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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矩阵的谋划——成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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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不该追究这件事。”
第二天，张居正进宫面圣，向朱翊钧提出建议。
“李伟和许从成都是太后亲眷，是皇亲贵族，地位身份都极其特殊。皇上要惩治贪腐，管理税制，不能拿他们开刀。”
朱翊钧听出张居正想要劝他放过那些人，他也没思考原因，只是秉着听张居正的准没错的原则，随即提起笔在手中那封发落罪名的奏折上画了个叉，但还是问了一句，“为什么不能拿他们开刀？我只是想杀鸡儆猴。”
“皇上要杀鸡儆猴，可李伟等人绝不会当鸡，太后也不允许。而皇上所要儆的猴也没有必要。朝廷上下中饱私囊的官吏不会有任何改变。贪腐不是靠儆出来的，要改，得从制度开始，从根上矫正风气。至于武清伯等人，小惩大诫即可。”
小皇帝点点头没再反驳，算是默认了张居正的话。
皇帝的反应让张居正垂了垂眼，知道一切尽数在掌握中。
张居正清楚，他之所以能如此顺利，主要还是依靠着皇帝对他的喜欢。
这是一步邪棋。
事实上，张居正故意没有提前认真劝说皇帝，因为他需要让皇帝把这个问题在大殿中抛给大臣。
折子就是张党递上去的。按照张居正的设想，小皇帝在大殿中抛出问题，正常臣工，包括张四维等，都会劝说皇帝手下留情。但只要自己不反对，再加上张党的支持，皇帝必然会坚持自己的想法。
当群臣提意见被皇帝拒绝后，张居正再亲自拜见皇帝，将皇帝说服。这么一来二去，整个朝野都会重新看清楚风向，都会知道谁才是大明朝的实权话事人。
这样，就可以在大大打击张四维的同时，重新让冯保和他站在一边。
事情几乎完全按照预料中在发展，除去张四维的行为有些出乎意料……不过冯保比预想中要更容易想通。虽然打击张四维的效果打了点折扣，但足以让大家对他重拾信心。
张居正所办之事已经办成，便俯身行礼告退。
但小皇帝沉默着没回复他。
“皇上？”
朱翊钧思虑再三，最终犹豫着开口，“你能留下陪我说说话嘛……”
张居正愣了一下，这才抬起头。
皇帝坐在金銮宝座上，神情落寞。
张居正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复。因为这让张居正想起宫外时皇帝找他谈心的时候。那时候皇帝找他说了许多心里话，他也透露了一些自己的私生活。
皇帝找他谈话本来应该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然而，当他知道皇帝‘喜欢’他的时候，对方再提出这种要求，就让他内心的界限猛得紧绷起来。
当皇帝有龙阳之好的时候，这种程度的亲近还是否应该发生呢？与皇帝单独的，跨越君臣界限的相处，久了以后，又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朱翊钧看到张居正脸上的犹豫，有些挫败。当皇帝虽然生活舒适，但却也是极致的孤独。毕竟所有人在朱翊钧面前都表现得像个奴仆。
只除了张居正……小皇帝想起宫外时和首辅大人谈心的时候。
“我只是觉得太闷了！自从回宫，这才过去半个月不到，我感觉我已经要闷死了。”朱翊钧趴在桌上，声音也闷闷的。
张居正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闭上了。
为了做成一些事情，张居正不介意使用一些手段。毕竟他能走到首辅的位置，怎么可能还是一朵清廉的小白花呢？不过……做权臣可以，但他做不了媚臣。尤其是靠□□魅惑皇帝的臣子……
“皇上也许想找大伴聊聊天？”张居正建议，“臣记得以前，皇上最喜欢找冯大伴了。”
朱翊钧皱眉，“那是谁？”
张居正想起皇帝失忆，提醒道，“正是司礼监掌印冯保。”
朱翊钧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太监的样子，他还记得对方，在他刚穿越来打算去张居正卧室睡觉的时候，正是那个叫冯保传来太后旨意让他回宫。他和这太监不太熟悉，只是每次朝会时相伴在身侧。
皇帝的表情明显透露着不愿意，但张居正没有妥协，他俯身又行一礼，“臣会替皇上宣冯保进殿。”
朱翊钧虽然是皇帝，但是来自现代人的修养让他不愿意强迫别人。而且陪聊只是自己的私人愿望。
于是小皇帝只能眼巴巴看着张居正起身准备离开。
张居正没有再直视皇帝，但是他的余光可以瞥到皇帝瞬间垮下来的肩膀和耷拉的眉眼。
这让张居正心下一动，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在张居正走向大殿门口的那一小段距离中，仿佛能够感觉到小皇帝的视线灼烧在他后背上。心底突然有一个声音，要不就留下呢？陪他说说话？又不会做别的？
张居正走到门槛处顿了一下，终于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偌大的宫殿，从高高窗棂中铺撒进来的阳光甚至都照不亮整个乾清宫，在大部分昏暗的阴影里，皇帝一个小小的人影伏在案上，显得如此孤独与落寞。
张居正跨过门槛退出大殿。他心下五味杂陈。他有一瞬间有些可怜皇帝。
扪心自问，就算是上次在宫外时，他与皇帝所谓的交谈，也完全是迎合皇帝要求的做法。他所述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再三斟酌的，每一句话都并非出自真心。但现在来看，皇帝确实付出真心了。
但他不敢说真话，也没法说真话。权力差异下，哪有什么真感情呢？甚至包括皇帝自己的母亲，普天之下，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实心实意的对待皇帝。
殿外充足的太阳光很快把没走出多远的张居正晒得暖烘烘的。张居正无意识间叹口气，他清楚自己不可能只是因为可怜皇帝就和皇帝讲一些实话，而其他人更不可能了……
