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槟问题》长山小春

21、永不消逝的夏天

　　“伊星啊，怎么来的？”金惠真语无伦次的问着，又急着给家庭医生打电话。

　　“妈妈，现在不疼了。”

　　“是爸爸烫的吗？”金惠真问。

　　“妈妈，他们烫了仁雨，为什么爸爸不让我和你说呢？仁雨一定很痛，这个是我拿阿姨的熨斗烫的。”

　　三个成年人都沉默着，为一个孩子的善良哑口无言。

　　“妈妈，你可以带我去见仁雨吗？”

　　金惠真声音沙哑，“伊星，你发烧那段时间，爸爸一直在照顾你，爸爸是不是知道？”

　　“对，爸爸还凶我了，说我是傻瓜。”

　　“我们伊星……”金惠真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妈妈，伊星是傻瓜吗？”

　　邓亦文轻拍着金惠真的背，开口道：“我们伊星呢，是最善良的星星，一点都不傻，可是，这样伤害自己不好，很疼。”

　　金伊星摇摇头，“可是仁雨都晕过去了，仁雨一定更疼。”

　　“没关系，不要担心，仁雨前几天醒来了，我们一起去见他好不好？”杨乔收起素描本和被拆下来的画框，“仁雨做了检查，健康的。伊星和仁雨做朋友，看仁雨长大，画国王，好吗？”

　　“好！”金伊星终于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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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线索终于拼凑齐全，朴恩宇那边一直替换的伤痕照片竟然是金伊星的。

　　在金惠真的帮助下，朴恩宇因为经济问题早一步进了看守所。

　　允彩和教授没什么意外地打赢了邓亦文的名誉案件。

　　邓亦文已经足够努力，靠着信念坚持到此刻，在走进法院前，他俯身吻了他的爱人，宇宙里星河闪烁，这世间的一切都是如此的转瞬即逝，但在他活着的每一秒，爱意永恒。

　　“做我的风吧。”

　　杨乔笑了，“我的荣幸。”

　　多么幸运，他爱着的人们也同样爱着他。

　　他已经有了足够多的支持。

　　邓亦文昂首挺胸，走进了法庭。

　　现在是时候，乘于青云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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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胜诉后，邓亦文回了家一趟，陪着臭脸的小老头下了几盘围棋，又和亦景打卡了甜品店，也和朋友们聚会庆祝，喝了几轮酒。

　　他提交了离职报告，准备去度假。

　　出发去南澳之前，邓亦文和杨乔回了临市。

　　杨乔的家和邓亦文想象中的并不一样，空荡到像个样板间。

　　“你就住这种地方？”

　　“现在是，这个房子很大，你喜欢吗？”

　　邓亦文想到在田浦的那段日子，杨乔的体格太大了，总是碰到头，“喜欢啊，大了很好。”

　　他亲亲杨乔的额头，“难得有钱人，我又赚到了。”

　　杨乔把头埋在他颈窝那里蹭了蹭，“有钱人还很真心，你赚大了。”

　　邓亦文拍了拍杨乔的头，想着杨典说的话，他们俩可能真的都有点病，两个本来就有病的人，又遇到朴恩宇整的烂事，病情也许加深了也说不定。

　　但他没有想太久就结束了，杨乔把他拦腰抱起，“回来之前不是刚做了吗？”邓亦文无语。

　　杨乔毫无章法的亲着他，连邓亦文伸出去挡的手都吻住，“搬家仪式。”

　　邓亦文的腰还是疼，他本来只想好好休息的。

　　“不折腾了行不行？好累了。”

　　杨乔听到后“哦”了一声，抱着邓亦文不撒手。

　　感觉到某处的状况后，邓亦文用腿顶了顶杨乔，“你属泰迪的吗？”

　　杨乔不说话，把人侧抱在怀里，“我抱一会儿。”

　　现在杨乔在床上总是很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后来邓亦文的教学出了错误。

　　早知道能好好在一起，就不那样折腾了。

　　“你笑什么？”杨乔的声音闷闷的，从邓亦文背后传来。

　　“觉得我们太能折腾了。”邓亦文想了想，他已经决定不再自我怀疑，也不能说自己的坏话，“还是都赖朴恩宇吧。”

　　“我不想听他的名字，你别说他。”

　　“哦，我和他又没什么。”

　　“那也不行，郑知远说了，你当时差点就恋爱了。”

　　“我不喜欢他，我就是想接触一下试试。”邓亦文发现杨乔又开始纠结，“你别提到他就生气了行不行？你几岁？”

　　“三岁。”

　　“哦，未成年人离我远一点，我不和未成年上床。”邓亦文坐起来，拿床上的枕头拍打着杨乔。

　　对方还一个劲儿的想拽着他躺下。

　　看着手里的黑枕头，邓亦文突然反应过来——“杨乔，你大爷的，这是不是你新买的房子！你平时给我拍的照片和这里不一样！你的枕头不是大花布吗？床也只是张小床！”

　　一个小时后，邓亦文愤怒的关上车门，来了杨乔口中的“真正的家”。

　　要是让他发现房子里有半点其他人的生活痕迹，杨乔就做好去海里喂鲨鱼的准备吧。

　　“带路。”邓亦文抱着胳膊，心里有些生气。

　　“哦。”杨乔慢吞吞的走着，“我没想瞒着你。”

　　邓亦文毫不留情地往杨乔背上招呼，“你有辩解的权利，我听不听就是另一回事了。”

　　初夏的傍晚，正好是学生下课的时间，穿着校服的高中生们在邓亦文身边经过，这时候邓亦文才反应过来，“杨乔，你住在学校附近？”

　　“嗯，初恋跑了，我替他看家。”

　　咱俩都恋爱了，还提你那傻叉初恋，邓亦文想再给杨乔背上来一掌，看到小区名字时却愣住了。

　　是他住过的地方。

　　平日里忽视的细枝末节叠加，邓亦文心里仿佛有什么要破土而出，他却不敢确定。

　　杨典告诉他没见过杨乔恋爱，说杨乔是个不会爱的傻子，希望邓亦文多多担待。

　　刘致安说杨乔是很好的上司，也是很好的人，那些八卦都是她根据情况随便传的。

　　杨乔提起从前的恋情就只会说跑路的初恋，而他的初恋住在邓亦文曾经住的小区里。

　　十四岁的邓亦文独自住在这里，提前去看高中学校的时候遇到了杨乔，后来的三年里他们成了好朋友。

　　十七岁时，邓亦文告别了这里的一切。

　　“到了。”老式的楼没有指纹锁，杨乔用钥匙开了门，“邓律师，回家了。”

　　依然是一居室，但比邓亦文在田浦住的房子要温馨的多。

　　“家具是房东搬走的，我本来想什么都不改的，但还没来得及说，阿姨就把东西搬走了。我那时候的钱不多，大部分是问杨典借的，布局我没改。”

　　房子里有熟悉的属于杨乔的味道，邓亦文听杨乔一字一句地说着，慢慢捂住了脸。

　　“我从英国回来，联系不到你，来你家也没找到，遇到房东了，他说你退租了。你衣服好少，书也没有扔，都给你留着了。阳台上还有你养的花呢，当时怎么走的那么急啊，初恋。”

　　邓亦文蹲在地上，眼泪止不住的流，他早该发现的，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辛苦，杨乔找寻他的日子里肯定更难熬。

　　“杨典联系不到我，就从英国飞回来了，她说有一份报告我没有拿，其实我感觉我没病，杨典说她会尽力帮忙找你，但是她也没找到你，还是我先找到的，不过也得感谢郑知远，你要是没用假名字的话，我肯定早找到你了。”

　　邓亦文想要说的话一大堆，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怎么哭了……”杨乔跪在邓亦文身前，“不要紧，你都回来了。不哭了，你不是要好好休息吗？”杨乔轻吻着邓亦文的泪水，“十八岁的时候没给我过生日，二十九岁陪我一起过吧。”

　　邓亦文哭到说不出话，但是努力哽咽着把话说全了，“以后每一岁都陪你过。”

　　他躲进杨乔的怀里，把杨乔的衣服揪在手里。从小到大，邓亦文很少有后悔这种情绪，他抗拒并认为产生后悔只是因为软弱，邓亦文试图把自己的世界打造的无比坚固，所以一旦有后悔的苗头出现就会被他扼杀。

　　即使当初面对朴恩宇，邓亦文也没有设想过，如果当初郑知远介绍他去相亲时，他没有去，那段时间是不是就不会如坠深渊。

　　但和杨乔重逢后他假想从前的次数多了起来，此刻更是被悔意吞没，设想一万种当时如果。

　　“好。”杨乔轻吻着爱人的发丝，失而复得可是难事，他才是赚大了。

　　邓亦文在杨乔的怀里失声痛哭，仿佛直到这一刻，他们才彻底找回了彼此都消失的那十年。

　　-

　　杨乔以专业导游的样子带着邓亦文到了麦克唐纳尔湖。

　　水波在阳光的照射下亮闪闪的，让邓亦文想到十年前的夏天，他站在新学校门口，有个好看的男孩子朝他跑过来，风吹树叶在他身上投下丝丝缕缕的光，世界变得一闪一闪的，但更为耀眼的，是逆着光站立的杨乔。

　　此刻，杨乔散落的的几缕头发被风吹起来，使他看上去更温柔了。

　　“怎么看呆了？爱上我了吗？”

　　“一直爱着呢。”

　　南澳的夏天阳光热烈，仿佛永不消逝。

　　杨乔逼着人说出来十年前没坦白的暗恋，趁着邓亦文睡觉的时候，在Collapsar的账号上发了一张照片，少年穿着白色T恤，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对着镜头大笑着，看上去无忧无虑。

　　——我相机里的第一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