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濒死 x 请求 x 拒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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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认识？”直到此时，梅路艾姆才卸下了防备，望向手术台上那明显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的人类少年。
克里斯并没有对突然出现的人型魔兽有过多反应，他有气无力地躺在手术台上，只用那双已经开始逐渐浑浊的绿眼盯着不远处的少女身影：“……小麦……太好了……你没事…………唔！”
一口鲜血从少年喉间涌出，给他本就残留着一道道凝固血痕的脖颈再添染了一层刺眼的鲜红。
“克里斯！！你撑住！！！”小麦连忙手忙脚乱冲上去，却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小麦……马森……马森已经…………还有莎妮娜……我们…………”
“别说了，克里斯，我知道，我都知道……”小麦颤抖地握住对方因失血过多变得冰冷无比的手，阻止了少年继续耗费力气。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慌张无助，面对怪物都不曾卡顿的脑子，此时却如同生锈的机器，运转得十分艰难。
“纱布，纱布在哪里……不行创口面积太大，根本止不住血……对了，我刚刚获得的能力呢？……不行，也没用，军仪棋里没有恢复类棋子……”小麦摇摇头，快速否决了刚刚还觉得十分万能的能力。
看着眼前的伙伴下腹仍然不断地渗出血来，她突然想到，当年自己好像也是腹部受了致命伤，最后却被总帅大人拜托的人奇迹般地治好了，那……
“梅路艾姆大人，能否请您……”
“抱歉，小麦，彼多……已经不在了。”说这句话的时候，梅路艾姆发现自己竟然不自觉地别过了脸去，不敢直视眼前少女那骤然间获得希望、却又因自己的回答瞬间变得痛苦失望的表情。
奇怪，不过就是一个素不相识的普通人类将死，为什么自己心里却无端生出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是因为那个叫小麦的人类女性的痛苦情绪，传染到了自己这边？
还是单纯看到小麦难过，自己也会难过？
抑或是……看到小麦如此在乎那个少年，自己……因此而难过？
该死，自己怎么像个人类一样多愁善感了！
“……小麦……我没关系…………你……赶紧…………”手术台上的金发男孩还想说什么，但堵在他喉间的鲜血已经越来越多，每一次张嘴都伴随着一口血涌出，连带着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而微弱——很快，他发现自己再不能发出一个清晰的音节。
“克里斯！你振作一下！我们，我们一定能一起出去！”
小麦双手小心捧着克里斯的脸，急切地呼唤着对方的名字，试图阻止眼前的男孩陷入昏迷。
突然，一片星星点点的、仿佛萤火虫般柔和而耀眼的光点出现在了房间里，又如雪花般轻轻落在了男孩因失血过多而不自主颤抖着的身躯上。
“梅，梅路艾姆大人？”小麦回过头，发现这些光点竟然来自梅路艾姆轻轻抬起的指尖——她不知道这些光粒就是嵌合蚁王继承自他的三护卫之一的、可以在一瞬间感知人类情绪和思想的「圆」。
就在这些光粒落下的瞬间，少年当下脑海中所想的一切——从那个偏远村庄里一次次带着私心的登门求教背后的羞涩，到与女孩一同被选中前往首都的窃喜，再到被贩运至这个地下基地后所经历的一切黑暗、恐惧与痛苦——全部的记忆仿佛闪回的电视剧，连带着少年赤忱的情绪，如同电脑读写数据般，毫无保留地进入了梅路艾姆的意识中。
原来人类在临死前，思维竟然能如此活跃……
正当梅路艾姆想从这万千思绪中，找到少年刚才想说却说不出口的话，一个清冽的少年声音却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你就是……0号实验体？”
梅路艾姆眼神一冽——这家伙，竟然能反向入侵他的意识！
还没来得及将覆盖在少年身上的「圆」收回，只听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没有任何恶意，请千万听我说完……”
“真是大胆，普通人类竟然也敢顺着「圆」的传导轨迹，来窥探朕的思想！……你知不知道现在朕只要稍微施加一点精神攻击，你那毫无防备的大脑就会像一个被突然加热的气球，瞬间爆炸开来？”
听见对方明显居高临下的话语，金发少年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笑意：“我当然相信。不过你应该看得出来，就我目前这样的状况，现在任何的死亡威胁对我来说都无关痛痒了……而且你读过我的情绪，应该也知道我对你们——特别是你身边那位白发的人类少女——毫无恶意。”
手术台上的克里斯目光在眼前的白发女孩和她身后站着的、明显非人类的青年模样的魔兽之间徘徊了一下：
“虽然我真的十分好奇小麦是什么时候有了如此奇遇，不过现在明显不是聊天的时候，所以请允许我直接说明我的意图……在了解了你与我无比相似的立场之后，我愿意帮助你们解决外面的怪物，逃离这里。”
“就凭，现在的你？”
“是的，在我了解到你就是0号实验体，我们所服的药都是由你的血液混合其他生物基因所制成之后，我就想到了这也许是目前困境下唯一的解。”
少年的声音顿了顿，随即下定了某种决心：“请吃掉我吧，拥有摄食进化能力的——嵌合蚁之王。”
“？！”
梅路艾姆愣了愣，却在读到对方记忆片段中相关信息后立马了然了。
“是的，正如你所‘看到’的，我被那群人渣喂了含有【镏金甲虫】血液的药剂。”
提到亨德利那群人，男孩的声音带着隐藏不住的愤怒，但他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继续解释道：
“他们在我身上的实验证明了，这种甲虫的护甲虽然对刀具这样的物理攻击没有丝毫防御力，但却有着非比寻常的化学稳定性，是少数能够抵御【戈鲁蛇】的蛇毒——也就是那个怪物身上所缠绕的毒雾来源——腐蚀性的生物体。”
“所以朕如果吃了你，就能进化出足以抵御外面怪物腐蚀毒雾的防御力。”梅路艾姆接着他的话说道。
“没错，摄食进化——嵌合蚁举全族之力供养出的王所特有的进化方式。只要将猎物整个吞掉，便能永久继承它的生物特性和「念」能力……抱歉，这是我从你脑海里获取的信息，虽然这里面很多名词我其实并不太明白其意思。”
金发男孩再次向站在他眼前的类人型魔兽请求道：“我知道自己已经时日无多，但如果我的躯体上残留的【镏金甲虫】基因能够帮助你进化，让小麦顺利逃出这个魔窟，那我的死便不再像现在这样毫无意义……”
“朕拒绝。”
“嗯？！你说什么？”猝不及防听到了对方斩钉截铁的拒绝，克里斯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可是你看到我明明就有这个打算呀，不然我也不会有机会读到你脑海里关于摄食进化能力的信息；而且从记忆里看，你明明之前也吃过不少……”
“你是她的朋友，既然你知道朕的心思和你一致，那你也应该知道朕不愿意看到她因为朋友的死而伤心。况且……”梅路艾姆勾了勾手指，那些如萤火虫般停在少年身上的粒子「圆」便再次飞了起来，翩翩扬扬地消失在了空气中。
“让朕在她眼前成为吃人的怪物，再让你的牺牲和成全成为她心中难以释怀的永恒记忆？”
失去了意识沟通能力，克里斯只能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被动地聆听着眼前已经逐渐开始掌握人类复杂情感的嵌合蚁王蔑视的声音：
“你以为朕在读你的思想的时候，读不到你这些小心思？”
……
“嗯？”意识里的沟通只在一刹那。而在小麦的视角里看来，梅路艾姆大人身上发出的点点星光就这么轻落在了濒死的小伙伴身上；然而，随着大人面色一沉，那抹星光又迅速消散，接着便是她听不懂的什么“怪物”“牺牲”之类的话语。
“梅路艾姆大人，克里斯……没救了吗？”
“说了多少次，以我俩的关系，叫我梅路艾姆就好，不用加大人。”紫色的眼睛不着痕迹地瞥了手术台一眼。
“诶？啊，是！”小麦眼睛里写着大大的疑惑，不明白为何在这个节骨眼上总帅大人会开始和她纠结起称呼这种小事。不过她也没有多想，只是着急地看了一眼手术台上的小伙伴：“梅路艾姆，那克里斯…还有我们………”
“朕并没有救治这个人类的能力，但如果出去了，也许外面那群家伙会有办法。”
“可是现在外面都是毒雾，我们要怎么去到外面呢？”
“那就得……好好感谢一下你的这位朋友了。”
梅路艾姆嘴角上扬，朝手术台旁的工具架伸出手，漫不经心地从上面取下一把沾满鲜血的手术刀。
“人类有时候对待自己的同类，可真是比对待其他种族还要残忍许多呢！”舌尖轻抚过锋利的刀刃，带走了上面残存的血痕与温度。
“咦，您这是……”
“啧，低等虫子加上没有念的普通人类血液……真是倒胃口的味道，还好只用尝这么一点就够了……”尽管嘴里说着嫌弃的话，但王的嘴角却不自觉向上勾起。因感受到身体因进食而产生的变化，那双紫色兽瞳里充斥着难以隐藏的兴奋和狂热。
“朕有些饿了，小麦你在这里等一下，朕很快就能回来。”
随着最后一个字的落下，这头长着利齿的凶兽已经撞开手术室大门，一头冲进了大厅里浓郁的血雾之中……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濒死 x 请求 x 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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