，是至少要还我两个月工资！”刘婕高举计算器在某人眼前晃。
　　“从今天开始，我的工资随便你扣，行不？”
　　“也不是要催你什么……”人家这么有觉悟倒让刘婕讪讪的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原来说好今天要来的某人，招呼不打就失了约。这就意味着没有业务的机会，意味公司要困难了……嗯……刚丽丽送的香水百合，你说会花粉过敏我就退回花店去退了，你欠的钱可以扣减二十元。”
　　“御典不是这样不守信用的企业，梁志敏可能是有什么意外耽误了。我们财务上真的……很困难？”
　　“嗯。”刘婕收起计算器开始收拾碗筷，对刚才那些苍白安慰听之过之，“安心吧，这点钱还能先问我老爸老妈借。不过――你给我快躺下好好养病！快点出院！还有不许再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