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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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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余说的和水莫晴还有后来的那些流言,都差不多,只是多了细节,更能窥其残忍。
吴家确实是是用人命给吴继重续命,而且用的还都是年纪不大的孩子。这些孩子都是从外地买来的,小的十一二,大的不超过十六,有男有女。但被剜肉的也都是女孩儿,但不管男女他们都是是家里遭难或者穷的活不下去了,被吴府打着当奴仆的幌子买回来的。
这样的孩子,通常都十分瘦弱,每日熬药的时候,把人绑在特定的桌子上,用刀生剜,剧烈的疼痛根本没几个人承受的住,基本都会直接活活疼死。然后魂魄也被控制起来,用来滋养续命阵法。
程余说,“虽然乱葬岗离住人的地方远平时也没人取,但那会儿天暖和,再加上味道大,所以就有人去衙门报的案,我们也是那会儿才知道。”
虞商问,“就没有发现一点不正常?福灵观也没察觉?”
程余说,“那会儿经过吴府的时候确实竟感到使用法术的痕迹,但人界当官的不少都跟修行者有来往,尤其是这样的高门大户更不稀奇有法力波动也正常,而且我们也进去看过,不过就是有人做法事,布阵法,法事是祈福的法事,阵法也就是寻常镇宅护宅的阵法,那时候吴继重包括吴家又是出了名的大善人,所以就没太在意。”
“当初有异样的时候也恰巧也是多事之秋,西南南部正逢水妖,苍林也恰逢猫妖食人和恶鬼作祟,后来处理完这些事之后就再也没出过事,所以当初就只单纯的以为是猫妖。我们也是直到前段日子张春娘逃出来之后才知道这些,原本张春娘已经快要魂飞魄散了,但她恨意深执念大,硬是一口气撑到现在,说就算自己魂飞魄散也要报仇雪恨!”
“张春娘现在呢?”虞商问道。
程余说,“昨日被我送到冥界轮回了。”
虞商身体略往后倾,眉头微蹙,道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在书案上敲着,“你之前说,张春娘逃出来的时候已经快魂飞魄散了,她是从哪里逃出来的?”
程余叹了口气,“正是这一处麻烦,她不记得了。张春娘本就虚弱,报完仇后更是虚弱的说不出来话来已经到了几近透明了,再耽搁下去怕她魂飞魄散,索性就直接送她去冥界轮回去了!”
虞商哦了一声点了点头,“之前是严城隍让你们在苍林散播吴家的事的?”
程余惊讶,“将军怎么知道?”
“我猜的。”
程余离开后,虞商就有点心不在焉,看不了几张表文写不了几个字就开始发呆,要不是白毛狐狸把她的手拍开,功德簿上就得多好大一摊污渍。
她拍了拍白毛狐狸的头,强行拽回发散的心绪,把当天的事情处理完已临近黄昏。在回百花馆的路上,虞商又碰见了上次的那个牵着狗的相熟的老板,这次他手里依旧牵着一条狗,只是不再是上次那一条。
他说之前那条狗眼睛瞎了,一直没日没夜的哀嚎,就喂了毒药埋了。然后赞叹的看了一眼遇上身旁的狐狸,“虞老板,你这狐狸从哪弄的,很有野性嘛,比我家里那几条癞皮狗强多了!”
虞商笑道,“就是在路边捡的,被野兽咬伤了,命大没死。”
“野的东西就是比家训得好!”
这个老板是出了名的喜欢狗或者狼,尤其是喜欢性子野脾气烈还听话的。性子野和脾气烈好说,但性子野脾气烈还听话的就少了,性子野脾气爆的不听话,听话的又过于温驯。
他有一座院子专门来养狗,因为性子烈不服管被打死的狗或者狼不少,也因为此还被咬死了好几个家仆,也不过赔了几只羊钱不了了之。
黑夜,街上一片寂静,只有偶尔的巡夜兵的脚步声。
吴府,开阔敞亮庄重气派的府邸,灯火通明,下人们来来往往,只有脚步声。在不起眼处,几个仆小声说着最近传的热火朝天的传闻——吴家老太公杀人延寿,以人肉入药,如今吴府的死亡是厉鬼回来报仇索命。
“怪不得我每次去老太公院里都觉得阴飕飕的,冬天冷夏天也冷,还有老太公也是我每次去送饭都觉得吓人!”
“我也是,对了,我还听说早年老太公院里是有伺候的下人的,可后来不知为什么都不明不白的死了!”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还有西南角不是有个小院,整天锁着,有次我路过往里头看了一眼,好家伙,那才是外面是夏天里面是冬天呢,那阴风直往人骨头缝里钻!”
“你们在说什么——!?”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走过来厉声喝斥道,“什么东西,主人家的事也是你们能议论的?!来人啊,把这几个刁奴给我打死,扔出去!”
就在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仆要把三人押走的时候,原本平静的无风的地方忽然刮起一阵凉气,阴冷刺骨的感觉直往骨头缝里钻。
在场众人神色顿时慌张起来,妇人身旁衣着比旁人要体面许多的奴婢话音都带上了颤抖,“……娘,娘子,这个时候就算了,毕竟家里几位郎君都才逝世,不好动打动杀的。”
妇人面上也有了一丝恐惧,但还是强装镇定,厉声道,“再让我听见你们嚼舌根,一律打杀!滚!”
虞商在一旁,没错,刚才的那阵冷风就是她吹的。
刚才那妇人应该就是外嫁的女儿,好像是叫慧娘的。
这院子里的阴气极重,风水也很奇怪,看着哪哪都好,但其实不管哪里都是反着来的。人在这样的风水里待得时间久了,肯定会出问题,不是短寿就是乱七八糟的毛病。
兜兜转转,来到待客的正厅。
吴府的这些房屋楼阁,无一不是华丽大气,这山顶屋檐雕梁画栋的,虞商光顾着看了,差点撞在柱子上。她虽然隐去了身形气息,但并不是化为虚无,真要撞上了先不说疼不疼,声响肯定会引起注意。
堂上几个人正在说话,除了吴慧娘,还有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男人和一个年轻男人,后者身形高大俊美,眉眼间一股桀骜。
“我家一向积德行善,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此番还望江副台令能为我一家老小讨个公道!”男人说的铿锵有力,声泪俱下,被称为江副台令的男人虚扶住,“吴侍郎莫要担心,陛下让江某来,为的便是还令堂和阖府上下一个公道!”
他们说话说了好一会儿,而且还都是些弯弯绕绕且没什么用话,虞商听得直打呵欠,觉得她想在他们听见点什么怕是够呛,于是便离开前往吴老太公的院子。
而在虞商身后,那个被称为江副台令的人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朝她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吴老太公居住的院子不难找,往最阴的地方走很快就到了。
就像之前说话的那几个人说的一样,这院子里的温度比外面低不少,再看这院里的布局,这哪里是人住的地方,分明就是个养尸地!
吴家老太公说三十年前好了,但是在这之前虞商也听说过吴继重自从好了之后也就再没有出过门,说是身体虚弱不方便外出。可照他院里的这个布局,怕他是想出去也出不去,在养尸地呆着还能勉强像个活人一样能动,但只要一出去,怕不是立即断气。
在这样的地方,强行把魂魄留在身体内,日子短了倒没什么,若长时间近距离相处必定会察觉出异样。
怪不得之前的佣人说这里没人伺候。
离开这座院子又来到西南角的院子,和方才的院子里的情况不一样,之前的只是阴气重,而这里虞商明显能感觉到强烈的怨煞之气,浓烈的恨意几乎要凝成水流淌到地上。
但是,这里只有强烈的执念,并没有魂魄。
吃药什么的她虽然不清楚,但就方才吴老头院子里的情况,根本不用魂魄来施法入阵,光一个养尸地就足够了。
那之前杀那么多人,集那么多魂魄,说的什么魂魄入阵,是入的什么阵?
第二天晚上,虞商一回来就听水莫晴在传音阵中喊她,“东家,今天有人说要见你。”
“见我?”虞商道,“咱们店里酒水、米、油、肉、菜,都有人供应,要是谈生意就免了。”
“不是,他不是来谈生意的,他说……”,水莫晴话语一停顿。
“他说什么?”
“……他说,咱们店里的酒掺水了,难喝,要见老板。”
虞商,“什么酒?哪家酒馆的,真要掺水了,下次就不要他家的东西了。”
水莫晴说,“……是黄玉酒。”
虞商,“?”
虞商在人界混了数万年,不耽于情爱,没有口腹之欲,在衣着妆容上也随意随心,对时兴的戏本子更是没什么兴趣,除了修炼打坐以外,就酿酒这么点爱好。
喝过她的酒的谁不说好,如今百花馆的酒水,为了不影响酒质,除了寻常酒水从别的酒馆买的,镇店的黄玉酒可从来都是她亲手酿,五年多还从没有人说过掺水难喝!还掺水!
这是找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