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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布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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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内人丁简单,仆人少,盯梢探耳的自然也就少了。
余子归拽着童瑶回院,嫌她步子小,一入院就拦腰抱人,径直进了厢房,童瑶哪还能想得起什么南郡势力,她不敢大声叫唤,又不想让他得逞,只能暗中拳打脚踢。
像给男人饶痒痒般。
余子归嗤笑,他就喜欢她这股子鲜活劲儿,轻哄道:“好久没亲了,我不做旁的,就亲几口,好不好?”
哪里好久?从渡口归宅也就一日光景!
对上他的眼,童瑶面红耳赤,水汪汪的,“不好!”
不好才怪了,余子归软硬兼施,嘴上哄着,手是丝毫不放,磨得童瑶都快没了力气,她心底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真嫌弃他吗?倒也不是,可,可要怎么去描述呢?
陶妫也好,童瑶也罢,长这么大,她何时遇到过这样的男子?何时见过这死皮赖脸的阵仗啊!
半推半就下,整个人是被他亲软了身。
她的眼尾红艳艳的,侬语娇嗔,“不要……阿少,别亲了,还要出门呢。”
蒋氏让他们修院,他们躲在厢房这般那般,若传出去,她真的会羞愤而死!不,就算不传出去,她现在也羞愧难当了!
不知是不是她含糊不清的抵抗,让余子归良心大发,他终于松开她的手,可没等童瑶起身,那人又俯下身来。
原是嫌外裳碍事,解了丢在一旁,“我的仙女,这么早,外头除了朝食小贩,谁有那么勤快?”
说罢又堵上她的唇,越吻越凶,他的手在她身上点火,所经之处,都让童瑶忍不住颤意,那些热气好像要把她点燃似的,不死不休。
她眼尾通红,朱唇微肿,羞意化成了泪水,哼哼唧唧地挂在睫羽上,但很快就被余子归吃掉,“早在南郡野池时,我就想这么做了。”
童瑶失神,什么南郡野池?她脑中一片空白,只因他不光吸她的泪,还亲她的眼,身子逐渐不受控制,童瑶察觉到自身异样。
“快起来,我……我要来葵水了!”
余子归的身型微顿,他慢慢撑起半身,盯着她半信半疑,原来他的眼尾也红了,配上这张脸,有种说不上来的,活/色生/香。
童瑶就这么呆呆望着,忘了推开,他此刻如同盯着猎物般,一错不错的,俯身细嗅着味儿。
半晌,他的声音暗哑下来,“夭夭骗我,分明不是血气,我只闻到了甜腻的香气。”
童瑶闭眸咬唇,真的带上了哭腔,“阿少……不要了,婚,婚后,好不好?”
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余子归心软得一塌糊涂,浑身上下却绷得紧实,然而他也有委屈,“婚事筹备不是一时半会,我都应了……”
童瑶不理,只哭,可她越哭,他越想亲,不止想亲,还想……
他想要的太多了。
西院静悄悄的,厢房暗香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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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时。
游廊传来福满同李叔说话的声音。
西院二人终回了神,童瑶缩在男人怀中,很神奇,明明出了汗,她却觉得好闻。
后知后觉恼意上涌,她怒瞪着人,余子归顶舌薄笑,缓了缓身子,他扯过床褥将她盖住,理好衣摆披上外裳,从容开门。
福满见五爷从厢房出来,心中惊骇,虽知童姑娘是准五夫人,但老夫人都命他们分屋而住。
这……这又是怎么个事?
余子归面不改色,“我与童姑娘说商点事,忘了时辰,几时了?”
家中几位爷都是说一不二的武将,小丫鬟心思简单,从不敢忤逆。
她侧身行礼,呐呐道:“五爷,眼下是巳时两刻了。”
余子归颔首,见后头李叔手中还抬着什么,他挑了挑眉,“那是何物?”
“回五爷,今早老夫人交代,说童姑娘从南地来,要挑些南郡人喜爱之物,正巧在西市瞧见有人贩卖桂花苗,奴婢便买了回来。”
“不过幼苗蔫了,也不知能不能活?奴婢请示了老夫人,她让李叔将这些盆栽一同搬来,看童姑娘喜欢与否?若姑娘无意,就种到前院去。”
余子归心中暗道娘亲果然助他,他点点头,“放那吧,我自会处理。”
“是,五爷。”福满和李叔一同应下。
余子归转回屋内,见那娇娇已从榻上起身,穿戴完毕。
“都巳时两刻了!”童瑶咬牙。
余子归上前揽她,“无碍,他们不会多言,娘若问,你就赖我。”
“本就赖你!”
余子归笑得魇足,“那你我稍后出门采买?这般娘肯定不会起疑。”
童瑶瞪他一眼,“你去给我弄水来,不许声张。”
余子归那股痞劲又出来了,“我帮夭夭洗?”
“滚!”童瑶不再给他好脸。
余子归开怀大笑,起身去伙房烧水。
童瑶羞愤,怕旁人知晓,以为舞妓放/荡,看低了她。
可她确实多虑了,听到福满回报的蒋氏,只无奈她自家不争气的儿郎,怕是又要同兄长那般,被拿捏得死死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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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西院二人可以出门,已是巳时三刻。
余子归将先前那顶帷帽拿来,为她系上,“集镇不同于百户所,人多眼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童瑶点了点头,当日除帽,更多是为了入籍,需得声色动容些,其实她也不想抛头露面。
余子归并未骑马,他唤李叔将府中骡子牵来,二人一同出了门。
童瑶坐在骡子上,男人牵着绳,问她:“我们先去成衣坊?”
看了看自身衣裳,她敛下眼,“嗯,还要给香归妹妹也买两身。”
余子归笑了,这几月的军饷尚未上交,她想买什么都不成问题,更别提她是给香儿买了。
路过食肆铺馆,路边有一临时支起的鱼贩摊,摊主正将手中刮刀洗净,抬头见到熟悉的身影。
“余百户!快来快来,这是今儿晨间才钓到的鲈鱼,新鲜着呢,百户快拿回去尝尝!”
余子归停住脚步,“陆大爷?家中鱼摊不是在百户所?今日怎会在此?”
“哈哈哈昨日孝真归家,陪同老朽一道垂钓,最后竟畅聊了一夜,鱼钓得多了些,今日他同他娘在户所贩卖,老朽一早便来了集镇这头。”
陆孝真便是那日开口揣测余子归英雄救美的小旗。
童瑶眨眼,对上了人,只见他边说边绑了几尾鲈鱼,笑得和蔼,“这位便是余百户英雄救美的姑娘吧?恭贺二位了!”
“谢过大爷,孝真果然人如其名,可鲈鱼就免了,府内今日已采买过,眼下正要前往布坊,拿着不便。”
“哎哟,这样啊,瞧我,那百户您先忙去……”
布坊就在盐仓对面,陆大爷好似又想起什么,他抬手压声,道:“对了百户,今朝出摊前,老朽瞧着似有盐商队伍经过小道,可眼下不是月中,无大碍吧?”
童瑶好奇望着那些活蹦乱跳的活鱼,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鱼贩摊子,新鲜劲还没起,就听见“盐商”二字,心下一跳,她望向余子归。
余子归眯了眯眼,神色自然接话,“许是盐运使调度了时日,稍后我顺道去盐仓看看。”
陆大爷松了口气,他性子直,不吐不快,毕竟各郡县的盐商都是有数的,集镇和户所都是每月中旬才会放盐。
百户集镇可是兵事要地,若无异常,不会有其他盐商经过,因此他才有此惑,生怕有什么不好的变动。
“好勒,老朽也就是多嘴提一句,若是老花了眼,还请百户勿怪。”
余子归笑着颔首,摆手暂别。
过了食肆铺馆,路边便看不到支摊的了,今日不是赶集日,道上不算热闹,只有路旁的店铺还开着门。
童瑶并不知晓集镇盐商的派盐日,但观陆大爷的神色紧张,她沉思片刻,小声唤他。
“阿少,可是盐商有异?”
余子归回首拟她一眼,毫不放在心上的模样,“想选什么颜色的衣裳?”
见他沉得住气,童瑶一时也不觉得慌了,她不再开口,二人很快到了布坊旁的成衣店。
余子归扶她下来,将骡子拴好,进了铺子,发现店中只有林大娘一人。
“哟,余百户!这是……?”林大娘打量着眼前姑娘。
“大娘,给她选几身合适的衣裳襦裙,四季都要。”
林大娘笑得合不拢嘴,“好勒!哎哟,这姑娘身段真是好哇!许多衣裳穿着定都是合身的哩!”
余子归留下银子,示意童瑶去挑,“喜欢的都拿,我到外面转转,片刻便归。”
“你,哎……”童瑶想说老夫人给了银两,可转念想到,她带的也是他的军饷,帷帽下的美人叹了口气,余子归已没了身影。
林大娘左右观察了片刻,上前笑道:“姑娘莫怕,大娘我同余家老夫人也熟,你身上这身,正是年初我给香归那丫头做的呢,大娘绝不会坑你。”
她说的是东夷俚语,童瑶抬眸,侧身回道:“大娘说笑了,我并无此意,方才只是一时没缓过来。”
“哈哈哈,姑娘的腔调真好听哩!”
童瑶一愣,她深知自己的东夷语无错,可……腔调?很明显吗?
林大娘看出了她的疑惑,笑着解释,“东夷人性急,腔调很少有姑娘这般,柔柔的,慢声细语的。”
原是这般,本念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怎料弄巧成拙,此刻她无比庆幸余子归的先见之明,给她换了身份。
童瑶点头,“是,幸得五爷相救,我便跟了过来……”
林大娘立刻会意,爽朗大笑,“哎哟这可是好事,姑娘你福气大着哩!快来,咱来看看四季衣裳!”
“好。”童瑶松了口气,跟了上去。
时下布料皆是顺织,这间布坊的衣裳倒是别致,顺织的有,反织的也不少,这已很考验绣娘的工艺了,没想到还有正反交织的,花样瞧着很是新奇。
姑娘爱俏,事态未变时,别说四季衣裳了,童瑶恨不得一日换几身宫裙,眼下她又生出几许女娘心性,沉浸其中,完全挑花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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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镇盐仓,余子归信步闲庭。
倒真是陌生的新面孔,余子归不认识这盐商转运使,但对方明显是认得他的,那人毕恭毕敬:“余百户突然来巡,可是上头有何指示?”
“旬假闲来无事,四处逛逛罢了,大人挺面生啊?”
那盐运使笑道:“是,微臣姓杜名韬,先前那位家中讣告,走得匆忙,我新官上任,恐手忙脚乱,便想着提前赴任,熟悉熟悉集镇庶务。”
是这样吗?
余子归若有所思,“你如何识得我?”
他的职位虽升得快,也不过是小将喽啰,加上他从不赴席宴,盐铁转运使与他们又不同属,这人对他一无所知才是合理。
那盐运使摆手一笑,“微臣是陈副千户的连襟,余百户少年得志,略有耳闻。”
陈副千户……余子归眯紧眼,陈启么?
他笑了笑,“原来如此,那杜大人先忙,末将择日登门拜访。”
“嗳,余百户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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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子归凝神回到成衣店,童瑶将将选完,林大娘将各季衣裳分成四个包袱,笑着迎了过来。
“余百户,您给的银子多了,稍等大娘给您找找……”
余子归回神,神色自然道:“不用,大娘,再给她配几身小衣吧。”
店中二女皆抬眸望他,童瑶是惊羞,林大娘是呆愣。
小衣她店中有是有,可大多女子的贴身之物,都是自己亲做的,很少假手于人,这姑娘果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不成?
看来真是应了她那句,福气大着啊!
“好好好!大娘这就去配!”她笑意盈盈,转身又进了内室。
铺中一时无人,余子归上前想将人揽过来,可手才靠近,就被她一掌拍开了。
“你就不能委婉点?”
余子归不明所以,“你先前那几身,也是我让人配的,那时你怎地不羞?”
能一样吗?那时又不当着她的面!
无礼的狗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