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听见动物心声》那只爱睡觉的猫

2、chapter2

　　车速降了下来，路上的动物似乎少了些。

　　陈青观察风向仪：“窈姐。现在风往东南面吹，西面的火较小风速大概在0-10km/h。但预估东南面，也就是尼诺森林的正下方，达到强风级别30-50km/h。”

　　苏令窈压低声音，也顾不上陈年旧事了：“乔峎，麻烦你先朝西面开。”

　　乔峎没说话，“嗯”了一声。

　　他目光在后视镜里扫过苏令窈的脸。

　　那张脸泛着汗珠，微微泛红的颊面在细长睫毛下显得格外明显。
　　明艳又生动，与当年读书时候几乎无异。
　　视线落到她眼里，苏令窈回避了他的目光，低头整理设备。

　　陈青看苏令窈打开手机，调试镜头，有些纠结的开口。

　　“窈姐，你……是不是想借着外头的火势，开一场直播啊？”

　　苏令窈轻轻地点了点头，说了声“嗯”。

　　陈青搞不懂，“为什么啊？刚林哥不是说了么，当地不管，没用啊。”

　　苏令窈也不回答，问她：“你知道为什么当地不管么？”

　　陈青犹豫了几秒，迟疑地说：“就像林哥电话里说的，是因为资源不足，无法分配到其他区域？”

　　苏令窈微微摇了摇头，“不是。” 问：“你想转正吗？”

　　陈青愣了愣：“想。”

　　这是苏令窈带的第一个关系户。

　　她看着眼前这个才实习没多久的小妹妹，低低地笑了。

　　被保护太好了。

　　苏令窈说：“那就不能别人告诉你不行，就觉得不行。”

　　陈青：“……”

　　苏令窈轻声道：“问题不在于資源不足。而是在于，他们觉得这些动物的命，不值钱。”

　　陈青：“可是这是国宝啊…就算是放动物园里，也能带来巨大的经济效益吧。就这么说放弃就放弃了？”

　　苏令窈微微扬起唇角，说：“任何动物，只要数量多了，也就贬值了。”

　　苏令窈垂下眸子，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

　　“他们眼里这些动物的死，不过是一场无关痛痒的牺牲品。值得关注的只有那些能带来经济利益的项目。”

　　陈青无力反驳。

　　她很少吐露内心。

　　苏令窈说：“在你援助动物的每个瞬间，你要和动物打交道，也要和无数人打交道。人不如动物好打交道，但只有和人打好了交道，才能救下它们。”

　　沉默了一瞬。

　　苏令窈：“但这一次，我们可以不和这些人打交道。只需要和公众打交道，利用舆论改变它们的结局。”
　　“！”

　　看着这一幕。
　　乔峎单手夹过烟卷，本想抽一口，划过空中又放下。
　　算了。

　　她变了——那双眼睛被磨成了暴风雨侵蚀后的荒野。

　　……

　　车慢了些。

　　苏令窈问陈青：“怎么引流快？”
　　陈青亮起眼睛：“擦边。”
　　苏令窈：“……”

　　陈青：“好嘛，我是荤素不忌的。不过不出错的话，现在情侣主播很有搞头。只要两个人稍微擦擦边，就会吸引无数人看。像在线围观什么炒菜啊、做饭啊这些都很有看头。”
　　苏令窈：“现在这个情况不太适合直播做饭。”
　　陈青：“不是那个做饭。”
　　苏令窈：“那是哪个？”
　　陈青欲哭无泪：“没事了。反正都是有剧本的，我是有一个主意。”
　　苏令窈：“你说。”
　　陈青：“你和乔摄影师扮成情侣，我和阿华在旁边播。”

　　车停了下来，乔峎踩下刹车。
　　“？”

　　陈青：“我觉得这样是最快的。窈姐你和乔哥假装成来奥斯亚旅游的一对情侣。你是我嫂子，我们几个偶然路过尼诺镇，突然发现这边出了山火，这样最快上热搜，我们不仅能摘掉关系还能不引起别人怀疑。”

　　陈青兴奋：“而且我会开车，乔哥你们可以在后面。”

　　苏令窈怀疑：“你有驾照？”

　　陈青撇撇嘴：“老司机了，窈姐。”

　　乔峎：“你确定？”

　　他没有温度的眸子透过苏令窈正在调试的镜头，出现在她的屏幕中。

　　苏令窈抬头看向他，“不愿意？”

　　乔峎唇角微弯成了一个嘲讽的弧度，“你觉得我们这种关系，适合扮成情侣？”

　　陈青心想：我好像听见什么不得了的事了？

　　脱去了防护套，苏令窈露出早前穿着的那套便服：“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个什么。”

　　得到许可，陈青马上爬上了车。
　　好久没开SUV了，陈青有点手痒痒。
　　光是手握到方向盘她就感觉刺激无比，阿华在旁边：“青姐……你……你开慢点。”

　　陈青：“我要开了！”
　　乔峎：“别乱开。”

　　车行驶起来。
　　配上那深色夹克，两人坐一起，乍一眼两人看上去还真像是去度假。

　　陈青将摄像头对准车内。片刻后，直播间开始进来人。
　　车外烟渐散，窗外的景色恢复了尼诺镇本有的色彩。

　　苏令窈：“喝口水？”
　　乔峎凑过去，“……你喂我喝？”
　　苏令窈把杯子递过去：“自己喝。”

　　当前观看人数：30
　　弹幕开始有人说话。

　　「谁不喜欢IU我和她拼了：在度蜜月吗这是？」
　　「momo：表情包/来吧孩子我已经为你选好了家庭投胎预备.jpg」

　　陈青：窈姐，观看人数到50人了！
　　隔着毛糙的外衣，乔峎挽着她的腰。
　　那手纤瘦，咯到她的腰间，苏令窈身体突的一僵。

　　不追到男神不改ID等200人进入直播间。

　　粉丝，就来的这么突然？

　　评论区：

　　「谁不喜欢IU我和她拼了：国家什么时候能给我分配一个帅哥男友。」
　　「不追到男神不改ID：首先你得好看，其次你得好看。」

　　这个拥抱太久没有过，以至于苏令窈一时愣住。
　　抬起手，没落下。

　　乔峎看着她的眼睛，那双眸子晶莹剔透，闪着朦胧的光。
　　那轻薄的目光落到他的肩上的那瞬间，像日落时分突然下起的雨。

　　乔峎凑到她的耳畔，低声说：“你还在恨我，苏令窈。”
　　他不该提出的。
　　响亮的声音落下，苏令窈冷冷地偏过头。

　　陈青：“好家伙，窈姐你这一巴掌打到了5000人正在观看，好多人在骂你，看来你是要火了。”
　　苏令窈：“……”

　　捂着下颚，乔峎用下巴倚靠在她的肩头，是体香，但味道变了。
　　栀子花的味道变成了有些熏鼻的麝香。

　　“一个巴掌换一个抱，不亏。”

　　评论区：

　　「请叫我嗑学家：这个对视好甜……我也要女朋友QAQ」
　　「momo：表情包/孩子出生把！jpg」
　　「国家赶紧分配对象：怎么有一种破碎感？」

　　话刚落下。
　　车的底盘传来骤地一阵震颤。

　　陈青猛然刹车，“卧槽！什么鬼！”
　　苏令窈向前方望过去，凝声：“撞到什么了？”
　　乔峎果断开门：“我下车看看。”

　　踩着枯枝和沙石，乔峎走到车前，苏令窈跟在他身边。
　　车灯的光束笔直地照在前方，一个模糊的轮廓渐渐显现。
　　是一只已经死去的棕黑色袋鼠。

　　屏幕中苏令窈似乎被这一幕吓到了，疑惑、担忧、惊讶的消息纷纷跳出。

　　评论区：
　　「请叫我嗑学家：怎么会有袋鼠？」
　　「我没三代房贷车贷后代：主播背后，好像是火？」
　　「不追到男神不改ID：惊恐/ 主播快走啊，火往你们这边来了！」

　　火星上的怪物等688人进入直播间。

　　「Momo：ip在奥斯亚…我刚问了在奥斯亚的朋友，那边好像是有火灾？」
　　「伤心女人：那现在怎么样了啊。」
　　「Momo：我也是听说了，据说是不太乐观。」
　　「不追到男神不改ID：啊好吓人…怎么会有这么一大片雾？感觉好危险！」
　　「直升机我来开：刚视频里我还看到好多动物尸体呢。没人管管吗？那么大的火」

　　「一棵树：他怎么还不走？」
　　「火星上的兔子：好像是女的不愿意走」

　　乔峎蹲了下来，看着面前死掉的躯壳。

　　浓郁的雾中，这只袋鼠躺在车辆下的光束中，露出了皮肤下的鲜红肌肉，脑袋焦黑毛皮沾着血黏在肉上，看起来尤为血腥。

　　苏令窈站起来身。

　　陈青走过来：“窈姐，无人机连接好了。”
　　苏令窈：“切吧。”

　　火舌在茂密的森林间迅速蔓延。
　　大片的森林被烈焰吞噬，炽热的红色火光跳动。

　　屏幕中整个山林仿佛在一片火海中挣扎，熊熊燃烧的树木如火柱般倒下，发出轰然的巨响。

　　雾在两人身边萦绕。
　　远光灯下两人的背影像两条流动的曲线。

　　大红薯条Ab76rdf87等9999人进入直播间。

　　评论区：

　　「种花家的小兔子：这两个人……好熟悉。」
　　「我有三只猫：女的怎么那么像我学姐？」
　　「河流不如小溪：你认识他俩？这俩人刚抱起来好甜！」
　　「我有三只猫：以前一个学校的，当年我们学校的著名校园情侣。但听说他俩早分了，女方出轨。」

　　乔峎看着她的背影，目光落到她的背上，

　　此刻苏令窈一身便装，被雾裹住了大半个身子，像是火焰里的一颗火芯。

　　乔峎轻瞥着她：“还继续播？想死了？”

　　苏令窈反讽：“那你呢，刚不是拍的挺带劲的吗？这会儿不掏出摄影机了？”
　　乔峎勾唇：“命比钱重要。”

　　许是吸入太多有毒气体后，苏令窈有些脸色发青。
　　乔峎朝瞥了她一眼，“还好？”

　　“死不了。”

　　空气中弥漫着烧焦肉的味道，随着风的吹动，臭味在空气中四处飘散。

　　带着浓烈的焦糊感，烈火烤过的树皮和植物残骸散发出的呛人气息。

　　焚毁后的霉臭，乔峎皱眉。

　　陈青走过来：“窈姐……火好像往我们这边蔓延过来了……”

　　乔峎看着苏令窈：“最多五分钟。想留，你留。”

　　“我开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