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我》向开

26、第 26 章

　　操场上，祁遇如实交代：“小荞昨天给我打电话，说最近两天如果局里要调狙击，让我一定要去。”

　　“什么意思？你在哪呢？”
　　“先别多问，你一定要申请到，但是千万不要开枪。”
　　“啊？为什么？”
　　“因为有人会比你先开，你到时候在高处一定要找到那个人。”
　　她当时听的云里雾里，再给对方打电话已经显示没有信号，谁又能想到第二天局里还真需要调动特警队，她得知目标人物时整个人傻眼。

　　连一天都不到，警察摇身一变成重点嫌疑人，还到了要派特警增援的地步。
　　而她向来引以为傲的射击能力，居然有天枪口会朝向挚友。

　　在任务与信任之间，她做好事后被训的准备重新调整方向。
　　当那一发子弹射出后，她惊觉自己浑身沁满汗水。
　　就如同叶荞事先预料那样，真的有人先她一步开了枪，她也即刻锁定枪声来源范围。

　　沈叶初闻言沉思，就在祁遇觉得自己任务完成时对方的话叫她哑口无言。
　　“你知道荞荞吃的是什么药吧。”
　　“这……”
　　“别瞒我。”沈叶初直视眼前的年轻女人，这是叶荞除去家人最信得过的人。

　　她想，不，她敢肯定，祁遇一定知道。

　　两人陷入僵持，祁遇表情越发纠结，她低头看着自己漆黑的鞋头，好半天过去宣告投降。
　　“是，她吃的是抑制精神分裂性的药物，这件事连她的主治医生都不知道，是出院之后才开始吃的。”
　　“抑制精神分裂性药物……”沈叶初恍然想起一种可能，“她……”
　　祁遇点头：“你应该知道的，小荞接受过一次强制催眠，其实那次她压根就没被催眠。”

　　“我有机会要出去了。”307院的花园里，叶荞身穿病服瞧着花丛说。
　　“真的啊？！那太好了！”祁遇由衷高兴，随后表示担心，“不过你现在可以吗？之前不是也能出去，结果问你一些问题就失败了。”
　　还给自己折腾成那样。
　　叶荞回答：“这次一定可以了。”
　　面对好友的笃定，祁遇隐隐觉得不对：“你想干嘛？你可别干傻事啊！”
　　叶荞看向她：“我需要你帮我找一种药，不要跟任何人说，包括她。”
　　自己虽然在疗养院里看似与外界隔绝，但叶荞清楚，她的一举一动一定有人熟知。
　　或许，还不止一个。

　　那次见面之后叶荞让自己的状态时刻保持紧绷，进而引起主治医生的高度关注，最终经过讨论决定对她进行强制催眠。
　　在催眠过程中，她能明显感受到自己意识渴望分裂出另一个意识替她分担痛苦，叶荞不能纵容这种情况发生，致使表现出的反应非常抗拒。
　　然而当她听见那句“健健康康的面对她”时，那股跟自己较劲的力量忽然散了，也让她有了喘息的机会。
　　她的逐渐平静在医生们看来无疑是成功的预示，只有叶荞自己明白，她赢了。

　　“这药给你找到了，千万千万记住，只有你觉得不舒服的时候才能吃一片，多了对你脑神经有损伤。”
　　那天在叶荞家吃完烤肉，祁遇趁李知不注意，上楼递给好友褐色玻璃药瓶叮嘱，眼睛随便一瞥看见墙上空白的位置，心底发虚得很。
　　“我知道了。”叶荞接过药瓶打量。
　　祁遇不禁扭头试探问她：“就没想过万一想不起来怎么办？她就这么值得你记起来？”
　　“没想过。”叶荞将药瓶握在手中，说出口的话听上去很自负。
　　她又说：“我总得看看她的样子吧。”
　　听起来像是玩笑，祁遇忍不住揶揄：“哎哟，是什么顶级恋爱脑啊。怎么？万一长得不好看呢？你难不成还假装永远记不得了？”
　　大脑闪出一张张照片，叶荞意有所指：“不会的。”
　　祁遇挑眉嘟囔：“说的跟你见到一样。我今晚住这啊，先去洗澡了。”
　　转眼间楼上只剩她一人，叶荞拇指摩挲温热的药瓶低语：“我见过。”

　　仅此而已。

　　一张略显皱巴巴的纸巾闯入沈叶初视野，祁遇难为情道：“别嫌弃，擦擦吧。”
　　听到她的话，女人才感受到脸上凉意。
　　“谢谢。”她接过纸巾擦掉眼泪，沈叶初并不知道叶荞究竟独自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听到祁遇诉说时，呼吸都仿佛针扎一般刺入心脏。
　　回归镇定，她深吸口气稳住声线：“接受催眠对她来说是好事，甚至可以压制住精神分裂的可能。”
　　“我跟你想法一样，所以当初也问过她这件事。可是……她好像把我说服了。”
　　沈叶初问：“她说了什么？”

　　“我其实看过她的照片了，虽然我完全记不得跟她之间都发生了什么，但我要记住那张脸，那是我现在能够找到她的唯一线索。”

　　“身体好点了吗？”
　　“沈叶初……”我终于见到你了，不再是从照片上。“好多了，谢谢关心。”
　　“大家都是同事，关心是应该的。”
　　你我之间，真的只是同事吗？

　　铃声打断低沉气氛，沈叶初看清来电显示接通。
　　“任若淮告诉我小荞在之前拜托他去取一个东西，说是关键性证据，他告诉我了。我想着小荞万一再有什么我不能理解的线索，所以想捎上你。”
　　“可以，我现在还在局里。”
　　“那行，我正好路过，你到门口等我。”
　　她挂断电话看向祁遇，“开枪的那个人是市局的吗？”
　　“不是。”祁遇摇头否定，“没见过，估计是别的派出所的。”
　　沈叶初了然，跟她说声再见便转头走远。
　　祁遇望着女人匆匆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就算想不起来又怎么样呢？反正早晚又会牵扯到一起。”

　　某家餐厅卡座，电话铃声暂时叫停正在大快朵颐的男人。
　　他不耐烦撂下筷子拿起手机放耳边：“什么事？”
　　“让你做的事做了吗？”
　　男人咀嚼动作停滞一秒，“……做了做了，跟催命一样。”
　　“做完之后把东西藏好，然后赶紧坐最近的一班车走，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那我的钱呢？”
　　“到时候打你户头上。”
　　交谈戛然而止，面具男轻嗤一声收起手机，扯过纸巾三两下擦干净嘴离开。

　　夕阳渐起，昏黄的光线透过车窗映进来，将沈叶初的一半脸庞置于阴影下。
　　徐卫朝任若淮先前说出的目的地开去，路上不由得发出疑问：“按照小荞告诉任若淮的，那个人真正想杀的人会跟他提出来的两个人有关。那他这就是想让小荞死？目的是什么，负罪被杀？”
　　“他不是想让叶荞死。”沈叶初说出猜测，“他是想让你们出事。”
　　徐卫瞬间沉下脸色：“如果小荞答应按任若淮说的那样带他离开，我们势必要追在后面，所以小荞才会临时有动作。”
　　下一秒他不由得用力拍在方向盘上，“大费周章牵扯出这么多人命，而且还都跟小荞有关。现在虽然消息封锁，但是有路人拍下照片开始议论了。”
　　沈叶初指尖触碰手腕红绳，温润的叶子似乎还残留叶荞的温度，她偏头望向窗外。
　　“应该很快网上就会热闹起来，因为有个人现在已经脱离在所有人的视线范围外。”
　　徐卫琢磨片刻挑眉似是已有怀疑人选，“放线钓鱼？”
　　见男人理解，沈叶初出声：“我们现在去的地方或许就是鱼饵。”

　　目的地是海边的一处小七字房，两人缓步靠近门口，徐卫推开大门，屋内的场景让二人感到不妙。
　　椅子躺在地上，桌子四脚朝天，地上脚步凌乱，柜子门敞着。
　　“有人先一步来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找到小荞说的东西。”徐卫恨不得骂爹，他不死心地想走进去再找找，刚动身就被身旁的女人拦住。
　　“怎么了？”
　　“有声音。”沈叶初轻声说道。

　　周围霎时安静下来，徐卫认真聆听，有频率的滴滴声在某处微弱传来。
　　迅速反应过来这是什么，他当即大喊：“快跑！”

　　滴！

　　“刚刚检测器显示伤者心脏发生短暂停跳，赶紧进行抢救！”

　　与此同时一辆跑车与摩托车分头穿梭在即将高峰期的马路上，汪映真一遍遍拨打沈叶初电话，得到的全是无法接通。
　　摩托车犹如银鱼灵巧游过“障碍物”，一个漂亮的弧线滑进派出所大院，李知下车抬起挡风镜进去。
　　前台负责咨询的警员见状出声：“有什么事吗？”
　　“我要报警！”她目光很快掠过手臂被吊起的男人，焦急道，“东海那边有个渔民房炸了！现在还在着火呢！我刚路过感觉里面好像还有人，我不在这住不知道消防站在哪？只好来你们这里了，你们赶紧派人去救啊！”
　　话音刚落她余光扫见身边有黑影靠近。
　　“东海边的渔民房吗？”
　　任若淮万万没想到那里居然会发生爆炸，如果是自己去的话……他不敢想后果。

　　“你看这火多大啊！”
　　他的思绪被女孩的声音拉回，目光定定落在比红日更晃眼的大火，眸光剧烈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