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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洛赞叹:“我是傻瓜!竟会以为沙漠和戈壁是完全一样的!”
“躲在穴里的蚂蚁穷其一生,都以为大象就是自己这点个头。”巴尔表示同意。
立时有木杖敲上武士的脑袋,狄恩调侃道:“注意你的措辞!比喻不当,予以驳回。”
“陛下,这是您弟弟曾说过的话。”武士抚着脑袋,一脸委屈。
同伴们在边上笑起来。
“凯米尔说的对,我是穴里的小蚂蚁。谁说不是?”齐洛遗憾承认。
高坡连着沟谷,越向北地势越高,在被荆棘扎了无数次后的第四天傍晚,狄恩一行终于见到了伽马沙海。
当时他们正沿着戈壁山边缘的谷脊行走,谷脊宽处不过三四步,左侧是五丈高的松土壁。右侧是一个陡峭崖谷,崖谷斜坡上遍布岌岌草,阻断视线,让人望不到谷底。
绕过一处凸起的直立山壁,视线在远处轰然开阔,金黄色的沙海,浑厚而平静,凝重又包容,在夕阳垂照下,落落大方呈现在众人面前。
以上这番话,便是他们站在崖边,眺望沙海时的感想。
“谁在天堂,谁在地狱;广博的大象在天堂,肤浅的蚂蚁在地狱。”松土壁上有声音悠悠道。
五人转头。“谁在骂人?给我出来!”赫尔朝天一指。
“骂人?不,不不,北漠的王族从不骂人,他们只说实话!”一个穿着金光铠甲的男人走到崖边,法兰绒披风威风凛凛地在风中张扬,凸现出他左胸领结处的印纹,上面清晰铸着一只耀武扬威的金蝎子。
男人一脸诚恳无比,“蚂蚁们,我保证,再过十分钟,你们就要在地狱里相聚了。”
迪尔气道:“莫名其妙,也许不用三分钟,在地狱里的是你!”
男人耸了耸肩,“看来,这里需要事实说话。”
一排箭头,慢慢出现在崖上,居高临下,瞄准下面的人。手持满弓的,是金黄铁甲的北漠皇家军。这种装束,狄恩相信自己绝不会认错。
没人喜欢被一排箭头像垂死的鸟儿一样指着,巴尔大声道:“你是谁?北漠王族就喜欢用这种方式招待无辜的西川百姓吗?”
男人不回应,视线掉向五人中最高的一个,笑道:“西川新王狄恩,为什么你的手下总喜欢问如此愚蠢的问题?到现在还不明白?”
说完打了一个响指,只见本该在前方数里外的道氏兄弟出现在男人身边,阴狠狠地瞪视他们。
狄恩一笑,对边上人道:“原来织肌鸟已被幻像替代,有人千方百计设下圈套,就等我们自投罗网!”
迪尔摸了摸下巴:“可是陛下,什么人处心积虑这么干?”
“人人知道北漠毒蝎有一根厉害的毒针,可从没人说蝎子还有聪明的大脑。”视线在男人身上转了一圈,狄恩语气平和公允,“凯赫尔曼,比起你的父王和祖父,你到是蝎子家族里第一个能引人刮目相看的。”
巴尔气得眼红,“仁慈的陛下,您说的太客气了,他们杀了天使般的王子,为西川带来无可磨灭的灾祸,把我们引来沙漠劫杀。这万恶不赦的毒蝎,只配与蛆虫为伍,被颠狗践踏,他是天下恶毒字眼的化身,被怎样咒骂都不为过。”
狄恩摇头:“巴尔,怎么老是学不乖?注意你西川武士应有的措辞,别遇上疯子自己也变成疯子。有一点你不得不承认,这个计划虽然恶毒,但精确缜密。我一直抱有疑问,弗吉杀了凯米尔,为什么亲自出宫报信,难道他不怕被人跟踪被人发现?这种简单小事,难道不是一只织肌鸟就能完成的?现在我明白了,他是存心引诱卡迦去酒馆,存心被抓!只有这样,他们才有机会把罪名推到南泽头上。啊,但还没完,聪明的还在后头!他们把罪名诬陷给南泽,不是为了让我们相信,而是为了让我们怀疑。因为人们总是喜欢怀疑眼皮底下最直白的东西,而对自己的推测深信不疑。只有引我们起疑,他们才能确定一旦把人救走,我们必会跟踪其后!所以巴尔,无需咒骂凯赫尔曼的狠毒,你应该为他的智慧而喝彩,为我们的疏忽而遗憾。”
凯赫尔曼咂咂两声,笑道:“西川王狄恩,能在这种时候承认自己失败,你同样让我刮目相看。只可惜,存心拖延时间是没有用的。这里是沙漠,就算你能聚集沙砾中的水份施展冰魄术,又能有多大威力?这种小打小闹,还是收起来吧!”
甩开披挂,武士们抽出佩剑,迪尔对着崖上的弓箭队一脸狂爽的轻蔑:“才十个人的箭队就能让西川武士折服?究竟谁在小打小闹?”
凯赫尔曼一撇头,对站在身边的仆从嘻哈道:“啊呀呀,被鄙视了!十个人我觉得太多,人家还觉得少呢!”
仆从咬牙,从齿缝里挤出字眼,声音轻微,却恰到好处射进主人耳朵:“殿下,速战速决!”
凯赫尔曼严肃转头,傲气地一抬下巴,对下面道:“西川王,很高兴认识你,和聪明人谈话绝对是件令人兴奋的事。只是可惜,现在我不得不送你们上路。哦,对了,蚂蚁们在地狱里开会时,千万记得这是我,北漠王凯赫尔曼的杰作!否则,我真会伤心寂寞!”说完,随意挥了挥手,人就消失在崖边。
立时,十支铁箭整装齐发,在空中飞出优雅的弧度,然后………
………像断了翅膀的燕子,狼狈坠进五人面前的沙地里……
“真是好箭法!”武士们大笑。
一直蒙着头盖被狄恩护在身后的齐洛惊恐地拉了拉狄恩的披风。
“小心!”狄恩盯视着沙地里的箭头,大感不妙。
箭体蠢蠢欲动,忽然挑飞沙土,每支箭一变为三,朝五人飞射过来。
“分体魔箭!”武士们挥剑惊呼!
狄恩手掌向后,对齐洛催动护体术,一层银白薄膜,鱼泡般将齐洛整个身子包裹起来。飞箭触到薄膜,立时被弹得老远。
这下国王终于能放心杀敌……不……砍箭了。
可箭是砍不完的,左右东西,挡掉一支,另处会立时补上一支,像一群极具攻击力的无眼蜻蜓。
“保护陛下!”三个武士围在狄恩身边,忠心耿耿护驾。
齐洛心里漫过一阵惊惧和不甘,同伴们在眼前奋战,被流矢擦过,身上有了血迹,自己却安全站在一边,什么都做不了。唯有将目光掉向狄恩,见他一手挥剑抵挡来矢,一手摊开,向着地面,掌心处逐渐积起一团水兰色的寒雾。
冰魄术!
箭群流窜的速度慢下来,武士们知道发生什么,欣喜地在冰层冻上箭身那一刻,挥剑将定格在空中的箭体一切为二。
“该死的苍蝇,我砍!”巴尔得意,武器挥舞地活像苍蝇拍。
“留点给我,小子!”赫尔迪尔恨道。
齐洛吐出一口长气,如小兔般跳跃的心逐渐安生,首次欣赏起冰魄术的威力来。
看着纷纷落地的残箭,一直在崖边观望战况的道氏兄弟着慌回头,“他们破了魔箭阵!”
远处,凯赫尔曼双臂横抱倚在大石上,半抬头望着天际徐徐的飞鸟,一身重型铠甲在阳光下跳耀出白花花的金,倒映出他空白的脸上,不见任何表情。
“你们的话缺乏法术素养。”仆从向那方望了一眼,将视线调回,对道氏兄弟的慌张表现出绝对的嗤之以鼻, “游戏这才开始,朋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