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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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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百花馆刚开门,一个身穿燕草蓝长袍的年轻男子就来,长到腰际的卷发半梳在脑后,披散着,还带着一条红色的抹额,身形高大,长相俊美浓艳,凉飕飕的清晨还拿着一把折扇。
一副十足的纨绔子弟,进来大摇大摆的走到柜台前,一扬下巴,“你们老板呢,别是今天也不在吧!”
在心里把他骂了一万遍后,水莫晴脸上挂出笑,“公子稍等,我们老板稍后就来,我先带您上去。”
叮铃铃!
“东家,那个说咱们酒掺水的人来了!”
“我知道了。”
虞商来到水莫晴说的那个雅间,推开门一看,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吴府看到的那个什么江副台令。与之前的矜贵不同的是,眼下他一副狂傲自大的表情,摇着扇子,上下打量着虞商,半晌才道,“你就是百花馆的老板?”
“是,我就是百花馆的老板。”虞商不动声色道,“我听伙计说,公子在我们店里尝出了掺水的酒,不知是哪一种?”
“就是叫什么黄玉酒的。不是我挑剔,你这百花馆的菜品味道也算上等,却拿掺水的酒来充数,路走窄了啊!”,说着又是叹气又是摇头,信誓旦旦可惜可叹的模样看的虞商眉毛直挑,“公子说的是,所以为了赔偿昨日的招待不周,我们百花馆赔偿您一桌上好的酒席,您看如何?”
姓江的折扇一打,大发慈悲般的说道,“行吧!”
“那公子稍等,我去厨房吩咐一声。”
见虞商从楼上下来,水莫晴扬了扬下巴指楼上,“他到底要干嘛?!”
“白吃一桌酒席,不用管他!”,说着虞商走到成排的酒坛旁边,指着其中一个,“之前给他的酒就是在这里面打的?”
水莫晴说,“对,就是这坛。”
虞商说完,拿了酒盏自己打了一些。
酒坛的盖子一打开,醇厚的香气扑鼻而来,入口柔顺浓醇如甘霖还带着一丝清冽,咽下去酒香在舌尖久久挥散不去。
“怎么了?”水莫晴问道。
虞商摇了摇头,“没事,在楼上的时候他说的信誓旦旦的样,我还以为保存不当酒坏了。”
水莫晴闻言不屑的嗤笑一声,“说瞎话眼都不眨!那怎么办,赔他钱?”
“他做梦!”
说完虞商就去了厨房。
还在备菜的熊半山和熊小林听了惊讶道,“这才什么时辰,这么早就有人来了?”
“算是吧!”虞商敷衍道,然后指着一块不知道是昨天还是前天剩下的,甚至隐约开始散发出丝丝腥臭的一块生肉说,“肉铺把肉送来估计还得等一会儿,先把它用上。”,
熊半山看了眼虞商指的那块肉。
那是前天剩的,昨天本打算把这一块肉腌起来的,但一忙又给忘了,所以留到了现在,是该扔了的。
“昨天找茬的人来了?”
虞商没说,只道,“记得用香料遮一下味。”
熊半山想了想,说,“那还要不要我加点别的?”
虞商说,“不用,其他的正常来就行。”
“到底是苍林城广受好评的食肆,味道果然与众不同!”姓江的吃完饭,用帕子优雅的擦了擦嘴角。
一桌菜肴仅剩下一叠蒸肉丸和萝卜肉片,那两盘菜估计就是用之前她指的那块肉做的,离的稍微近点都能闻到一股腥味。
不过她的嗅觉听觉虽然不比王虎他们但也比普通人好太多,她闻到,这姓江的却不一定能闻到。
虞商微笑道,“公子满意就好。”
这时候已经巳时过半,百花馆的人慢慢多了起来,雅间外面也陆陆续续开始有脚步声或者交谈声经过。
“只是江某不知虞老板师承何门何派?有没有考虑过来经天台?”姓江的忽然如此说道,虞商听得稍微一愣,然后露出一副迷惑不解的神色,“公子说什么?”
“若江某没看错,贵店的伙计应该都是妖怪,能让修为数千年的大妖在自己店内当伙计听使唤,这可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的啊虞老板!”
虞商看着他,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在下姓江,单名一个参字。”江参拱拱手,从怀里拿出一枚技艺精湛考究的令牌,“幸得陛下青睐,如今是经天台副台令,官拜从三品,专职清除扰乱民生的妖魔邪祟。”
“我也不是专门来找茬的,实在是虞老板是大忙人,江某实在是见不到人,这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虞老板,咱们打开天门说亮话,其实今日来,江某是有事相求。”
话音一落,虞商三步并两步走到门口,开门就冲外面喊,“王虎,去官府报案,有人吃霸王餐还假冒朝廷命官——!”
江参连忙把门从虞商手里抢过来,一把关上,“我真是朝廷命官,有令牌为证!”
虞商冷冷的看着他哼了一声,拿起桌上的令牌砸他脸上,“就凭这么一块破牌子你说是就是,朝廷命官都像你这么便宜?说我店里酒是掺水,耽搁我做生意,还想吃霸王餐,你做梦!”说罢一手拽着他衣领另一只手咣当一声把门狠狠打开,猛往外扯,“我宁可今天不做生意也得拉你去见官,走!”
江参抓着门框死活不松手,手都扒破皮了,他没想到虞商力气竟然这么大!
其他雅间乃至大堂吃饭的人听见动静纷纷过来围观,这时候虞商以往的好声望发挥了作用,纷纷对着江参指指点点,“看着人模狗样,没想到是个吃霸王餐的!”“就是,好好的年轻人干点什么不好,偏偏来骗人!”“虞老板,要不要帮忙?”
“我付钱,虞老板我付钱,我不吃霸王餐!”
终于,在一同胡闹之后,江参同意付双倍的酒菜钱,两人和解,重新坐回雅间内。
虞商倚着椅背抱着胳膊翘着二郎腿,眼神犀利,对面江参身姿挺直,甚至略往前倾。
“说吧,什么事?”虞商道。
江参整理着被扯得乱七八糟的衣襟,但奈何料子身上的料子却极容易起褶皱,怎么抚也抚不平,“吴家的事,想必虞老板听说了吧!我就是为这事来的!”
虞商哦了一声,“你就是杀害无辜,甚至从妙龄小娘子身上剜肉给吴家老太公延寿的罪魁祸首?”
江参听说连忙摆手,“不不不,不是我,是我老大!”
“……哦,那你是帮凶?”
“不是,你说的那个人曾经是我的上级,他叫沈玉书,也正是因为他杀害无辜修持邪法,所以陛下让我来取他性命!”江参解释道,然后长叹了口气,“但是,他三十多年来一直都是经天台的首领,论实力他也是最厉害的,我实在是对付不了,所以只能找帮手!”
虞商不为所动,“我凭什么帮你?”
江参说,“虽然最近传闻的那些是他三十多年前做的,但是这三十多年他也一直没有停手,如此罪大恶极天理难容,你我修持正法皆是按天道行事,为民除害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我都有好处,虞老板你说是不是?”
虞商给自己倒了一碗酒,端起,喝下去,然后把空碗放回桌子上,缓缓道,“所以,江公子昨日在我店里平白无故的大闹一场,就是为了让我和我的伙计给你帮忙?”
江参用食指挠了挠鼻子道,“嗐,这不是几天我一直都见不到虞老板,迫不得已,只能用此下策嘛!”
他们所在的雅间的窗户靠着大街,已经到了午时,街上、楼下的喧嚣,还有二楼各个雅间的食客交谈的嘈杂,反衬得雅间安静无比。
半晌,虞商道,“倒也不是不行。”
江参眼睛瞬间亮了许多,“虞老板大义!虞老板放心,这次的还有昨日的酒菜钱我都会付清!”
“江公子别着急,我话还没说完,我帮你可以,但是有要求。”
“虞老板请说!”
江参看着这满满的一缸,一半水一半酒,有些不明所以,疑惑的看向虞商。
这一缸酒是百花馆价钱最低的酒,未过滤,酒汤也比较浑浊,一缸酒还有一半,在抬上来后还又往里灌满了水。
虞商道,“江公子昨日喝的酒是我亲手酿的,公子觉得口味淡像掺了水那必定是我的手艺不行,这一缸酒是我从别的酒馆买的,物美价廉,想来是和公子口味的,这一缸还请江公子务必喝完。”
“……”
“那个……虞老板,这一缸是不是……”
“哎——!”江参话音未落就被虞商打断,“这可是关系到江公子是否能完成陛下的圣旨,江公子可要慎重!”
“……”
要知道江参昨天可是在大堂挑得事,虞商让人把缸搬到二楼自觉已经是很给他面子了!
两个时辰过去,满满的一大缸酒水,如今只剩下了不到三分之一,江参弯腰双手拄在缸沿上,手里还拿着水舀子,生无可恋,“嗝——,虞老板,嗝,真的不行了,我真的喝不下去了,再喝可就真的要死人了——嗝!”
“那行吧!”虞商终于宽恕般的大发慈悲道,“那就到这儿吧!”
江参刚想说“那我们就这么说好了!”,结果话还没出口,已经灌到嗓子眼的半酒半水被他突然一个打嗝带动的肚子里立即开始翻江倒海,捂着嘴就冲了出去,虞商则是在后面喊着,“江公子可别忘了结账!”
晚上,百花馆大堂。
“……沈玉书最初是在吴延庆外出碰到劫匪的时候救了他,只是手段用的不太寻常,后来就被吴延庆以救命之恩请到家中,后来没多久,吴家就开始张罗买奴仆,再往后就跟阿晴说的差不多了。”
“给吴继重延寿后不久,沈玉书就被吴延宗引荐给皇帝,过了两年后就设立了经天台。一开始的时候,沈玉书表现还很正常,除邪祛祟,降妖除魔,但后来慢慢地就开始时不时的擅自放走邪魔恶鬼,并收到门下四处为患作恶并供自己驱使。
而且这些年杀人取魂的事也一直断断续续的没停 ,但却从未被发现。还有我找了在冥界当差的朋友,他们说沈玉书这个人并不在生死簿上,也就是说,他不是人界的。”
说道最后,牛禾的语气有些许停顿,而梅叶听后感叹,“可以啊老牛,你在冥界也有相熟的人!”
牛禾大手一挥,翘起二郎腿,“那是,上千年的江湖大哥是白混的!不过,那个姓江的的说让我们帮他,难道他知道沈玉书在哪儿?!”
虞商道,“应该是 ,对了,之前人面壁的事情严庭明已经写了折子递到三十二重天了,这次的功德是多少差不多月底的时候就能知晓了。 ”
熊小林闻言一脸疑惑,“这样的折子什么的难道不应该是东家你来写然后往上递吗,为什么是严庭明来,你不是比严庭明官大吗?!”
虽然是这样没错,但是各地的神将并没有能够联络天庭或者能够向天庭传送物件的阵法,而且神将无诏不可回天界,所以很多事还是要靠城隍来向天庭联络,当然也不是任何一个城隍都能做到,最起码得是郡城隍才行。
虞商唉了一声,“官大也不万能啊~!你还小,这世间的弯弯绕绕以后就知道了!”
次日
同是二楼,同一个雅间,虞商和江参面对面。
江参十分高兴,“我就知道,百花馆的老板伙计都深明大义,通明达理,正义凛然,刚正……”
虞商伸出手制止他再说下去,“江副台令,我想我们该说正事了。您说帮忙,帮什么忙怎么帮?”
江参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也不用如何,我们定个日子,就这几天,围抄他,来个瓮中捉鳖!”
“就这样?”
“就这样!”
“不需要定个计划大家先通一下气?”
江参疑惑,“通什么气?”
虞商默了默,问,“你别说你自己一个人来的。”
江参一挥手,干脆道,“我是自己一个人来的!我那个上级在经天台浸淫三十余年,谁知道哪一个是他的心腹,与其带一些不知根底的人,不如谁也不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