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时》他月

7、Chapter7

　　初八早上七点必须到校。
　　前一天陈陆年给温知发消息，让她六点四十到校门口，他带她去班主任办公室那报道。
　　温知同意了。
　　跟奶奶说好，清早奶奶从温知旁边五点半就悄悄醒的小心翼翼做饭，没开灯的打着手电筒，到外面淘米洗菜……

　　“……”温知醒了，闭着眼清醒听到耳旁窸窸窣窣的动静，有一阵精神很空茫。
　　六点十分起来洗漱，奶奶絮絮叨叨让她去早点，陈陆年肯定比她更早的现在都吃过饭往这赶了。从村里到镇上到学校骑车大概慢点就要半小时。温知心里萌生出一种他很辛苦在天蒙蒙亮黑乎乎里背着书包骑车的模样。
　　她吃饭，奶奶把老黄豆烧肉用勺子挖两勺放她青菜面里，吃起来很好吃。温知像没吃过好吃的似的差点干两碗。

　　奶奶给她整理书包说她笔都带了没，招呼她走。
　　温知看了下手上的在a市带过来的手表，二十分钟时往学校赶，在路上看到极少数出来走动的老人，一堆蓝白校服的学生，人到了汇集的时候，她在凌乱的人中看到就在校门口保安对面抱着胳膊靠着站的陈陆年。一米八的瘦长身高，长得不错的脸在人群里很显眼，他背着一个黑色书包，看到温知没多说什么的带她进去。
　　保安拦着，温知穿着一身黑，陈陆年说：“这是我们校转校生。”
　　带她进了校，说她跟自己一个班，他带她去班主任那，她大概率要跟她班主任一块到班上自我介绍什么的。
　　温知有点憋。终于冒了句：“我现在非要到他那吗？我前几天跟他碰面了。”
　　陈陆年顿住的回头蓦地看她，背后深蓝的天，少年干干净净的脸，陈陆年说：“你这么说也行，但你才来好像是要过去他那的。”

　　大概就这么个流程，温知那天她爸也打电话给他说让他带带。陈陆年转弯一想，问她，“你也觉得自己在这校待不久是吗？”

　　周围太吵闹，温知一下没听清，声音略大的问：“什么？”

　　陈陆年弯腰重复一句。

　　温知脸色不好地看他。

　　“你为什么这么说。”温知声音轻轻的。

　　轮到陈陆年奇怪地看她，“在这待着有你在那a市带着好吗？这里什么也比不上，听你奶说你妈也不是不要你。”

　　他好像不知道什么是雷点，或觉得她这事她爸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

　　温知有点火了说：“你。”

　　“你知道什么？”温知张嘴半天这么说。

　　陈陆年又淡睨她一眼，没说话，带她赶去教学楼校后的教师楼说：“你跟班主任先去报个道，说想回来，看他怎么说，我在门口等你出来。”
　　温知：“……”

　　温知跟他上教师楼的三楼，楼梯上正好遇到两个男生匆匆下楼，看到陈陆年，风风火火打量完他打量温知，打量温知打量他说：“她谁，陆子，老郭说要搬新桌椅，搬书。你搬哪个？”

　　温知陈陆年懵逼了一下。

　　陈陆年回：“去哪搬？”
　　“操场。”

　　“我带她先去老郭那。”

　　也没说她是谁的撇个身带温知上去，温知说我跟班班主任吧，你别等我了。
　　陈陆年：“也等不着你，老郭估计马上跟你一块下来了。”
　　温知：“……”

　　到了班主任办公室，里面就是各种老师的工位，陈陆年送到后就走了。

　　班主任正在摸鱼。地中海，教数学，模样很慈祥负责，穿着一件黑色棉袄，五六十岁，赶紧放下手机一笑，说：“温同学来了？”

　　先是寒暄，问了下她这几天有没有多看他们这书的事，然后带温知去班上报道，路上慢慢走地慢慢跟她说学校情况，他们校本科率不高她也知道，但不代表在一个不那么重点的学校就考不出高分，现在很多事在人为。

　　校长也进了很多优秀教师。再是她在的这个重点班的情况，她以前成绩不差，也不算太好，但他们不是给她考过一张试卷吗？老师们把她往重点班练练，学习强度肯定是大的辛苦的，她还第一次来，以前都不是这的知识点，但还是希望她把握机会在这个班越来越好。有不会的一定问他问其他老师，总有适应好的那一天。不是他吹，他的这个班大多数学生都不错肯努力。

　　她要踏踏实实，熬这高中两年半下来，努力和成绩不会辜负她。

　　温知一一点头。

　　到班上。

　　班上桌椅还没换新好，一中大多班都在换桌椅。换得不可开交，楼道阳台人挤人。

　　站着没事的人急不可耐预备发新书。

　　一堆必须上的和拿了不上的书。

　　看学生有种鱼龙混杂很浓的味儿。

　　很明显好的或混子学生。

　　温知在班主任旁边乖的傻逼的感觉自己像个鹌鹑。

　　各种音色活跃的、矜持的、带个人风格的喊班主任：“老郭。”

　　老郭被教导主任叫走。

　　桌椅换好了，瞎坐。

　　温知指望不上老郭的开始社恐的跟着人流进去，想着随便找一个位子能坐就行吧……
　　她找到一个空位放书包放下。
　　周遭和她不是一个平层的，马上问老郭在吗老郭在吗？男班长和一个课代表喊破了嗓子：“安静地坐着等发书！”
　　其他人拿卷子出来现抄，说寒假老郭卧槽跟不是他付钱似的让买好几套卷子，说抽卷讲，有人在他桌上看到了，就五三那套。

　　到处问有人有卷有参考答案吗？

　　问到了温知身上。
　　坐在前面的戴眼镜的男生回头拍人，一看温知傻眼了，温知也有点傻眼。

　　她塌着背坐着。

　　“你怎么不穿校服？”他傻了会问。
　　温知：“……”

　　温知掀唇：“我转校生。”

　　他：“……”

　　一声不吭在她身边坐下的戴眼镜的短发女孩至此“知道”她的淡漠看她一眼。

　　充满仪式感的老郭从没接收过转校生。打个弯一转，看不到新同学了。

　　赶在早自习下课前赶到班上，脑一抽让班长叫她出来。她出去，在众目睽睽下。然后老郭让她别紧张。眼镜里的眼睛透着蜡烛园丁的慈爱奉献精神，带她再次进去了。

　　温知头皮直炸。

　　老郭在鸦雀无声的班上洪声：“这是我们转来的新同学，温知，温书的温，知识的知。”

　　他拿着一支粉笔在背后黑板上铿锵有力写下温知两个大字，温知头皮快被炸飞了，台下鼓掌两声又憋了。

　　老郭：“大家多多照顾。”

　　示意温知说两句。

　　温知对这台下这么多人都不知道看哪，机械地鞠躬，脸不由自主红到脖子的说：“我是温知，大家多多照顾。”

　　态度诚恳乖巧。

　　她看老郭，老郭示意她可以下台了，温知飞一般的逃跑。

　　跑错方向了。

　　她脸跟蒸炉似的拐个大弯坐下。

　　中间有不少关注她给她挪椅背的。但她脑子和眼和行动不统一，一路更加沸腾地迅速坐回去。

　　按理说她不应该这样。

　　温知之后在课间边写低头给书写名字并复盘，她不是没在讲台上发言的经验……
　　可能就是太紧张了。
　　她越写越胡思乱想，自己就是把来这上学太当回事了。太当什么回事呢，实际也没有。她从那个地方来这地方抱着我选择就这样，成绩再提不上去，没钱，烂了就烂了这样，对她哄骗和恐吓还是真实的那些话，她已抱着最差的心态去面对。
　　所以在讲台上时她为什么要那么紧张拿不出手。
　　越想温知心态越崩溃。

　　蒙着头写完。

　　旁边女生不知何时回来坐，冷不防胳膊肘碰碰她，示意门口那边，她声音温温柔柔，理性普通话，“你还要把课程表抄了。”

　　温知红脸着说谢谢，努力平复情绪地装正常的，低头找本子就要抄。

　　她把自己抄的递给她：“你抄我的就行。”

　　“……”温知呐了一秒，看着她说：“谢谢。”
　　“没事。”她抬头，在物理书上写下她的名字，“江瑶。我叫江瑶。”

　　温知：“我叫温知。”

　　“知道。”她点头。
　　温知被她送了一颗水果糖。

　　第一节课就是老郭的课。
　　在课上老郭先讲了一会新一年新开始，大家都要给自己定进步目标，学校请了新老师，师资越来越多，大家要多问。放假都放完了，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等等。
　　再讲课。
　　第一节把寒假他要大家写的卷子拿出来复习讲一讲。

　　班上已经有叛徒去他办公室偷看了。
　　各个把卷子抖的哗啦啦的生怕老郭看不见。

　　温知趴着桌子，跟江瑶合看一个卷子。她挺照顾温知，小声问她会吗？

　　跟着老郭看题。
　　温知一动不动像没呼吸时，老郭在台上大讲，她一个字一个字小讲的列详细步骤……

　　下课，给她说知识点、公式，两人确定了下有什么她没学过的。
　　温知很感动地说我中午请你吃饭吧……

　　她一愣。说不用，我也就教你这么点。

　　第二节课下课时班长过来，叫顾只竹，扶扶眼镜说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问问他。
　　动静不大。
　　两边传来嘘声。
　　男的女的都有。
　　恶意应该不多。
　　温知熟悉了的青春期不少人有的天生般的起哄。
　　温知左右看看。

　　温知快到放学才想起来看陈陆年在哪。

　　班上四十人，他在温知右斜前方，第三排中间偏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