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灵自有妙计》揍企鹅

12、第 12 章

　　崔仪的热情被无视了。

　　回应她的是一排扫射过来的毒针，正好崔仪睡意正浓重新钻回了被子，十数根发黑的锈针都被被子挡了下来。

　　“你竟然知道？”　闯进来的乔无忌盯着崔仪，露出一个毒蛇般的笑容，“知道我要来，还睡得着？”

　　“有什么睡不着的。”

　　崔仪揉了揉脑袋，人还没清醒，头发蓬乱，眼皮耷拉。但从她对着乔无忌流露出的神态便明显地知晓——她认为乔无忌是一个傻瓜。

　　乔无忌下午在客栈看她的眼神阴沉得都可以滴出水来了。想也知道，他不可能会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和崔仪同住在一间客栈。除了崔仪，估计乔无忌的两个同门也能料到他今晚就会来报仇。

　　无他，乔无忌太好猜了。脑袋蠢、性子急、脾气坏，乔无忌身高都有八尺了，却还和小孩一般，什么神情都挂在脸上。真不知道什么顺风顺水的环境才能养出这样的人。

　　崔仪拔了一根被子上的针出来，借着窗口间流进来的微弱月色瞧着。

　　果不其然，上面有毒，而且针尖是锈的。就算没有毒，锈器擦进血肉带来的破伤风还是让人难逃一死。

　　“很好，很好，你越嚣张狂妄越好，”乔无忌这回学聪明了，提前把鞭子攥在了掌中，“你嘴巴越硬，待会儿便哭得越惨。敢扇小爷巴掌，我会把你的手剁成肉泥喂狗！说自己是神仙？我还真就发发善心，送你登仙！”

　　似乎是想到待会儿要怎么教训崔仪，乔无忌连眉头都舒展了，就连下午被崔仪打肿的脸都流露出别样的神采。

　　崔仪掀开被子，看样子终于打算起床。因为刚睡醒的缘故，身体晃了晃。

　　乔无忌更得意了：“还想着自己身手了得？能压着我？是不是感受到浑身无力，手脚瘫软？”

　　“……”崔仪疑惑，“并没有。”

　　“不可能！”乔无忌嗤笑，“还想骗我？你的吃食里有一整瓶的软骨散，就算你是神仙都没用！”

　　呃。

　　崔仪并不吃东西，她想了一下，今天唯一接触到的食物就是那碗阳春面。

　　再想想吃了半碗面就直接栽倒的谢三……

　　崔仪悟了：小谢，你安息。

　　“你有没有想过，那碗面不是我的呢？”

　　乔无忌：“你什么意思。”

　　崔仪直接站了起来，把那根针弹了回去。

　　乔无忌猛地蹲下身去，避过了毒针的攻击。拿针击在墙上，因生了锈，登时撞得支离破碎。

　　终于躲过了崔仪一招带来的得意瞬间涌上了乔无忌的心头，哪怕看到崔仪挥针的力度就知道她并没中计，乔无忌内心的自信也并未消减。在宗门内，除了师父师叔，没人能扛得过他的鞭子。一鞭叫人毙命也是有的。毕竟这鞭子不寻常，加上他金丹期的修为，把人打成两半也不是难事！

　　“就算你没吃，那又如何呢。说什么都是要死！”乔无忌运气凝神，将气力聚于掌心后猛一挥鞭，狠狠甩向崔仪。

　　啪！

　　就在鞭子打到崔仪的那一刻，乔无忌的手居然被震得发麻。他隐约觉得刚刚那声音不对，不像是鞭子打在皮肉上的声音。

　　而且手感也不对！

　　怎么可能会打得自己手痛？她的身体是铁做得不成？

　　乔无忌定睛一看，崔仪一派轻松地抓着他的鞭尾，手掌上也看不出有受伤的痕迹。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乔无忌真有些忌惮了。

　　崔仪：“你说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行不行。”

　　她一扯鞭子，乔无忌无法抗拒地向前方倒去。他人还没落地呢，崔仪踢蹴鞠般，一脚踢在他的面中。

　　乔无忌瞬间没了声响，跪坐在地上，脑袋低垂，眼耳鼻喉都溢出鲜血。

　　崔仪蹲下来，笑眯眯地凑近看他的脸：“我问你些事，你乖乖回答我。”

　　乔无忌气若游丝，仍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你，休，想。”

　　崔仪没有犹豫，面色都未曾改动半分，一拳捶在乔无忌的胸膛上：“我想问问神机匠的消息。”

　　乔无忌嘴里汩汩涌出鲜亮的血液：“别……”

　　崔仪贴心地收回手，还扶他坐到了椅子上。她撕了乔无忌的衣袖，给乔无忌脸上的血，又掰开他的嘴巴确定他还能说话。

　　“伤药在哪里？”

　　乔无忌的右手动了动，崔仪从他右边的袖子里翻出了七八个拇指大的药瓶。

　　“蓝色的……”乔无忌眼中竟然多了几丝渴求。

　　崔仪蓝色药瓶里的药倒入了乔无忌口中。乔无忌混着自己的血艰难地吞了下去，这才觉得自己好了一点。

　　“说说你知道什么。”

　　乔无忌能说什么呢？神机匠在哪？神机匠长什么样？神机匠姓甚名谁？

　　这些他一概不知。

　　有神机匠的消息也只是因为偶然偷听到了别派长老的闲聊，说神机匠避世于结瑚岛，还说十年前真的有人在这座岛上见过神机匠的行踪，那位长老还猜测神机匠在结瑚岛扎了根，要延续血脉。乔无忌听得兴奋不已，连师父都没敢告诉，直接带人跑来了这里，生怕被别人抢了先。

　　他抬起视线模糊的眼睛去看崔仪，企图说些假话糊弄过去，崔仪虽然笑得温柔，他却觉得这个女人的眼睛仿佛能把他的一些心思都看穿。

　　要是被她知道他骗她，是不是又会给他一拳？

　　乔无忌从没想过崔仪能杀了他，毕竟他可是百炼宗掌门的亲传弟子，可他太怕崔仪的拳头了。

　　太痛了。

　　从来没吃过什么苦的乔无忌因此选择了屈服。他把这一切都告诉了崔仪。

　　神机匠虽然能造神兵，但世代都无法修炼，如若找出了神机匠，就算神机匠不愿给他制造神兵，他也有自己的办法。神兵到手，管他结仇不结仇。反正百炼宗结下的梁子也不差这一件。只可惜他一直没能知道到底谁是神机匠。

　　乔无忌想着，要是神机匠迟迟不出现，他就杀了岛上的人，逼神机匠现身。既然岛上有他的亲族，总不会刀立在亲人头顶上还不动容吧？

　　当然，这些话他是不敢告诉崔仪的。

　　崔仪白日就因为自己没礼貌而把他扇成了猪头，谁知道她会不会有什么该死的正道之心，听到他的话之后再让他脑袋开花一会呢。

　　崔仪听完乔无忌消息，有点失望。

　　她是真好奇千年以前被人深恶痛绝的术法到了如今怎么就被称为神机了。

　　乔无忌自觉能说的都说了：“都说完了，你送我回我的房间吧。”

　　等他回去之后，不，回宗门之后，定要待人来寻仇，将今日之辱千倍百倍奉还！

　　崔仪：“恐怕是不行。”

　　乔无忌试了试，双手撑着椅子的扶手站了起来，要往房门处走。

　　崔仪按着他的肩膀，把他压回了原来的位置。

　　“你什么意思？我真的都告诉你了。”乔无忌只觉得哪里不对劲，他看着崔仪面上的神态，一种绝不可能成真的念头在他心中叫嚣。

　　崔仪的手指不过略微一动，乔无忌颤抖着后缩，双目圆瞪望着她：“你！”

　　“你想杀了我！？”

　　崔仪点头。

　　“你疯了吗！我是百炼宗掌门的亲传弟子！我会是下一任掌门！你敢杀我，百炼宗追杀你到天涯海角，叫你生不如死！”

　　崔仪抬起手，朝着乔无忌天灵盖而去，没有一点犹豫。

　　乔无忌疯狂地挣扎着，涕泪横流：“你不是说你是神仙吗？我求求请你，仙子，神尊，放过我。我不会再对您有不敬之心的！我保证！你要什么我都给你，灵石？宝器？我有的！我有很多的！你要是留我一命，让我当牛作马都行啊！”

　　“我没说过我是好神啊。”崔仪面色淡淡，仿佛她谈论的不是生死大事，而是今天柿子熟了没，李子可甜这些俗话。

　　崔仪收回了手，房中一片死寂。

　　她拎起乔无忌绵软的身体抖了抖，抖出不少东西。

　　乔无忌说的灵石、宝器，崔仪没有一点兴趣。崔仪只想要钱。

　　她要这乔无忌根本看不上，提都没提的普通银钱，去付她和谢三住店的钱。

　　……

　　夜晚的海风吹得葛苗青脸上黏黏的，风中夹带了不少细碎的沙土，沾在她面上。有的直接刮进她眼里。

　　葛苗青吃痛，眼睛本能地流出泪水。之前哭得太久了，此刻流出的眼泪都能刺痛她的眼睛。

　　李三娘说得不错，葛苗青确实在山上看星星。

　　她想一个人静一静的时候只能来这里。结瑚岛太小了，容不下一个能让她逃避的地方。

　　李三娘不明白葛苗青的所思所想，葛苗青也同样不了解娘亲阻挠她的用意。她好像永远无法理解这岛上的大家。每一个人，她都无法理解。

　　为什么他们要嘲笑她。为什么他们看不起娘亲。为什么他们欺负李庆林。为什么他们一辈子都待在这座岛上，不出去。

　　葛苗青游魂般边走边想，抬头，竟发现自己到了海姑庙前头。

　　为什么。

　　明明岛上人供奉着海姑，却又认为女人，做不成事情，不该想要别的东西。

　　葛苗青一头钻进了海姑庙。

　　刚进去没两步，她就捂着嘴，神情惊恐地后退。

　　黑暗中，一个肥胖的男人正朝她微笑。而男人脚下，是一个浑身烂肉、面容腐败的骷髅架子。

　　那骷髅架子甚至还朝葛苗青伸出了手，手上一只猫一样大的蝴蝶正在啃食着他为数不多的皮肉。

　　“割、割……”

　　葛苗青认出来了，这是常常蹲在街角的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