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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接踵而至 ...

  •   初一收回思绪,娓娓叙述:“驸马聪颖早慧、性情温和、处事玲珑,除了生父萧策,我没查到他与任何权贵有过节,唯一可能的是……”

      “谁?”

      “渝安郡公孟缙的世子孟瑛,子承父业、背地里操控珪山最大的牙市,二十四年前,拐子曾利用怀孕女奴拐骗过一名游医少女。那医女十分貌美,孟瑛想调教歌舞、以笼络京中权贵,岂料医女性烈,举石砸断自己双腿,恰逢嘉月公主伴驾东巡,将医女要走……”

      “那医女便是蕤夫人?”孟书瑶惊愕抬眉,旋即摇头否认,“不是孟瑛,我跟渝安那支血缘隔得很远,不足以教萧鄞恶其余胥,大婚伊始就对我恨之欲死,一定是跟我血缘很近的,比如父、叔伯、舅、姑、姊妹甚至……”

      急促脚步声打断对话,月见上气不接下气冲上楼梯,停在门口敲了敲。

      “公主,宫里来人了!”

      初一惊得忘记藏回房梁,挤到窗前跟孟书瑶一同往外看去:“跑出两百多里都能追过来,有病吧?”

      石兰焦躁地走来走去:“咱们够小心了,怕引起宫里注意、连蕤夫人安排徒弟随行都拒绝了。”

      薜荔蹙眉思索:“忘了让驸马帮咱们问问,这脉象上跟风寒和弱症差多少,要不等驸马回来、找几味药掩盖……”

      “人都快到了,不宜轻举妄动”,孟书瑶出声打断叽叽喳喳的讨论,转向月见,“来的是谁?”

      月见终于喘均匀气息:“御前奉茶的程内官,御医署的御医齐焕……”

      孟书瑶和薜荔异口同声:“齐焕?怎么是他?”

      旋即,二人目光轻轻一碰,嘴角微微一翘,薜荔会意、颔首吩咐:“既是御前的人、又奉旨为公主请平安脉,还不快请进来,好茶好饭招待,再安排上房供天使歇息?”

      “叩谢殿下体恤,老奴惶恐”,程内官坐到屏风后、与孟书瑶面对面,慢条斯理从石兰手里接过热茶,“只是陛下心系长公主贵体,多半刻也等不得,老奴急着回宫复命,还请殿下容奴婢稍后即请辞。”

      按照宫规,御医替内外命妇请脉、皆不得直观金面,需命妇或坐或卧于三重帘后、腕覆薄绸。

      齐焕正弓腰在屏风外等江离月见布置纱帘,程内官却一摆手:“圣上有命,望闻问切乃医之纲领,既跑这一趟、定要请得细致些,不讲那些虚礼缛节。”

      .

      “看这样仔细、还走得这样急?”

      萧鄞与南风密谈完毕,二人匆匆上楼时,程内官已携齐焕离去。

      孟书瑶平静摆摆手:“你要是知道齐焕在御医署主司什么,就不会慌了,总之,王兄派他来这趟,跟我的毒毫无干系。”

      “齐焕这名字有点耳熟,在哪儿听过?”萧鄞思索了会儿,仍有点不安,“做什么那也是个大夫,娘说你这古怪脉象、就连刚入门的药童都能……”

      “遭了!他们快走到二门了,赶紧!”守在门口的南风当机立断,拉着西洲冲向走廊尽头,旋即,传来窗扉大开声、跃下地面扑通声。

      孟书瑶和薜荔看着雪地里飞速远离的两条背影,面面相觑。

      萧鄞懵了片刻,丢下一句“两个毛躁鬼,我也去看看”,轻盈越过床榻,在窗台借力足尖一点,连跑带飞疾步追去。

      “快去把他们拉回来”,孟书瑶终于反应过来,懊恼地揉着太阳穴,“奉旨请脉的御医,便是拦住了、又能怎样?”

      薜荔也急得跺脚:“他齐焕一个千金科大夫,只管女子好不好生养,追什么追?”

      驿站第二重门的门房,南风和西洲伏在房梁上,盯着越来越近的程内官和齐焕,压低声音。

      南风摇头嘀咕:“这俩人瞧着不太好收买。”

      西洲沉声:“背人命就背人命!”

      萧鄞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宫里来的无端失踪,你俩生怕别人疑心不到公主?”

      南风、西洲同时转头:“公子您说怎么办?”

      头顶传来极细极轻的女声:“公主说不用管,你们、全都给她滚回去。”

      南风西洲下意识抬头,只见初一霜降轻飘飘落在萧鄞身侧,仔细端详、带着刮目相看的赞赏:“驸马好俊的轻身工夫,敢问师承哪位大师?”

      “跟卢家武教习学了几招,瞎练的”,萧鄞嘴上漫不经心说着,目光却越过大门、慢慢扫视门外积雪覆压的官道,忽然猛地一抬头,“我想起在哪听说过齐焕了,的确不用管!”

      南风和西洲同时盯着他,却见他又瞟了眼官道的方向、迅速一拧身退向小楼:“秦睿来了。”

      霜降:“谁?”

      西洲言简意赅:“殿前左卫指挥佥事秦睿,袭爵恭定侯。”

      初一:“她是问,驸马为什么跑?”

      “衣裳被雪水浸湿,估计回去换了”,南风动也没动、目不转睛望着大门口,眉飞色舞道,“秦指挥是大长公主家的大儿子,驸马从前就跟他混得脸熟,如今作了人家表妹夫自然更得周全些,哎哟——秦睿撞上齐焕,有好戏看咯啧啧啧……”

      霜降挤到前边:“他们有过节?”

      南风含笑睨她,卖了个关子:“姑娘可知,这在京师大名鼎鼎的秦指挥,曾做过什么惊世骇俗……”

      西洲冷冰冰打断:“不就是,十六岁那年活活打断了人两条腿!”

      霜降兴致缺缺,准备退走。

      西洲又道:“不就是,光天化日之下、在禁卫军校场、当着几千名晨练的将士揍的,还放话只要自己还有一口气,见那人一次揍一次。”

      霜降眼睛亮了,忙换了个身位、拉初一靠向西洲那侧。

      “不就是,被打断腿的人叫韦绍恩”,西洲面无表情,徐徐补充,“是大长公主第三任驸马,也就是秦睿第二个继父。”

      霜降肃然起敬:“世上竟有比国主更横的人。”

      “难道是不忿母亲改适……”初一自言自语,忽然饶有兴味拉住霜降,“秦睿旁边那俊美少年是谁,瞧着与他颇为亲近?”

      西洲:“秦指挥的异父胞弟,徐景谦。”

      正酝酿谈资的南风一愣,揉了揉眼睛:“一晃长这么高了?他不是去年刚在鸿胪寺谋了个缺,怎么大雪天往这个方向跑?”

      初一和霜降正津津有味赏看美少年,听见“鸿胪寺”三个字,同时收回目光、心照不宣地一碰。

      .

      两裹斗篷,一赤一蓝,洁白风毛簇拥着年轻俊秀的脸。

      二人俱是高挑身材,五官也相似,迥异的是气度。赤衣男子嘴里叼着一枝鸡舌香、慢慢嚼着,满脸玩世不恭的混不吝姿态,月白衣少年则神色端凝、目光温柔腼腆,端的是翩翩君子。

      “你这次出公差奉的是密旨,莫说是我、就连阿娘那边也一个字别说”,秦睿伸出手去,理顺胞弟斗篷后颈的褶皱,“你出仕不久,不晓得这其中水有多深。”

      徐景谦嗫嚅:“哥,你辛苦练了这么些年,统共练出十几个得力护卫,我这一趟带走十个,还什么都不跟你说……”

      “你哥我这么能打,留着护卫作甚?”秦睿笑笑,拍了拍他肩膀,“当年打断那杂碎两条腿,虽不曾跟他姓韦、没落下恶逆大罪,我这前程也算葬送一大半,御前领个虚职、替陛下处理些私务罢了,以后咱家还指着你。”

      徐景谦白皙面皮透出薄红:“就怕我太年轻,历练不够,辜负……”

      “呸呸呸,岂能未战先怯?”秦睿吐掉鸡舌香,长笑道,“记不记得瑶瑶那夫君,也就是蕤姨的儿子,小时候被亲爹和族人糟践成那样,如今在朝中不照样风生水起,才叫能耐。记得当年跟他喝酒,他那句‘大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则五鼎烹’,着实痛快,可惜如今同朝为官得避嫌!”

      霜降疑惑地看了眼旁边:“这样……激进的话,是你家主子说的?”

      西洲垂眉含笑一低头,没说话。

      “他什么话说不出来”,南风撇了撇嘴,“投其所好而已,他那人一张嘴就是骗人的鬼。”

      初一觑着南风咕噜转的一双眼珠,若有所思,似笑非笑别开脸继续看向雪地。

      徐景谦钦敬道:“既如此,我这次去珪山,不如投宿表姐府上,也好与姐夫请教。”

      秦睿摇头:“不可,你既为公事,自然得先联络地方官员,食宿都由公廨安排。”

      徐景谦疑惑:“你不是前几天刚说,那郡尉林沛只怕要坏事。”

      秦睿忙去捂他嘴:“我的小祖宗,这话也敢在外头说嘴?我那是御前多长的耳朵,你且记住,一天没接到处置林沛的旨意,他就一天是今上亲封的命官,咱们知道再多也要瞧着像一无所知。”

      徐景谦似懂非懂点点头:“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幾事不密则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

      “不亏是谢氏家塾学出来的,讲起圣贤道理一套一套。”

      秦睿欣慰地笑了,一个漂亮的旋身、兔起鹘落站在马下雪地里,然后举双手扶住幼弟,兄弟二人并肩走向驿站。

      忽然,他满脸惬意僵住,揉了揉眼睛、疾步向前走去。

      “微臣秦睿见过程大监”,他先对花白头发的内侍恭敬一拱手,然后越过程内官肩头、盯着两腿已开始打颤的齐焕,咧嘴一笑,咬紧后槽牙一字字道。

      “哟,这不是大名鼎鼎的齐大御医,您老还有脸在御医署混啊?”

      徐景谦满眼疑惑:“哥,他怎么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接踵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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