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川》梁*云

13、13

　　“为什么沙漠里会有蟑螂？”齐洛好奇地问。

　　“因为我曾经想把蝎子全都变成蟑螂。”狄恩无奈地说。

　　“陛下！！！！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三滴冷汗从武士们眉间淌下。

　　四个比山还要臃肿的蟑螂兽弹着铅丝般的触角，狰狞地俯瞰被包围了的五个小人。

　　其中一只蟑螂兽的触角携着热风在空中挥舞一圈，唰地刺过来。

　　“你这低级魔兽，别扇，会热死人的。”迪尔跳起，挥剑，像切白菜一样砍下触角。

　　蟑螂兽收回断了一截的残肢，举到眼前看看，忽然腹部发出咕咕噜噜的响声。

　　立时，四个蟑螂七条半触角如利鞭，交织成麻花，霹雳啪啦打下来。

　　“笨，你们不知道西川人没学会喝奶前已经学会捕鱼了吗？”

　　“别以为变成网袋就能伤害我们！”

　　“砍鱼网，我最拿手！”

　　三个武士把剑挥得像飞舞的竹蜻蜓，攻击的触角犹如被剪下的碎发，砰砰掉进沙地里。

　　“喂，我说，你们三个别太过分。”狄恩护着齐洛跳来跳去，躲避能砸得死人的触角残片。

　　…………

　　终于，蟑螂兽们的武器全部阵亡，流下两滴惨痛的眼泪，啪嗒啪嗒飞逃而去。

　　“啊，还知道逃命，比黑水里的鸭嘴兽聪明多了！”

　　武士们收起剑，转身对国王弯腰行礼：“报告陛下，光荣完成任务。”

　　狄恩潇洒地弹了弹袍脚上的沙土，温柔地看向怀里被头盖罩得严实的齐洛：“没吓着吧？”

　　“好棒的剑法，我想学。”少年探出脑袋，满脸惊艳，天真的大眼里有着任何一个男孩面对武士时理所当然的崇拜。

　　三个武士笑得脸上开出了桃花。

　　“不准！”狄恩一瞪眼：“走了。”

　　蟑螂兽一路疾行，穿过无数戈壁山，越过无数灌木丛，终于在第二天清晨回到主人身边。

　　“嘘……。”身穿骑士铠甲的主人做了一个噤声动作。四个小兽立时像猫仔一样乖乖趴伏在远处，好奇地看着前面站成一排月牙形的士兵们。

　　白日的蒸热还未浮出地表，四周安静得只有细风在微微吹拂。

　　沙海里支着一副巨大画架，一个青年站在画架前，拿着巴掌大的毛刷，投入地画着。

　　前方视线所及是无边无际的空旷，只有粉红的太阳，碧蓝的天空，清晰的天际线和鹅黄的沙漠。

　　…………

　　青年放下画笔，端详画布片刻，对着身后勾勾手。铠甲骑士立时走近。

　　“你说，这是什么？”青年问。

　　骑士看了一眼画布，“殿下，您画的是沙漠全景图。”

　　青年喃喃自语，抬手在画布上刷刷几笔：“现在呢？”

　　“我不懂，您为什么要在沙漠里画上十个鸡蛋呢？”

　　“啊，鸡蛋，你这没有想象力的家伙！谁说我在画画？这是诗！懂吗，优美的诗句！”

　　“请殿下指教。”

　　青年看着画布，自豪地朗诵：“在时间的谷底穿梭，从一个月亮走向另一个月亮，太阳嫉妒地哭泣。”

　　骑士隐在铠甲后的脸狠狠抽搐一下，赞美道：“殿下，太美了，只有您才能想出这般有意境的诗句。”

　　青年满意回头，眼里闪着质朴的属于文人的光芒，这让他本该显得犀利的鹰眼柔和许多，“真该谢谢你的哥哥，乌纳斯，给我这个建议。的确，苍茫的沙漠和大海一样，是世上最能激起人类灵感的地方。你说……他会喜欢这首诗吗？啊，不用怀疑，他一定会喜欢。只要我做的诗，他都喜欢。”

　　骑士当然知道王子嘴里的“他”绝非自己哥哥。可是他的哥哥，乌纳斯，以国王名义下的一道王令，此刻正牢牢揣在自己怀里。

　　“换画布，我要写下一句。”

　　身后月牙形士兵队里响起一片哀嚎。

　　骑士威严地一挥手，哀嚎霎时消退。他揭开头盖，向王子谄媚地笑：“殿下，很抱歉不得不打断您的雅兴。可是您看，蟑螂兽回来了，国王要对付的人已经进入戈壁，我们是不是该行动了呢？”

　　青年立时愁容满面：“尤里斯，非得去吗？”

　　尤里斯摊了摊手：“这里只有尊贵的王子殿下您……才会使用幻化术。”

　　青年面对无垠沙海，认命地叹了口气。

　　“再见了，自由的元素；又一次了，消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