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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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无法相遇，
隐藏着真心，
像小丑一样。”
随着最后一声弦音落下，我闭目仰头深呼吸，任由汗珠密密麻麻地从我身体四周掉落。
***
深樱是个很要强的人，即使对着我——我们五个人中唯二的女孩子——她也从不肯掉眼泪。
听说innohurry的乐队换人的事，还是从我的乐队鼓手三条拓麻那里听说的。
“欸？什么意思？”我的心被轻轻地锤了一下，不痛但难以忍受，我已经度过无数个这样的瞬间，但还是觉得陌生不愿意接受。
“啊啊、就是那个啦，人员流动？或者说隐藏的主唱被踢了之类的？”身穿皮衣的背头帅气男孩子晃着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指和大拇指之间捏着的透明液体在光下随着他的动作在瓶中回旋着。
易拉罐轻而易举地从我手中掉落，重力从没像现在这样不经同意地摆脱过我。一阵巨大的荒谬笼罩了我。
饮料撒落在租来的演出服上，拓麻也跟着愣了一下，但他没说什么，也没责备我，三条拓麻垂下长长的眼睫，看着深褐的液体渗入花朵般的裙摆中。
抬头对我笑了笑，摸了摸我的发顶——倒不如说只是轻轻拍了一下。
“回去看看他们吧。”
我眼眶一湿，捏紧了拳头，“你认为我在逃避吗？”
孔雀绿般妖艳眼睛的男孩子对我挑了挑眉，并不显的轻佻，反而有几分洒脱，“对啊，是啊，逃避的不是你，其实是我。”
我被他的话一噎，愤懑的情绪在半空中卡住，无法上升也落不下去，只好捏起拳头重重锤了他一下，他“嗷”地痛呼一声，“再叫你说我坏话！”
他暗中瞥来的愤愤的眼睛又回到少年的纯粹又倔强的神情了。浓密的睫毛，倔强清澈的眼神，这些组成了杠花奏，但他是三条拓麻。我偶尔会在拓麻身上朦胧地看到柚子的影子，但我知道拓麻就是拓麻。
正如我不可能成为谁的爱丽丝一样。
如果柚子只能喜欢上爱丽丝，那我也只能成为我。和深樱不一样，我希望神明能将他们所有人的愿望都实现，到那时，无论欢笑还是哭泣，想必都是最好的结局。
***
戴着口罩帽子站在天台的阴影里时，我真的很想就这样转身一走了之。深樱和一个双马尾的女孩子嬉笑打闹，或许我现在灵敏的直觉是对小时候愚钝的补偿。
我直觉到那个双马尾戴着口罩的女孩子就是柚子梦寐以求的“爱丽丝”。
“站在这里干嘛啊深雪，鬼鬼祟祟的呢。”
有人在身后推了我一把，我踉跄了两步走到女孩子们面前，两位“爱丽丝”的面前。
我转头，小黑笑嘻嘻的脸凑了上来，“哟！miyuki好久不见！”
再一晃神柚子叼着吸管从小黑后面走出来了，我还没想好要摆出怎么样的表情来，他突然“噗”地把牛奶喷了出来。
我无语地看着小黑擦着湿哒哒的衣服大喊大叫，嫌弃地向旁边走了两步。
“好、好久不见。”
柚子脸又红了，他摸着头，眼神瞥向别处。显得尴尬又局促。
还有一丝陌生。
明明上一次见他就在一年前。
但他现在已经莫名看起来稳重一些了，看起来有点像拓麻……打住打住，我赶紧摇了摇头，明明早就警告自己不能做谁的替身，也不会让谁成为谁的幻影了。
“哦、哦，好久不见了，你还是没长高。”我干巴巴地回复他，顺便抬起手像招财猫一样打了个招呼。
“喂！适可而止一下，新一见面打招呼不必说这些东西！”
“哎呀，有什么关系，反正就是没变，喝再多牛奶也没变啦。”悠佳笑嘻嘻地搭上柚子的头，揉了揉他。
我叹了口气，悠佳一直是我们中活跃气氛的那个存在，我很感激他，“你还真是一点没变啊。”
悠佳眨了眨上调的凤眼，食指指向自己，好像在说“我吗？”
后来和爱丽丝也是普普通通地打了个招呼，我对她还存在一些隐晦的嫉妒还有一丝敌意。柚子喜欢她，这与她无关。
我在意的是深樱。为什么那孩子还能和她若无其事地说笑。
“我听说你去黑猫了。”
我不管不顾地拉着深樱走开了，一直走到角落里。
“啊~深雪你还真是，淑女一点啊，好粗暴。”
我转过头，深樱捏着自己的手腕，撒娇一般朝我细声细语道。
“抱歉呐，捏疼你了吗？”
“没有哦。所以怎样，觉得miou逃走了吗？很逊？”
我很诚实地摇了摇头，“说实话，我觉得黑猫那个乐队更商业化一点，也更好……为你服务。”
我看着深樱的眼睛，女孩子的睫毛也很长，秀气的可爱。
她突然脸红了，结结巴巴地抱胸转过去，“干嘛、突然说这种话，就算是奉承我，miou也不会开心的。”
我哼笑了声，“乐队为优秀的主唱服务，这有那里不对。我更喜欢深樱的声音，你对我而言，才是‘爱丽丝’呐。”
深樱张了张嘴，转过头的瞬间微风浮起，黑色头发遮住了她的嘴角，我没看见她欲言又止的表情。
但我看见了她忧郁的眼神，那是投向我的担忧。
“我还是喜欢柚子。”
深樱瞪大了眼睛，似乎因为震惊，视线略有偏移，“等、”
我悄悄深呼吸，“没关系的，事到如今，向你坦白也、没关系了。”
“我一直很害怕和你说这些，我以为友谊更能天长地久，更何况柚子身体不好，我也不愿意和他说这些。”
说着说着我笑了起来，捏着袖口移开视线，柚子他们学校更旧一点，教学楼的阴面落下大片五角星的影子。那是枫树的叶子。
我喜欢旧一点的东西，很有韵味。
“你们，当初问我要不要组乐队。”
“其实我很后悔拒绝了，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我自嘲般的笑了笑，“吉他，贝斯，架子鼓都已经有了，但我不想去当充数的键盘啊。”
“键盘才不是充数的！……”miou突然插嘴进来，她认真的神情看起来相当不赞同我说的话。
不知道她不认为我是充数的，还是对键盘这么讲到。总而言之，她是好孩子。我很喜欢她，并不亚于对柚子的喜欢。
我抿了下唇，在太阳的悦动般的树影下，身后的发丝也跟着跳动起来。我走上前去，抱住了深樱，她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但紧接着是相较于我更用力的回抱。
“你和那个男人，组乐队开心吗？”
良久，她闷闷地这么问到。
我轻轻地点头，耳边蹭到了深樱黑色的微凉发丝，有些痒有些刺，像她一样，“非常、非常有趣，我很喜欢和拓麻在一起玩的时光，”光怪陆离的回忆在我眼前闪现，孔雀绿宝石般的闪耀着——在大颗霓虹灯下，“……有趣到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好了。”
温暖的情绪涌上心头，阻止了空洞的凉意蔓延下去，“倒不如说，高兴到我不知道如何该向你诉说了。”
***
傍晚，我们聚在车站前面，明明都说不用来送了，他们非要不听。叫有栖川的女孩子没来，我猜她可能是看出我并不喜欢她的倾向。
“怎么全都来了。”我戴着鸭舌帽吐槽到。
“呀嘞呀嘞，这就是身为名人的负担吗，好甜蜜~”悠佳抱着自己，做出陶醉的表情。
我无语地羞红了脸，支支吾吾半天也只能说，“要你管！”
小黑走过来帮我压了压帽檐，以便更好地挡住我的脸，“最近好多乐队主唱被炎上了，深雪也要多多注意啊。”
“知道了，跟个老头子一样。”我嘟嘟囔囔地拍掉他的手。
深樱没说什么，她望过来的眼睛明明灭灭，红色耳钉反射出尖锐的光，仿佛刺破了她的眼球一样。
“……我不会和你说再见的。听懂了吗！”
“我会纠缠你一辈子的！”
悠佳和小黑两人同时发出“哇”的惊叹声，表情竟然是欣慰的荡漾。
我实在是看不懂了。
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将目光移向站在最后的柚子身上，示意他再最后说些什么吧。主要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深樱了。
“……话说你到底在脸红什么啊！”
“那你呢，你又在不爽什么啊。”我吐槽回去，看着他炸毛的样子。
柚子是个很容易害羞的不坦率的孩子，还总是经常脸红，莫名其妙地对着我脸红，手足无措地嘟囔着些什么的样子比我还像少女。大家都很包容他，大概我也是吧。
杠花奏只是倔强地盯着我，一言不发，碧绿的眼睛让我回到那个秋高气爽但阴沉的海边，和他拉着手踩在沙滩上奔跑的时刻。
他真的，一点都没变。
我不再等他说些什么，只是冲他笑了笑。
转身跑过检查通道后站定，再度转回去看着他们的脸，成熟的天真的稚嫩的可爱的，我所熟悉的朋友们，“我下次再来看你们！”我冲他们挥手大声道。
“下次，深樱可以为我而唱吗！”
我放声大笑，感觉全身的欢快都跟着洋溢起来，穿梭至无数个初次站在舞台正中央的场景，每次唱歌对我来说都好像是初次那么雀跃。
他们都各自冲我挥手，大喊了些什么。我看向柚子，比了几个口型，看到他瞪大的眼睛，我心满意足地走掉了。
悠佳和小黑眨了眨眼，深樱不爽地跺着脚，“为什么只叫柚子的名字啊！”
柚子面脸通红地站在原地，手握得紧紧的。
我没有停止过爱你。你是我最新和最初的想念，是我的启明星，我的心安处，我唯一的妄想*。
再见了柚子，希望神明能够实现你的恋情。
我衷心地祝愿着。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